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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日,天色都不大好。

原本想着跟隔壁的公冶說上兩句,看看能否給我們指點一下凡人間集市的位置,也好讓我趁着還未下雨,去採買些日用品回來,也免得老是借用公冶家的東西。

可公冶似乎自那一日之後,便出門去了,問小芸,小芸也道不知主人去了哪裡。

我百無聊賴的在家裡待了兩日,便實在是忍不住對燭月道:“我去瞅瞅有沒有凡人的集市,若是有,我便給咱們採買點物件兒回來。”

燭月只是略有疑惑:“你哪兒來的錢呢?”

“這你就不必擔心啦,我可以拿東西換的。”我有些得意,更是忍不住連音調都拔高了幾分。

“什麼?你能拿什麼換?”燭月考究似的上上下下瞅了我幾眼,“你……也沒啥好看的啊……”

我:“……”

誰教你的?啊?才多大點,想什麼呢?

我一個爆栗敲他腦門上:“想什麼呢你?我是采東西去賣的呀?”

“什麼東西?”燭月皺着眉揉了揉自己的腦門。

“我採過很多東西……”想了想,我又道,“但我覺得最划算的就是水妖枝了。長在懸崖邊,比普通樹枝柔韌得多,又不易斷,可做魚竿或是長鞭,凡人不方便采,我卻好採得很。”

“懸崖?”他蹙眉道,“萬一失足,你有法子自救嗎?”

“沒有。”我坦然道。

是真的沒有,因為我又不會飛。

說好采,還是因為我會跳,蹦躂於懸崖邊凸起的石塊邊,我還是很容易保命的。

“那不行。有沒有什麼別的可采又好賣的?我與你一道去。”

我心裡一樂:“你擔心我?”

“沒有,我只是怕沒人再給我烤魚了。”

嗤……騙人,你早就學會辟穀了,哪還需要什麼烤魚?

但我也懶得戳穿他,他能這般關心我,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其餘的嘛……大約不過是月牙蘭好采一點,在沼澤處的樹邊,總歸容易找到。”

燭月垂眸點了點頭,又彷彿忽然記起了什麼:“你聽說過初元丹嗎?”

“那是什麼?”我從未聽過這個名字,倒是覺得新奇有趣。

“咳咳……沒聽過便罷了吧。”燭月收回了視線,微閉雙目,又開始打坐起來了。

這小子,竟這麼酷愛打坐嗎?

想不到我竟無意間收了一個如此熱愛修仙的弟子,若是大悲宮宮主地下有知,大概也是會誇我的吧。

雖然我離開了大悲宮已有百年,但我仍舊記得那是裝載了我前半生的地方。就算沒了,就算再不能提起,那也是我的根。

我出門的時候,順帶問了問小芸,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採買的,小芸只是說所有物件兒都齊全,讓我不用擔心。

於是我看了看她略帶緊張的神色,笑道:“在我出去這段時間裡,還得麻煩小芸姑娘幫我照顧一下燭月了?”

“好、好……”小芸雖是應下,可她通紅的小臉卻證明了一切。

我偷笑着離開,直到走遠才忍不住笑出了聲。

燭月啊,你生得一副好皮囊,說不定可為你覓得一方良緣哦?

為了免他擔憂,我還是放棄了採摘水妖枝的想法,轉而去尋月牙蘭了。

月牙蘭生長的位置不大好,雖然不像懸崖峭壁那般危險,但卻是個容易髒了鞋襪的地方。

好歹我也是個女修對吧?

略帶嫌棄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泥濘,我選擇脫了鞋襪,赤腳踏着泥濘。

原本在這沼澤處,應是沒什麼凡人願意來的,可偏偏今日就被我撞見了一人。

他衣衫雖破,可那精美的疊雲綉工,那盈盈反光的布料,就連我這種外行都能看出來價值不菲。

可就是,這血也太多了點,把那布料都染得變了色。

他暈過去了。

我本想就這麼轉身離開,悄無聲息地走人,可偏偏又被我瞅見了他腰上的那顆珠子。

鮮翠欲滴,色澤飽滿,我倒是喜歡得緊。

於是我來到了他的身旁,粗略的看了看他的傷勢,好像很重,腰部側下方被人捅了一劍,右肩處還有巴掌大的一條血口。

再加上可能是在這泥濘中爬了許久,頭髮散亂至面頰,我根本就看不清他的面容。

“老天保佑你早日超生哈……”我輕聲地念叨了一句,也算是我對他將死的一番祝願。

說著我便低頭下來,伸手想扯下他的那顆翠色珠子。

可這珠子似是被極好的工藝給嵌進了腰帶,我左扯右摳的,怎麼都弄不下來。

於是我乾脆擼了袖子上來,想連着腰帶一起拆了,偏偏這時,這人動彈了一下。

我被嚇了一跳,手上一松,一屁股便坐進了泥濘中。

我滴個乖乖,我的裙子!我的鞋!

略帶狼狽地起身,他還是未醒。

於是我鼓起勇氣,繼續拆他的腰帶。

大約是從未跟男人隔得如此之近,我竟然對一個死人,啊呸,快死的男人感到害羞了一把。

好在這腰帶快給解開了,我鬆了口氣,正打算拿了腰帶走人,一隻冰涼還帶着泥濘的手便攥住了我的手腕。

詐屍啊?

“你解了我的腰帶,還想走?”他的聲音低沉,有氣無力,還咳了兩下。

畢竟是我偷他的東西,頓時有些心虛:“我、我只是借來看看。”

“借?”他彷彿覺得很好笑,手中一緊,我的手腕只覺得像是被針扎了一般的疼痛。

“嘶……你拿什麼東西扎我?”我抽了手,可手腕處已經多了一道血口。

“你說呢?”他掙扎着坐起身,撈了撈自己被泥水浸泡過的頭髮,連他自己都有些嫌棄了。

“你傷那麼重,竟然還傷別人,真是……”我有些惱了,心疼地看了看我的手腕,原本白皙的手腕現在多了一道血口,該不會留疤吧?

也不知道他指尖究竟藏了什麼利器。

他笑着抬手,給我看了看他指尖的一枚半指長的刺:“這個,叫鬼皇刺。”

他竟不是凡人,而是修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