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杜琳琳又在掉眼淚，兩隻眼睛腫的像桃兒一般，華英的心又軟了。

她的語氣緩和了下來，放下筷子站起身來拿出自己的手絹給杜琳琳擦乾眼淚，柔聲說：“琳琳，高寒病了，媽媽也知道你很難過，我跟你爸爸一直都很喜歡高寒，心裡也都不好受。但是又能怎麼辦呢？我們就是哭天喊地、不吃不喝又有什麼用？這樣就能讓高寒好起來嗎？不能吧？難道因為高寒生病了，我們就都不過了？也不能吧？日子還得慢慢朝前過，所以……”

杜琳琳將自己的臉埋在華英的懷裡，抽泣道：“但是我的心裡真的很難過，媽媽，高寒哥哥要是真的治不好了，我該怎麼辦？”

“解除婚約。”華英語氣平靜地說。

杜琳琳抬起淚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華英，說：“媽媽，這怎麼可以？”

“這怎麼不可以？”華英反問道，“琳琳，你想過沒有，高寒的病若是治不好了，他就是一個廢物，一個活死人，你願意照顧這樣的人一輩子？”

杜琳琳哭着說：“我願意！”

“孩子，別傻了！你現在年紀小，不知道考慮後果。你說你願意照顧高寒一輩子，你有沒有想過這個過程？”

杜琳琳抽泣着說：“我不管，我就是願意照顧高寒哥哥一輩子！”

華英嘆了一口氣，說：“琳琳，我知道媽媽現在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你喜歡高寒，但是你想過沒有，你喜歡的是那個相貌英俊、活蹦活跳的高寒，而不是那個整天躺在床上一動都不動的高寒。你要是嫁給他，他不能保護你，不能給你好的生活，不能跟你生兒育女。你不能出去工作，你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給他做飯、喂飯、擦身、翻身……你……你好好想想，你這一生以後就是這樣度過，你甘心嗎？從小到大，媽媽沒讓你洗過一件衣服、洗過一隻碗，媽媽這麼做，就是不想讓你的手變得粗糙，想讓你永遠漂漂亮亮的，媽媽這麼疼你將你養大，然後讓你去照顧別人一輩子？慢慢地由一個水靈靈的大姑娘熬成黃臉婆，然後再變成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婆，老了連一個可以照顧自己的孩子都沒有。我的傻孩子，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啊，不是一天兩天啊！”

杜琳琳不說話了。

她不傻，這個厲害關係經過華英這樣一分析，她也就明白了。

嫁給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男人，照顧他一輩子，這樣的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會何其的艱難？

杜琳琳只覺得自己的腦殼快要爆炸了，她慢慢地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她需要休息，需要好好想一想。

華英沒有說話，去打了一盆洗腳水送到杜琳琳的房間，溫和地說：“琳琳，泡個腳吧，這樣睡覺會舒服一些。”

就像小時候一樣，華英幫杜琳琳洗腳，溫熱的洗腳水泡着腳，杜琳琳感到了一些放鬆，心情也好似好了很多。

她的腦海里全是高寒躺在床上的模樣，現在的高寒除了能開口說話，連手指頭都不能動一下，在她看來，還不及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自己真的能做到照顧他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