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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時分,聶政的姐姐留着大家吃飯,自然也是想和弟弟多待些時候。如意欣然應了。

“姑娘一看就是心善之人,阿政在你手下幹活,我放心。”聶蓉一臉感激地拉着如意說道。

“聶政他……”如意剛想說聶政他不是我手下,就收到了聶政略帶乞求的眼神,她只得接著說道,“他是個好孩子,我也當他是弟弟。”

聶蓉一聽高興地合不攏嘴。聶政感激地朝如意點點頭。

聶蓉一個人忙活着午飯,說什麼也不讓如意他們幫忙,只說,“你們出去轉轉吧,雖說鄉下沒啥好的,但是海邊的風景還不錯。”然後就推着聶政帶如意出門。

聶政帶着如意和夏荷出了村朝東走了不遠,就看見水天一色的碧波。水清灘平,沙細如粉,色澤如金,湛藍的海水配着金色的沙灘,浪花一下下地拍打着岸邊,遠處有白帆點點,一下子就讓人心情放鬆了起來。

“謝謝你,如意。”聶政悶頭走了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話來。

如意看着聶政眺望遠方的眸子,心裡有些心疼這個少年,曾經這是個多麼驕傲地少年,現如今卻變得這般沉默寡言。經歷歲月的洗禮,改變的不僅是容顏,還有那顆未老卻歷經滄桑的心,磨平了稜角,磨光了粗糲,只剩下一顆圓滑且包裹着堅硬老繭地心。成長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如意也轉頭眺望着遠方,“你看那些漁船,滿載的不僅僅是魚蝦,還是滿載着一家人的幸福。”

聶政轉頭看着如意,表情先是有些不解,後來卻慢慢嘴角上揚,揚起一個溫暖地弧度。

夏荷看着這細軟的沙子實在誘人,忍不住跑到沙灘上去了,邊走邊低頭拾起什麼。

“小姐,你看我撿到了什麼,全是好看地貝殼。”夏荷興奮地跳着腳揮舞着胳膊招呼着如意。

如意被夏荷感染拉着聶政也跑到了海灘上。三個人笑鬧做一團。

玩累了三個人並排着躺在沙灘上望着天空中的雲捲雲舒。

“真好,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夏荷感慨地說。

聶政望着天嘴角含笑沒有說話。

如意則轉過頭看看兩人,然後含笑着在心裡說道,“其實是我要說謝謝,有你們在身邊真好,讓來到這個世界後,生活有了重新開始的意義。”

三個人休息夠了起身準備回去吃飯。

如意邊拍着身上的沙子邊說道,“聶政,下午去看完你母親,不如你就陪你母親和蓉姐姐住幾天。”

“不用了,現在你身邊都是新人我不放心,等過段時間我再來看他們就是。”聶政一口回絕道。

如意見聶政說的堅決,笑了笑,也就不再勸了。

如意回頭最後看了一眼藍天大海和沙灘,卻突然面色一凝。遠處的海灘上那白花花的一片是什麼?

“你們看,那白花花的一片是什麼?”如意指給其他兩人看。

夏荷和聶政定睛一看,也都不認識地搖了搖頭。

“走,我們過去看看。”三人踩着鬆軟的沙灘,深一腳淺一腳地朝那片白色走去。

鬆軟的沙子要比硬土地難走很多,費力也費時。雖然剛到春天,天氣還不熱,海風呼呼地吹着,但是海邊的太陽卻要比別處曬很多。

走了一會兒如意就覺得後背微微發熱,臉頰發燙。再經微涼的海風一吹。怕是再走一會兒就得傷了風。

好在是終於走到了,如意蹲下來用手輕輕地捏了一些放在掌心,仔細一看,都是一粒粒的粗糙小晶體,有些還慘雜着褐色。如意這才想到,這可能是鹽吧,放到嘴邊舔了舔果然鹹鹹的澀澀的。

“原來是鹽。”如意說道。

如意左右看了看並未見有人看管,沙灘的那邊是茂密的樹林。這個位置大概是個死角,如果不下到海灘上來很難看見這片鹽池。

從管仲開始就已經實行“官山海”政策,鹽鐵由國家專營,不允許私人買賣。

但這片鹽池顯然是私設的,並不是官府管制的。

回去的路上,如意就一直在想這些事情。戰國的中後期,各國不再是講究仁義道德的攻伐戰,多是滅國的殲滅戰。戰爭的增加,軍隊的擴張,一次戰爭就能導致人口的銳減。使得現在很多政令不明,舉措不時,本事不理。看來還得仔細調查一下是誰私設的鹽池。

