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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的前一晚,凌夏幾乎沒怎麼睡着覺,所以天一亮就立刻爬起來了。

宿舍里照舊只有她和林紓喻兩個人。譚雨薇昨天下了課就回家了,方遙說自己有個什麼同學來找她玩,順便夜不歸宿了。林紓喻因為不想趕着高峰出去擠來擠去,所以明天才走。此時此刻,她仍在沉沉的睡眠之中。

凌夏匆匆洗刷完畢,把提早收拾好的行李箱拽出來。臨出門前,她輕輕踱步到林紓喻床前,伸手戳了戳她的臉蛋兒。睡夢裡的林紓喻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於是凌夏立即跟她道別:“我走了喻喻,你今晚自己睡,記得關好門窗。”

“唔……好……”林紓喻吧唧吧唧嘴,擠出兩個字,然後翻了個身。估計她壓根都沒聽懂凌夏說了些什麼。

凌夏拉着行李箱來到樓下,因為比約定的時間早了一會兒,楚煬還沒來。初秋早間的風已經夾帶着絲絲涼意了,她緊了緊身上的外套,搓了搓鼻子。想了想,還是給嚴冬發了一條信息:今天我坐車回去了,一周後見。

嚴冬十一不回家,因為虞朔會來海城陪她,一起度過假期。

等了一小會兒,不遠處就有個高大頎長的身影在靠近。即便晨間有薄薄的輕霧,凌夏依然能準確地從一片迷濛之中,認出那就是楚煬。

看着他的眉眼自霧氣之中,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凌夏突然想起幾天前的晚上和林紓喻的對話。林紓喻勸她既然面對的人是楚煬,乾脆放手去爭取看看,不要錯過。

“可是,萬一我沒爭取上,碰了一鼻子灰,怎麼辦?”凌夏說出自己心底的恐慌。

林紓喻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喂,你是十八歲,又不是二十八歲、三十八歲!就算一次沒爭取上又能怎麼樣,你還可以重振旗鼓,去爭取第二次、第三次。反正現在你有的是時間,不要害怕失敗!”

“我還害怕,一旦太主動地去挑破說破,我和楚煬連現在的關係都維持不了了。他如果沒有那份想法,說不定會疏遠我、躲着我,我們就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你缺的是朋友嗎,你就只想跟他做朋友嗎?”林紓喻簡直是恨鐵不成鋼,急得都要跳腳了。她終於從自己舒適的懶人沙發里爬起來,衝到凌夏面前,雙手抓住她的肩膀使勁搖晃,“你要記住,你從來不是為了要擁有一個朋友!你不缺普通朋友,你缺的、你想要擁有的,是他楚煬!”

凌夏被一陣狂力搖晃,幾乎要翻白眼暈過去了。最後,在林紓喻的威逼利誘之下,她只好握着拳頭,好像入團宣言時那樣,把手舉到耳邊,跟着林紓喻一字一句地念道:“我,凌夏,勢必要將楚煬拿下。若拿不下,決不罷休,哪怕死纏爛打、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正想得出神,楚煬已經走到面前了。他喊了一聲,凌夏沒反應過來。他又伸出手在凌夏眼前晃了晃,笑着再次喊道:“喂、凌夏,回神兒了!想什麼呢?”

凌夏猛然打了個機靈,這才發現楚煬微微向前弓着腰,臉貼得極近。他的睫毛很長,似乎再近一點,就能刷到她的臉上了……

凌夏下意識地踉蹌着後退一步,有些慌亂地回答:“沒、沒什麼……”

楚煬倒是不在意她的驚慌失措,只是笑的依舊溫和無害。他順手拉起凌夏的行李箱,問:“還沒吃早飯吧?”

沒等凌夏回答,他又說起來:“肯定沒吃,我也沒吃。沒關係,反正時間還早,我們到了車站之後可以吃點東西。”

清晨的公車上,只有寥寥幾個人。大約是假期的第一天,這個點都還在補眠。路況也很順暢,一點不顯擁堵。所以到了車站,距離乘車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

楚煬讓凌夏在候車廳內坐着,自己則跑出去買了KFC的早餐回來。他在凌夏身邊坐下,遞給她一杯熱拿鐵,自己啜着沒加糖也沒加奶的美式咖啡。

凌夏喝了幾口滿是奶泡的拿鐵,看着楚煬一口一口飲下黑漆漆的咖啡,好奇地問:“不苦嗎?”

“還好。”楚煬搖搖頭,“我不太喜歡奶味和甜味的東西,高中的時候為了省時間喝速溶咖啡,也要在裡面摻上一包醇咖啡粉,不然喝不進去。其實不摻雜奶和糖的咖啡真的很香,是咖啡自己的香味。”

說著,他笑眯眯地把杯子舉到凌夏眼前,問:“你要不要嘗一下?”

剩了小半杯咖啡的杯子就在面前,深褐色的液體還氤氳出些許的濕潤水汽。這是楚煬喝過的咖啡,杯身還殘留着他指尖的溫度。凌夏接過杯子,輕輕抿了一口,清淡的香氣夾雜着苦澀的味道襲擊了味蕾,她的眼睛和眉毛都擠到一處了:“咳、咳咳咳,好苦啊!”

楚煬“咯咯咯”地笑了起來,眼角眉梢都是笑。他拿回自己的咖啡,灌了兩口,似乎嘴角接觸的,就是剛才凌夏觸碰過的地方。空氣里騰起粉色的小曖昧,楚煬又說:“多喝幾次就習慣了,你肯定會喜歡的。”

凌夏對這個說法表示嚴重懷疑,舉起拿鐵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才覺得舌尖的苦味稍微褪去了一些。

再抬頭時,發現楚煬一直盯着她看。凌夏問:“怎麼了?”

“奶泡。”楚煬比划了一下,圈了圈自己的嘴巴。

凌夏沒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眨巴眨巴眼。

楚煬抿了抿嘴,伸出右手的拇指,從凌夏柔軟的嘴唇上拂過。他的動作很輕柔,稍稍帶了一點力氣,把凌夏嘴角沾着的奶沫一點一點拭去。他的指腹帶了一點粗糙的觸感,不知道那是因為他練琴還是練球的緣故,那種感覺卻無比真實。

“好了,擦乾淨了。”楚煬的聲音里透出絲絲寵溺的意味,“怎麼跟小孩子一樣,還會弄到嘴上?”

直到檢票上車,凌夏的腦子都因為楚煬給我擦嘴角的舉動,而變得不甚靈光,以至於肢體眼中不謝鐵。她幾乎懷疑,在走過站台那一段路程的時候,她是同手同腳、滑稽可笑地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