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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汝聞對舞會之類的活動並不熱衷,對平安夜聖誕節這樣的節日也沒什麼概念。今天晚上,按照他的性格,最好的選擇是在自習室奮戰到深夜。但他是法外社的副社長,法外社又是活動的發起部門之一。所以,即便蘇汝聞再怎麼不願意,還是得來拋頭露面。

今天來參加活動的人,幾乎都是一副熱情洋溢臉。蘇汝聞從來都覺得自己和熱鬧喧嘩格格不入,只撿了人群的邊緣站着。只有凌夏出現的時候,他才走了過去,看着她笑靨如花地跟自己打了招呼,又和黃予澤等人聊着天。他們聊得很歡快,蘇汝聞沒有加入進去,只是拿了一杯放在桌上的橙汁,慢條斯理地喝着。

林紓喻不知什麼時候湊了過來,特別甜美、特別嬌俏地喊了一句:“蘇師兄!”

蘇汝聞應聲點了點頭,沒說話。

林紓喻早就習慣了他冷冰冰的態度,絲毫不介意,仍舊是一臉笑意盈盈:“師兄,今天舞會的場地布置地好棒呀,你也出謀劃策了嗎?”

“沒有。”蘇汝聞回答,“我忙着複習,沒怎麼插手準備的事。”

“那師兄你跳舞嗎?”林紓喻又問。

“不跳。”答案在意料之中。

“哦,”林紓喻順着他的話,換了話題,“還有兩周就要考研了,師兄一定複習地很好吧?我聽凌夏說,師兄本來可以保送本校研究生的,但是你還是選擇了自己去考,那一定是考更好的學校吧!”

蘇汝聞聞言,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凌夏,似乎不滿於她將自己的事情泄露出去。

林紓喻見蘇汝聞遲遲沒有回答,又問了一次:“師兄你報考了哪一所學校呀?”

“政法大學。”過了一會,蘇汝聞才給出答案。

林紓喻驚呼一聲:“法大?那師兄不就要去b市了!”

“法大研究生很難考,去不去的成還未必。”

“憑師兄的成績和努力,肯定沒問題啦!”林紓喻抓住一切機會,盡阿諛諂媚之能,“總之師兄很厲害,法大那樣的地方,我可是想都不敢想。”

蘇汝聞不再說話,似乎是不打算繼續討論考研的問題了。他低頭喝着橙汁,眼角眉梢一點情緒都不帶。

林紓喻嘟了嘟嘴,知道自己可能話太多,讓對方有點不耐煩了。但她不願錯過和蘇汝聞聊天的機會,就拽了凌夏過來,多一張嘴好說話。

“凌夏,你別只顧着和黃師兄聊天呀,你看蘇師兄多無聊,都喝了兩杯飲料了。”

凌夏笑:“我這不是看到你跟蘇師兄聊得挺起勁,沒好意思過來打擾嗎!”

她話音未落,就覺得周遭溫度好像忽然降了下來。凌夏疑惑地扭頭,冷不丁對上蘇汝聞兩點寒星一樣的眸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暗自嘀咕,怎麼這會兒蘇汝聞的臉色好像格外地臭,明明她們剛過來的時候,他看起來心情還不錯呀。

凌夏只能自己調節氣氛,主動跟蘇汝聞套近乎:“我剛才聽黃師兄說,他也報了法大。那師兄你們以後又可以在一個學校,能夠互相照應了,真好。”

“先都考上了再說吧。”蘇汝聞說。

“……”凌夏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又說,“那你和黃師兄一定得加把勁考上,給我鋪路。法大也是我的奮鬥目標呀,說不定兩年後,咱們又是同校師兄妹了。”

這句話說完,蘇汝聞臉上的陰鬱和冰冷好像瞬間消除了不少,氣氛也沒有那麼緊繃了。他淡淡地說了一句:“那你得去跟黃予澤說說,讓他臨考前這幾天踏實一點,最好別睡覺了。”

凌夏好像隱隱捕捉到了什麼,等蘇汝聞去跟黃予澤說話的時候,她悄悄跟林紓喻說:“喻喻,我覺得,你追蘇師兄這件事,恐怕沒戲。”

“為什麼呀?”林紓喻哭喪着臉,雖然她自己心裡對這個結果也很清楚。

凌夏指了指前方,讓林紓喻自己去看。只見蘇汝聞和黃予澤並肩站着,黃予澤笑得十分燦爛,不停地說著話,間或手舞足蹈,時而對蘇汝聞勾肩搭背。蘇汝聞的臉色好了很多,嘴角極輕地向上挑着,勾勒出一個淡如雲煙的笑。對於一個常年不愛笑的人來說,這已經十分難得了。

於是凌夏十分篤定地總結:“我覺得,蘇師兄對黃師兄,才是真愛。”

林紓喻徹底絕望了:“你這麼一說,好像是真的。我剛才使出渾身解數,蘇師兄都愛答不理的。這會兒他跟黃師兄一起,就有說有笑了。”說著,林紓喻一臉憤然地盯着黃予澤的臉,瞅了好半天,“黃師兄長得也就一般般嘛,看上去還有點猥瑣,蘇師兄神仙一般冰雪好看的人,這是什麼眼光!”

“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凌夏冷靜地分析,“要是蘇師兄真的對黃師兄,唔,青眼相待,那就是跨越性別的偉大感情了。長相不長相的,還重要嗎?”

隨後,兩個人盯着蘇汝聞和黃予澤,各自研究起來。

舞會開始,禮堂里響起了樂團奏樂。

楚煬和其他三位主持人一起登場,站到了舞台中央。在音樂和燈光的渲染之下,他看上去更加奪目亮眼。身旁的女主持人雖然穿着繁複鮮艷的紅裙子,精心地打扮過,卻因為楚煬的光華太盛,而黯然失色。

“親愛的同學們,歡迎參加海城大學第一屆聖誕舞會……”楚煬率先開口,聲音沉穩,帶着絲絲笑意,回蕩在整個禮堂之中。

凌夏在人群中凝望着他,認真聆聽楚煬說的每一句話。

蘇汝聞也忍不住抬頭,去打量舞台上光芒萬丈的那個人。他知道楚煬是凌夏的男朋友,也聽說過兩人是高中校友的事。只是蘇汝聞沒怎麼見過楚煬,對他的印象一直很模糊。直到今天,才算是認清楚。

那人在舞台上淡然自若,舉手投足間,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恰到好處。他好像很愛笑,唇畔的酒窩隱隱浮現,眼睛彎彎的,裡面盛滿了光。蘇汝聞知道,那是一個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人,他很溫暖。也許,凌夏就是愛慕着那一份溫暖吧。

這麼想着,蘇汝聞稍稍偏頭去看,就看到凌夏帶着笑意地在凝望。她的臉上蕩漾着滿滿的傾慕和迷戀,藏都藏不住。

心底有些酸澀翻湧而上,蘇汝聞及時把它們控制住了。一向被視作天之驕子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力有不足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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