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李義府這年升任右相,志得意滿,卻迷上了左道旁門之術。

這日,他隨幾個家僕,站在府門之外,迎着一位來訪的術士。

這術士名叫杜元紀,人傳能通明陰陽之術,相面無有不準,風水卦簽也是十之測九,只是因泄漏了天機,變得相貌極為醜陋,只能駝着後背。

“杜仙人,近日只覺府宅沉鬱,下人多有生疾,我也是身有微恙,胸痛難忍,請遍方士醫道,都未見好,煩請杜仙人能指點一二,復我府宅盛陽之貌,人體清泰之福。”

李義府拱着手,對着剛到的杜元紀拜了一拜。

“無量天尊,不敢,道是江湖一方士土人,因與人算得稱心,被百姓尊上一句半仙,已是心滿意足,哪敢再稱仙人。右相謬讚了。”

“貧道稽首。”

術士杜元紀也拱着手,對着李義府也拜了一拜。

“杜仙人,請入府宅,為我解了一二。”

李義府雖長了一副福善之相,做人可是惡極,從不輕易待人以禮,卻對這位來的術士,待以上賓之禮,不敢怠慢。

“右相,且慢。”

杜元紀退後十幾步,遠遠站着,望了一望府宅右側,又望了一望府宅左側,掐指盤算了一會。

“右相,我還是不入府為好,你這宅第有冤獄行刑的冤鬼之氣,氤生已久,難以清根,恕道道行淺薄,無力相助,就此告辭了。”

杜元紀說完,欲轉身離去。

“道長,不,仙人,且停步,還請仙人助我。”

李義府一聽杜元紀說道,急切追求道。

“早則一年,遲則三年,右相保重。”

杜元紀細觀了李義府的相貌,斷了幾句,卻未說透。

“?仙人說得是?”

李義府不解。

“右相,陽壽。”

杜元紀說道。

“啊。”

“杜仙人,救我。”

李義府聽後懼怕,對杜元紀的話已經深信不疑。

“無量天尊,罷了,道即受右相之請,也多少出出力,為右相解憂吧。”

杜元紀總算鬆了口,在李義府的一再相請下,進了相府。

“此事,不能為他人知曉,你我二人就在相府內轉上一轉吧。”

杜元紀說道。

“你們都下去,遠離我和杜仙人十步之外。”

李義府斥退了一眾家僕。

=====

“仙人有話,但說無妨,義府聽之。”

李義府躬着身,說道。

“道直說,右相且聽,如不順耳,也莫怪罪。”

杜元紀欠一欠身,說道。

“仙人請講,悉聽之。”

李義府再拜。

“右相的面相為大善之相,本可善終,流芳千古,但因經年煩事,卻改了氣運,相理所說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便是右相之貌,但事有因果,右相如今的臉上隱含了一絲死氣,且玉柱已斷,怕是時日無多,是因前世福報,生氣旺盛,玉柱雖斷,天靈充盈,強行續命罷了。”

杜元紀也不客氣,說得李義府一身冷汗。

“仙人可有相救之法,在下拜謝了。”

李義府身為右相,對杜元紀卻自稱在下,謙卑之極。

“救是無救,卻有襄助之法,折上五十年的陰德,你可願意?”

杜元紀說道。

“只求陽間一日,何懼陰間一年,但憑仙人指點。”

李義府也是果決,求着杜元紀。

“好吧,且聽我道來,相理所說,玉柱是貫通氣魄之柱,人死之後,三魂離體,七魄潰散,你的玉柱斷裂,已無可救,但,天靈充盈,天靈越盛,氣運越大,道可借右相天靈氣運,以偷天換日之法,助右相躲過一劫。”

杜元紀說道。

“在下謝過仙人,還請全力相助。”

李義府說道。

“來,先破了你的兇相罷,右相,你在地下寫上一字,我來解簽。”

杜元紀蹲下身來,他的駝背壓低着,倒像一隻尋食的駝鳥一般好笑。

“這個字如何?”

李義府在地上,用手指寫了一個大大的為字。

“咳。。。此字好解,合著上六之卦,雖為凶解,卻也是吉卦,天道乃是陰陽和泰,乾卦坤元,由危轉安,右相,此後三年之內,莫要動氣,氣動剛生變,以靜制變,才為上策。”

杜元紀說道。

“何意?仙人請詳說。”

李義府哪明白杜元紀的話意,求着。

“好吧,為右相解簽,就破了一回例,透些天機給你。”

杜元紀搖着頭,無奈的說著。

“三年之內,右相莫要與人相爭,事事心,放下右相的名頭,多行善事,廣聚才俊,謹慎微行事,莫落他人口實。”

杜元紀說道。

“煩請仙人再解。”

李義府為人貪得無厭,想求根問底個明白。

“不可說,已是折壽之言,道言盡於此。”

杜元紀回絕着。

“那。。。還煩請仙人解了我府宅的冤鬼之氣。”

李義府求言不行,只好再行另求。

“右相府宅的陰氣不是幾日才聚成如此,李官人即為右相,為人果決,想必冤了不少牢獄之人,他們冤氣不解,也不能重新投胎做人,只得在右相府宅各處盤旋,尋着一隙之機,便生報復。”

杜元紀說道。

“。。。”

李義府無言,他平生惡行累累,多到自己也不知有多少人讓他害過。

“那我另置府宅,搬置他處,可行?”

