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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天氣很好,陽光明媚。

田因齊剛下完早朝回到瑞正宮,如意正在宮中等着和他商討宴會事宜。

就聽有人通報說是有個琴師求見齊侯。

齊侯剛想說不見,如意倒頗感興趣的說道,“琴藝很好嗎?”如意想着會不會這個琴師就是歷史上的有名的彈琴諫齊王和諷齊王納諫的鄒忌?

田因齊見王妹對這個琴師有興趣,遂讓侍從帶了進來。

“參見大王。”來人是一個青年男子,長相甚為俊美,其美貌與徐公不相上下,唯一不同的是這人眼神清亮,一副光明磊落,剛正不阿的樣子。

“你叫什麼名字?”田因齊問道。

“平民鄒忌。”青年回答的不卑不亢,見如意一直看他也沒有不悅和迴避。

如意心中暗自讚賞,果然是歷史名人,清風朗月,王兄得他相助真是有幸。

“在下擅長音律,不若為大王演奏一曲。”鄒忌毫不怯場地說道。

“好啊。”如意倒是爽快的應道。難得聽美男彈琴,如意想着若以後拜了相位,恐怕再難聽到了。

田因齊見如意想聽遂朝着鄒忌點點頭。田因齊其實並不是很待見這個鄒忌的,不過是個琴師,卻表現的像個大賢一樣。

鄒忌自身後取下自己背着的琴至於案几上,輕輕撥弄了兩下琴弦以作試音,隨即琴音如涓涓細流一般傾瀉而出。時而軒昂激越,時而高山流水,一個個音符跳動在指尖。初聽琴音讓人為之一震,細聽卻又有種壯志難酬之緒。

待一曲完畢,如意才從琴聲中回過神來,“先生是有何壯志難酬之志?”

“早有耳聞公主極善音律,沒想到還是在下的知音。”鄒忌不似一般恭維,說得極其自然誠懇,“不若公主談上一曲,以慰在下的仰慕之情。

田因齊剛想要呵斥鄒忌的無禮要求,卻看着如意已走到琴邊試音。

如意端坐琴邊,兩隻白凈修長的素手搭在琴弦之上,圓潤地指尖輕觸琴弦。輕攏慢捻抹復挑,一曲清音傾瀉出金戈鐵馬刀槍鳴,泉水叮咚鶯語啼。大弦嘈嘈,小弦切切,大珠小珠落玉盤。

“公主琴彈得真好。”鄒忌由衷地贊道。

田因齊卻勃然不悅,手按向腰間的佩劍說道,“先生,沒有深察情況,怎麼知道我王妹琴彈得好呢?”田因齊有些擔心這來路不明的的琴師對如意有所企圖,會對如意不利,立刻警惕了起來。

鄒忌緩緩地笑道,“那大弦象徵君主渾厚和暖,小弦象徵國相清亮明晰,手指控弦很穩,放開的又很舒緩,象徵政令,和諧的聲音,高低相輔,曲折迴旋互不相擾,象徵著四時。”

如意含笑地說道,“先生倒是很懂音律啊。”

鄒忌接著說道,“何止音律,大凡治理國家,安定人民的道理都蘊含在音律之中。”

田因齊又有些不悅,“若論五音成律的道理,可能沒有人能趕得上先生,但這治理國家,安定人民又與這音律有什麼關係?”

“聲音往複而不絮亂,則政治清明,上下前後連接溝通,則國祚延續不致滅亡。所以說琴聲調和則國家治理。”鄒忌又道。不見任何畏縮之色,不見任何張狂之色,態度始終如一。

“說的好。”如意拍手贊道。

田因齊這才卸下防備,認真一琢磨可不正是此理,這是一個不可多得人才啊。

兩人又就納諫,整頓吏治,廣開言路等方針政策進行了探討,一談就是半天,兩廂相談甚歡。

豎日早朝,田因齊拜鄒忌為相。任用田忌為將,孫臏為軍師,針對卿大夫專權,國力不強之弊。鐵腕整肅吏治,修明法治,選賢任能。

*

如意在院中找了一圈令狐遠,發現令狐遠並不在院中,想是去梧宮見魏罌,倒也沒在意。

晚間,田因齊設宴為魏罌等先到的國君使者接風洗塵。

如意站在後殿候着,瞧着魏罌等人一一入了坐。卻遲遲未見令狐遠的身影。

如意瞧着魏罌身邊坐的春長使和身後站着的一個明艷的陌生女子,這搭配有些奇怪。

如意仔細看了看魏罌身後站着的女子,深眼窩,有些異族風情,但是並不認識。如意自嘲地一笑,也是,自己都離開了那麼久了,也許是魏罌新納的姬妾呢。如意轉頭不再關心那個陌生女子。

你不關心別人,別人可能很關心你。那個陌生女子也正在滿大殿的尋找着如意的身影。

不一會兒,田因齊來了看着還站在外面的如意說道,“怎麼還不進去?”

