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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很想他嗎?所以我把他給你帶來了。”景雲只是說了這麼兩句,也就把燭月留下,自己關門出去了。

燭月來到了我的身邊,似乎也沒料到我竟成了如此這般的模樣。

我蜷起來了,以虯龍的形態蜷起來了。

他許久沒有動靜,我也只是隱隱感受到了他那道熟悉的氣息。

他摸了摸我的尾巴,手上動作很柔,聲音很輕:“懷陽,你怎麼了?”

約莫是因為我沒做回答吧,他又輕輕拍了拍我身上的鱗片,悄聲道:“你看我,我又長高了。”

“那日你走了之後,我也溜了。是昌蓮幫我的,她給我偷到了她哥哥的玉令,而後偷偷塞給了我。”

他的指尖輕輕在我的鱗片上划過,一陣絲絲麻麻的,撓痒痒的感覺傳了過來。

“她應當是很想你的,咱們不如什麼時候去黃沙堡見見她?”

他的聲音輕柔,指尖的觸碰更是溫和。

“之後,我又回了公冶子辰那邊,求他幫我找你,可他卻閉關不出。”

“小芸說,你是被一位大仙帶走了。”

“所以我就想,那我等你回來就好了。”

“可我等啊等,等啊等……好久,你都沒回來看我。”

“不過,我已經把你教的術法練習得很好了。”

“連烤魚技術都練的不錯。以前,都是你抓魚,你烤魚。將來,換我烤給你吃,好不好?”

“你看我一眼,就抬頭看我一眼,好不好?”

“看看我如今的樣貌,你還認不認得?”

他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

他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會兒,我才發覺,似乎從認識以來,他便從未與我說過這麼多的話。

指尖再一次觸碰到了我的龍鱗,我的身子微微顫了顫。

我略微艱難地睜開了眼眸,抬起了龍爪,想去觸一觸他向我伸來的手,可在爪尖觸及他指尖的那一剎那,我又變回了人形。

可我已經有些不適應人形的模樣了,踉蹌幾步,向他走去。

他似乎是怕我摔倒,輕輕抓了我的手,將我扶穩,又暖暖一笑。

我看着他,竟是跟我一般高了。

連面貌也有些讓我認不得了。

都說,女大十八變,可這燭月,男大也十八變啊?

“好了?好了就出來練劍。”景雲的聲音自門外響起,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推門之時,外頭陽光正好。

“多謝了,師姐。”我向她道謝。

在我那麼難過的時刻,把我的燭月給找了過來。

“不用。”景雲瞥了我倆一眼,又朝着燭月道,“你出去吧。”

“景雲仙子,我想和她一起練。”燭月眼神很堅定,握着我的手也緊了一緊。

“你?”景雲不屑地瞟了他一眼,“你不行。”

“為何不行?”我出聲問道。

這時,我才注意到,似乎這幾日哭得太多,我的聲音已經有些沙啞難聽了。

“他自己明白。”景雲朝着燭月努了努嘴。

我看了看燭月的眼,眼裡儘是不甘,可卻還是轉頭對我笑笑:“那我出去了,我會去山上練習你教我的術法,你若是有事,可以來尋我。”

他這般說完,又從靈袋內掏了一柄長劍給我,是長淚。

“你拿着,防身。”他的笑容和我印象中他的笑容逐漸重疊,可似乎,有什麼東西已經變了。

“你不能去山上。”我啞着嗓子道,但我還是把劍接了過來。

景雲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燭月寬慰似的拍了拍我接劍的手背:“我不是妖。”

我一愣。

待到燭月略為清瘦的背影從院子門口消失,景雲順手便下了一道防禦陣法於這個小院之上。

我不明所以,但景雲明顯也不想多說,只是執了一根樹枝,把剛剛下的防禦陣法在小院的地上畫了出來。

也不知為何,我這次記得很快,也很牢。

不過畫了一遍而已,我已經絲毫無差地背了下來。

“桀月陣。”景雲的話說得這般輕巧,連表情也並無絲毫的異樣。

可她這話,我卻如五雷轟頂。

“你是大悲宮弟子?”我只覺有些不可思議。

若她是,為何從未與我說過?

若她不是,又怎麼會這大悲宮宮主所創的防禦陣法?

“嗯。”她的聲音依舊淡然動聽,可這麼一個字,就要了我的魂。

約莫是我往她身上撲的這一下太重了,她竟沒來得及站穩,踉蹌後退幾步,但還是伸了胳膊把我抱了抱。

“我……我以為……”我哭得不能自已,說話也是抽抽巴巴的,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些什麼。

景雲拍了拍我的後背,而後又幫我捋了捋散下來的髮絲,只道:“無妨。將來,我便告訴你這因果。”

“我現在就想知道!”我向來都是不大敢違背景雲師姐的,但這次我卻不知哪兒來的勇氣,打定了主意要知曉這事情的因果。

為何宮主將我遣出了宮,為何我什麼都記不得了,為何大悲宮就這麼莫名的消亡了。

我都想知道,連夢裡都想。

景雲眨了眨眼看着我,睫毛輕顫,聲音更是溫柔似水:“你不過是個丫鬟罷了,你要知道這些有何用?報仇嗎?”

我啞然。

是了,雖然我也是有修為的,但卻只能比那些毫無爭鬥經驗的小弟子們強上一點。更何況,我還差點給人做了靈獸,何談報仇?

“我……”我久久不知如何回答。

“既然不知,那便以後再說吧。”景雲順手拍了一下我拿着長淚的手背,“劍要拿穩。”

她提到的那個問題,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都彷彿是我心中的一根刺。

刺到疼痛,刺到麻木。

而後鮮血直流。

我竟,不知為何而生,為何而亡。

這段日子以來,我在院內,燭月在院外。

我跟着景雲練劍,燭月在外頭給我遞好吃的。

有時是隔壁鎮子里有名的桃花餅,有時是市集上排隊才能買着的五彩酥。

我總拿了這些小食與景雲師姐分享,可景雲總是眉目中帶着嫌棄之色。

我問過她為何不願教導燭月,她只是道:“無緣。”

我也不敢多強求,也沒了頭一天找景雲問大悲宮往事的勇氣,只是按部就班的依着景雲師姐教我的修鍊方法,一步一步的提升自己的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