李義府問道。

“這陰魂怨氣認得是右相,換了他處,又有何用。”

杜元紀說道。

“右相,你看,這怨氣升騰,你的右廂之處最為明顯,到了夜晚,月華被怨氣所覆,時日久了,人生惡疾,不適居人。這左廂之處倒是可補救,七日之內,可積二千萬錢,堆置於房中,人世的錢財,於鬼也是利器,三月後便可清除怨氣。”

杜元紀說道。

“有法就好,二千萬錢卻不是數,還待我籌措。”

聽到有法可解,李義府長舒了一口氣,安下心來。

“待我做偷天換日之法,為右相行天靈之運。”

杜元紀說完,從身上拿出一張黃紙,右手將中指食指豎起,口形不時念叨,卻不出聲。

“喝,開。”

杜元紀拿出一隻漆盒,用手指在黃紙上抹上紅漆,也不管李義府的反應,將那黃紙貼上了李義府的額頭上。

李義府被他嚇得身體後退了一步,再不敢動彈。

“仙。。。仙人,如何了?”

李義府心問着。

“好了,你把黃紙摘了吧,法術已成。”

杜元紀說道。

“那。。便謝過仙人了。來人。”

李義府喊着在遠處的家僕。

“取五百貫錢,待仙人出府門時贈與杜仙人。”

李義府吩咐着。

“是。”

家僕應着聲,退下了。

“此果可助右相強身,日後若有身疾可聞上一聞,切記,不可觸碰,不可服下。”

杜元紀從身上拿出了一個盒,贈與李義府。

“啊。。。舒暢了好多,謝過仙人。”

李義府將盒拿在手裡,聞着盒上的香氣,陶醉無狀。

“我事已成,就此別過了。不必相送,右相留步。”

杜元紀說完,便回身出去了,身姿飄逸,如鬼如魅。

“仙人。。人呢?”

李義府光顧吸着奇香,待回過神來,杜元紀已經離開了相府。

“相爺,那道士已經領了錢,回去了。”

“相爺,這五百貫不是數目,的等他多行幾步,打暈了他,搶回來可好?”

躲在一旁偷聽的管家,走上前來,問着李義府。

“滾,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這錢是我的續命錢,你是想要我的命么?”

李義府氣急。

“可是相爺,七日之內,去哪找這二千萬錢?”

管家問道。

“這個。。。儘力而為吧。”

李義府面露難色。

“的有一法,借事強索,以災討民,如何?”

管家賣弄着心計。

“甚好,甚好,這事依你去辦,莫要壞了相爺的名頭。”

李義府說道。

“借相爺權,的只管籌錢,惡行閑語,與相爺無干。”

管家說完,退了下去。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麼算盤,打着我的名號撈錢,自己也喝足了油水,哼,餵飽了你,我才能殺個痛快。”

“留着你也是用得順手,多留你些時日,哼。這身髒水還得有人去背着。”

李義府看着那個管家的背影,陰陰的說道。

“不過,今日大開眼界,世間的奇人異士不可覷。”

“三年?是真是假且放一邊,心行事為上。“

“杜仙人。。。”

”不是我想爭,我若不爭,就會被他們壓在頭上,永無翻身之日。”

”不是我想殺,我若不殺,就會埋下禍端,哪天便會身首異處。”

李義府說完,拿着那個盒子放在鼻下又嗅了一嗅。

“杜元紀真是活仙人,這盒子里的奇香,讓我好生受用。”

李義府好奇,打開了那個盒,望着那顆紅透了的果子,吞咽着口水。

旁白:之後,李義府不顧國家法度急切搜刮錢財,除了向百姓強索強拿,竟還向長孫無忌之孫長孫延索取七百貫,授給他司津監的官職,結果被右金吾倉曹參軍楊行穎告發。

當年四月,唐高宗將李義府下獄,命司刑太常伯劉祥道聯合御史台、詳刑寺一同審訊,並由司空李勣進行監督。不久,唐高宗下詔,將李義府長期流放巂州,其子婿也都遭到流放。

乾封元年,唐高宗封禪泰山,大赦天下,但卻不許長期流放的罪囚返回。李義府憂憤不已,發病而死,時年五十三歲。

前因後果,與術士杜元紀所說時限,分毫不差。

完。

=====

仙俠說《花想葉》獨家:起點中

書友若覺得好看,請別忘收藏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