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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言連同其他幾位大悲宮弟子合計之後,給我安排了一個繼承大悲宮宮主的好日子。聽說是陰陽谷的某位神人專門計算過吉日吉時,舉行繼承禮絕佳,不僅有利於之後大悲宮的勢力,更能重回萬民敬仰的盛況。

我腦子一直都嗡嗡直叫,祝言和喜鵲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幾乎都是聽了個大概。

好在喜鵲對我的精神不佳算是照顧,無論祝言說什麼,她都悄悄記着,待他說得多了,她便只說我“受過傷,身體欠佳”,便把祝言打發出去了。

我就這麼每日在屋內待着,喜鵲常常進出給我換藥喂湯,照顧有加,我倒是一直沒想去見大悲宮其他的弟子們。

“你真的是我的丫鬟?還是大悲宮宮主的丫鬟?”我有一日見她進來時給我帶了些我愛吃的果子,便有些好奇地問道。

“……只是您的。”她看我的眼裡有些許無奈,“喜鵲是您救下的呀,您真的一點兒也記不起來了嗎?”

我撓撓頭,卻怎麼也記不起來,愧疚道:“抱歉,我也不知怎麼就失憶得這麼徹底。”

她聽聞此話,倒是忽然抬眸看了看我:“……記不起來,也未必就是真失憶了吧?”

我一怔:“……此話怎講?”

喜鵲咬了咬下唇看向我:“恕喜鵲直言,之前……也就是在您失憶之前,您曾對喜鵲說,若是可以,您寧可忘記前世,再重新來過。”

“……再重新來過?”我腦子裡有些混亂,又陡然有些針扎似的疼。

“宮主!您怎麼了?喜鵲是不是說錯話了?”喜鵲看我如此,急急過來扶住我。

我疼得冷汗直冒,卻又莫名地很困。

示意喜鵲出去,她雖是不放心,但看我好像不是傷口裂開的問題,也就鞠躬退身出門了。

等她輕輕地合上門,我才昏昏欲睡地沉睡過去。

睡得很沉,但也有很多莫名的夢境。

很多事就這麼在我眼前閃過,我分明很想抓住,但卻總也碰不着。

一個一個碎片經過,我想看清人臉,卻只是模糊一片。

就好像,就好像……

我一點兒也不想記起來。

……

等我一覺醒來,頭上身上都是汗水。

乾脆合衣找了個山清水秀的地兒泡澡。

我細細查探着四周,沒有人,也沒有妖。

下了禁制後跳下水,清涼的湖水冷不丁讓我打了個寒顫。

細細密密的水花澆灑在我的身上,我神色一動,將魚小妖也從靈獸袋子里放了出來。

她一見水,比我還興奮得多,噗通就躍了進去。

湖面被她打得波瀾層層,我看着日頭正好,也就優哉游哉地放鬆了心情把整個人都沉進了水中。

本就是虯龍,在我屏氣凝神之下,這水也沒給我絲毫的窒息感,反而有種清清涼涼的舒適感緩慢爬遍我的全身。

魚小妖則直接化為了原形,在這平靜的湖水裡乾脆暢遊起來。

真是很久未曾如此休閑過了。

等到太陽快落山,琢磨着祝言也該開始尋我了,我才慢悠悠地從水面爬起,合衣束髮。

“你倒是清閑,泡個澡都能用一整天。”輕飄飄的話語從不遠處而來,我心中一凜,但細查之下,發覺他並不在我的禁制之內。也就是,他沒有擅自進來過。

鬆了口氣,我的鞋濕透了,便乾脆踏着光腳向說話這人走去,我也沒什麼好怕的:“既然已經在此這麼久了,怎麼也不來叫我一聲?還是,閣下本就心思不純,不敢出聲?”

這人本是背對着我,此刻緩緩回身,轉過來的卻是曾經讓我哭了很久的面龐。

“你別哭啊,我以為你見到我會很開心呢。”褚懷盛跟我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這樣的。

手中劍光一閃,不過片刻我便輕提靈氣挪到了他身邊,長淚劍尖挨着他的喉嚨,只消片刻,我便可以讓他的腦袋分家。

但他沒有反抗,甚至只是站在那裡任由我的長淚過去。

我半眯眼眸,雖然淚痕猶在,但我是不相信死人能復生的:“……你是誰?!”

褚懷盛深深地看着我,忽然面上變了笑意:“還是老樣子啊,這麼容易激動。”

我想狠狠心給他脖子上劃個口子,看他還敢不敢再胡說,可看着他這張和褚懷盛一模一樣的臉,我又下不去手。

“……你不信?我可以證明給你看啊,我就是褚懷盛。”彷彿看透了我心中所想,他輕笑兩聲便幽幽道。

“嗤,至少懷盛臉上就傷痕纍纍,而你呢,空有一副相似的面容,卻一點兒傷痕都沒有,連裝都裝不像。”我把長淚再往他面前送送,只差一絲便能劃開他的皮肉了。

而他依舊沒躲,只是笑吟吟道:“傷痕嘛,自然是可以癒合的。”

“那身高也可以變?!”我輕喝一聲,這次沒再猶豫,挑開了他脖間的皮肉。

他疼得“嘶”了一聲,但還是沒有躲開,甚至也沒有後退:“你是要……點火?”

我差點就破功流淚。

這是我與他見面時,他說的第一句話。

“別哭了,都哭丑了。”他的口氣倒是沒變,“對不住,之前是我假死脫身,但……”

微微側開長淚劍鋒,我手腕偏轉,很快在他脖子上划上了一道一指長的血口,打斷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不必再說了。”

他大約也沒想到我是這種反應,驚訝了會兒,又變成了嘆氣:“……對不起。”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各有所依,各為其主。”我收了長淚,又從儲物袋裡拿了一瓶丹藥扔給他,“止血的。”

他怔愣着,又笑了笑:“你總歸還是待我很好,即使你猜到了我的立場。”

我沒好氣地瞥他一眼,但這次眼淚已經流不出來了:“是啊,你姓褚,妖王也姓褚。你早就跟我說過了,我卻一直沒當回事,是我的問題,我不怪你。”

說罷,我也沒什麼想繼續跟他說的,回頭就收了魚小妖進我的靈獸袋,踏着劍就要離開,他卻在後面追了兩步,大聲道:“……我是褚尤同父異母的弟弟,為他賣命也只是因為父親臨終前的囑託。不論你相不相信我,我都想護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