回到村裡,聶蓉做的鹹魚干燜飯,還有一鍋海菜湯。

“這個季節沒有青菜,姑娘就將就的吃些吧。”聶蓉給如意盛了晚飯,又添了碗湯。

海菜湯倒是味道很鮮美,只是那鹹魚飯,如意有些吃不慣,鹹魚太咸,還有些腥。但是看在蓉姐姐盛情款待的份,如意也勉強吃了一碗。估計這鹹魚飯擱在平時蓉姐姐都不見的捨得吃。

吃過午飯,蓉姐姐帶着他們去十里外的洪村。村子很小,村裡人靠種着幾畝薄田生活。村子的最西頭一間破舊的石頭房就是聶政家。

聶政的母親楊氏顯得非常蒼老,滿臉的皺紋,眼睛似乎還不太好,一雙手像老樹皮一般顫顫巍巍地摸上聶政的臉頰,“你真的是我的娃啊。”

其實如意聽不太懂老太太在說什麼。此情此景也就只適合彼此慰藉多年心靈上的空虛,說什麼都不重要了。

從洪村出來,老太太一直跟出村頭還捨不得回去。

“要不你留下吧。”如意瞧着依然站在村口張望的老人心下不是滋味。

起初聶政還堅持要跟如意回去,可看在老母親那戀戀不捨的目光實在是不忍心讓母親再為自己難過。

最後聶政咬着牙點點頭說道,“好,我陪母親兩天就去找你,我會儘快將母親安置好。”

如意又將自己的錢袋遞給聶政,“需要用錢的地方多,有備無患。”

聶政也沒客氣收了錢袋回到母親身邊,攙着母親回去了。

而蓉姐要在天黑前趕回自己的家,順路和如意他們走上了一段路。

蓉姐看出弟弟似乎是挺在意如意的,但是她們家這條件確實也沒有說話的餘地,只得說道,“姑娘是個好人。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一路上,如意與蓉姐聊起海邊的鹽池來,想了解一下到底是誰私設的鹽池。

“你說那鹽池啊?我們也不知道是誰設的鹽池,只知道過段時間就會來收一次鹽,為了怕我們告密,買通了我們村長,我們村的人用鹽可以不花錢。大家為了貪這點便宜就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都不說了。”蓉姐姐如實相告。

“誰來晾曬這些鹽啊?”

“當然是村長他們一家了,據說每個月會給他們一些工錢。曬鹽又不費事,誰不願意干啊!有時候出海忙,就會讓村裡人幫忙,然後再分些錢給大家。大家都願意的很。”蓉姐姐邊說邊掀開車簾向外張望着是否到了臨村的路口,“停停停,我到了,還是馬車快啊。回城的路還有一段,姑娘慢走。”說著就邁着粗壯的小腿跳下了馬車。

“姐姐,等一等”如意將一袋糧食遞給了聶蓉,“若是給錢,我知姐姐是定不會要的,這就是些糧食。過些日子我再來看姐姐。”

聶蓉掂了掂手上的一小袋糧食,夠她家吃上一個月的,知道不好再推脫,只好收下,直到看着馬車走遠了,才抱着糧食回去了。

“小姐,你不是準備的錢嗎?怎麼最後又給的糧食啊?”夏荷不解的問如意。

“先不說我給錢,蓉姐姐肯定不會要,我若給錢,蓉姐姐家突然富裕起來,將來還怎麼在村裡生活,四鄰八舍又會怎麼看蓉姐姐。大家生活都差不多,不會有人為難你,若有人冒尖,定會為大多數人不容的。到時候給蓉姐姐家招來麻煩,豈不是害了她。”如意一點點的掰扯給夏荷聽。

其實如意還有一點沒有跟夏荷說,就是大恩即是大仇,施者居高臨下,受之者心有戚戚,均知恩重如山報之不易,長久則會成為雙方的負擔。所謂大恩不言謝大抵也就是這個意思。若受之一方不起貪心則罷,若在起些別的心思反而是害了他們。

平淡的生活未必不好。

“下次來,我們再多帶些米,要不再分給鄉親們一些。”如意想了想又接著說道,“下次來,就別穿裙子了,省得大家看咱倆怪異。”

“小姐,還要來啊?”夏荷苦着一張臉說道,“那下次咱們帶些食材自己做飯吧,我看小姐中午都沒吃多少。”

如意含着笑意,伸出食指颳了一下夏荷的小鼻子,“你是自己不愛吃那鹹魚干燜飯吧。”

夏荷不好意思的一笑,“小姐也不愛吃嘛,對了,小姐為什麼還要再來啊?”

“調查那片鹽池,魚鹽之利必須要重新掌握在國家之手。國之命脈不能旁落。”

如意的話音剛落,就聽見迎面有馬車駛來的聲音,而且速度還挺快。如意的車夫趕緊往一邊靠了靠,避讓對面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