“我在等令狐遠。”如意說著還朝外面張望了一下。

“先進去吧,進去等。”田因齊怕如意着涼,拉着如意進了大殿,落了座。如意的位置在田因齊右下方。與魏罌正好是相對而坐。自從如意落座就一直覺得有道強烈的視線緊鎖着她不放,如意無奈落落大方的抬頭回視回去,結果發現還不是一道視線,而是三道。

對面的三個人都在盯着自己看。如意表示頭很大。

田因齊見來人都差不多落了座,就開始了提酒。

“今天這第一杯酒,敬遠道而來的客人。”說著轉頭對着魏罌舉了舉杯,“魏候,感謝不遠千里親自前來參加我的生辰宴。今天為魏候接風洗塵。”說完一仰頭一飲而盡。

田因齊拿起酒壺又將酒樽滿上,端了起來,“這第二杯酒感謝上蒼讓我與妹妹團圓。”說著朝如意一舉杯,仰頭一飲而盡。

如意也只能跟着一飲而盡。

田因齊拿起酒壺又將酒樽滿上,端了起來,“這第三杯酒,敬大周王朝,敬周天子。”

台下各國使者對齊侯一下子都肅然起敬起來,周朝國力貧弱勢微,齊侯還想着周天子,都道齊侯是個賢君。

隨即氣氛便熱烈了起來,各國使者推杯換盞,相互敬酒,藉此溝通感情,套套情報。中間則是歌舞娉婷,鼓瑟吹笙。

如意有些擔心令狐遠,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而對面的魏罌一桌更是冷清,一副生人勿進,與世隔絕的樣子。

魏罌一直看着如意然後一杯酒接着一杯酒的喝,連旁邊倒酒的春長使都倒的手酸了,不停的偷偷地甩手。

如意一開始還會覺得過意不去,衝著魏罌意思意思地舉舉杯。後來見他一杯接着一杯的也就懶得再理會。

可是有人好像並不想這樣放過她。酒過三巡,魏罌突然站起身,對着田因齊舉杯道,“齊侯,不知貴國的長公主可有婚配?寡人願意求取之。”

一語激起千層浪,原本熱鬧地要靠喊才能交流的大殿,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如意也一下子就醒了酒,坐直了身子,臉色不善地看着魏罌。可是魏罌並不看他,只是看着田因齊等待答覆。

田因齊當然知道妹妹地心思,也絕不會拿妹妹地幸福開玩笑,只是這大殿之上,魏罌突然發難,還真有些難以應對。

如意也不等田因齊想好措辭,直接站了起來看着魏罌說道,“我母親早亡,我在母親亡故之時發過宏願,三十歲之前絕不嫁人,為母守孝。”

大殿里之餘如意清越的聲音擲地有聲。

大家誰也沒料到,如意會這般決絕,對自己這般狠。就連田因齊眼中都閃過一絲錯愕。

魏罌一瞬不瞬地看着如意,面無表情之下又似有太多情緒。

如意起身出了大殿。如意心緒煩悶,沿着小路一陣快走,現在的如意經過勤加苦練,無論是功夫還是身體素質都不可同日而語了。

等魏罌追上她來時,如意都已經走到了後花園。

“你真的就這麼不願意嗎?”魏罌有些受傷地問道。

“魏候,我們早就把話說清楚了,你何苦再來糾纏?”如意也不示弱,看着魏罌質問道。

被如意這麼一搶白魏罌也來了脾氣,“你就不擔心令狐遠?”

“你把他怎麼了?”如意驚疑地問道。

“我沒把他怎麼了,但是我可以把他怎麼了。”魏罌俊美地臉上一臉的邪魅,不屑地回道。

如意聯想到今晚並沒有出現的令狐遠,一下子就有些心慌,正所謂關心則亂。“你卑鄙。”如意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卑鄙?我為了你去爭奪王位,只是想要護你在羽翼之下,護你一世長安。我為你受盡相思,我為你頂住壓力,不顧一切的想要迎娶你,立你為後,甚至枉顧父王當年與秦王的誓約和遺言。到頭來卻成了我卑鄙。”魏罌說的傷情,俊美的臉上一片哀傷。

如意被魏罌傷感地情緒感染,嘆息一聲,說道,“你我終究無緣,你這又是何苦來哉。”

魏罌望着如意漸漸走遠的背影,心如刀割,心下一片死灰。

如意被剛才的情緒感染,心中有些傷感,一路上都是心事重重。但是將要進入紫竹苑時,如意卻感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如意立刻警惕起來,小心謹慎地屏氣凝神挨着院牆探身進了院門。

夜幕沉沉,微星淡月,層雲翻滾,毫無春日的和煦之氣。

如意藉著微弱的月光依稀辨認出月影下有一男一女正在院子中央對峙,男的正是住在自己偏院里的巫尤,而那女的卻是剛才大殿之上站在魏罌身後的那個陌生的異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