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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宜算得上是錫平一行大家閨秀中的位,她出現後,橋上岸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以至於忽略了那將要開始的競舟賽。

而馮宜在看到橋下的程嵐後,眼底明顯一喜,剛要走過去,身邊突然走來一人,捧着個墊了紅綢的木盤,笑道:“姑娘今年押誰?”

馮宜沒有猶豫,摘下鐲子隨意放過去。

正好放在了姚家那邊。

那人瞪眼,想着要把馮宜的鐲子珍藏,然後轉身衝著綏水邊撕心裂肺的喊道:“馮姑娘押了姚家!”

沉默了兩秒後,人群爆發了。

“我也押姚家!”

“押姚家!”

“還有我還有我!”

什麼叫一呼百應,程岐今日算是見到了,她瞧着那綏水邊,得馮宜支持的姚家橈手們氣勢待發,激動的滿臉通紅。

反觀卓家,勁頭渙散,已經不戰而敗了。

馮宜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可怕了。

正當程岐感慨萬千的時候,馮宜已經帶着婢女走到了眼前,對程嵐輕巧行禮:“秋白哥哥,聽說你今日找我有事?”

程嵐倒也得體:“是。”

馮宜莞爾輕笑,看了一眼周圍的人,邀請道:“那……”

程衍見勢,趕緊推搡着程嵐:“秋白你們聊。”

說罷,伸手把程岱和沈鹿推走,另一手拉着程岐去了別處,綏水邊傳來兩聲鼓響,再接一聲鑼,那競舟總算是開始了!

程岐見那姚家的龍舟如離弦之箭般,就知道勝負已分,遂不停的伸長脖子去看程嵐兩人的方向。

“馮宜連背影都這麼美啊。”

程岐由衷唏噓,心說怪不得程姝不肯來,任何同齡的女孩和馮宜相比,毫不誇張的說,都是以卵擊石自取其辱。

她今夜穿着夷服,更和馮宜組成了一個成語——雲泥之別。

而程衍看着她,心道你還是女人嗎?

程岐察覺到他那鄙夷的目光,抱臂道:“馮宜這般妙人,任何正常男子都會心馳神往吧。”又恍然大悟,看向他的襠間。

她略微愧疚道:“只是……你不會……真的傷到了吧。”

程衍臉色瞬間鐵青,索性扔下她去旁邊看熱鬧了,一邊走還一邊罵道:“程岐你個智障,老子好得很。”

程岐促狹笑着:“沒關係,等我入宮做了娘娘,也帶你雞犬升天,給你謀個內務總管的職務,當那皇城的首席大太監。”

另一邊,程嵐趕緊將請她帶貨的事情說了,馮宜聽完,神情有些難掩的落寞,淡淡道:“秋白哥哥今日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程嵐頷首,笑的有些歉意:“是,怕是有些為難你了。”

馮宜忙搖頭:“這倒沒什麼。”恬靜垂眸,“若是能幫到秋白哥哥和阿岫,我便穿着那直裙去趟璞廟就好。”

程嵐聞言鬆了口氣,但被程岱捅破窗紙後,他這樣和馮宜單獨在一起便有些尷尬,左右看了看,正好看到不遠處的沈鹿。

那丫頭抱臂站着,表情好像在說:誰動了我的白菜!

程嵐只覺得被她的視線頃刻剝個精光,一時不察被馮宜看到,那人轉頭也發現了沈鹿,不解道:“這位是?”

程嵐還不等解釋,沈鹿便笑嘻嘻的跑過來,自我介紹道:“姑娘當真是天仙,人間難尋啊。”暗剮了一眼程嵐,“奴叫沈鹿,沂北逃難來的,名阿瑤,是秋白少爺前幾日添的婢子。”

她說著,不客氣的伸手扯下程嵐腰間的香囊,舉着笑道:“少爺的這個香囊破了,奴拿回去補上!”

潛台詞——換錢買酒喝。

說罷,不等那人發話就又跑開了。

程嵐盯着她的背影,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這添的是婢子嗎?這不是添了一個香囊殺手嗎?掛一個偷一個,掛多少是多啊!

而馮宜也甚少見到如此沒規矩的婢子,她出身名門規矩好,遂眼底一閃厭惡,以帕捂嘴道:“秋白哥哥怎的選了她?”

當日聽說程嵐紅袖添香,她可是難過好久,今日得見,倒不覺得有什麼了,這般下賤的東西,如何能與自己相比。

程嵐不過是添個趣兒罷了。

“我成日懶沉沉的,阿瑤活潑。”

那人回答的不是很走心,估計是被沈鹿氣的。

而馮宜聽完,心道果然如此,遂又道:“活潑是好,但也不代表就可以沒規矩,程家是大戶,別叫她丟了臉去。”

程嵐聽到她這麼說沈鹿,心裡有些彆扭,卻沒名表,只又搪塞了幾句才道別,畢竟兩方未婚,這樣聊天容易被人說閑話。

等回去橋邊,程岐連忙拉住他問道:“怎麼樣?成了嗎?”

程嵐頷首:“她答應穿着那直裙去璞廟。”

程衍走過來聽到,拍了怕他的肩膀:“謝了。”

程嵐輕笑:“都是兄弟,不算什麼。”

程嵐也一笑,忽而轉頭道:“太衡呢?”

程岐抬腳望了望,心說這子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不過有家僕跟着也出不了什麼意外,遂道:“在這兒等一下吧。”

程嵐搖頭:“還是去找一下吧,別出什麼事。”

他說完往左邊走,誰知被程衍無情拆穿,那人一臉瞭然,靠着橋欄指着右邊:“秋白,我剛才看沈鹿往那邊去了。”

程嵐腳步一停,然後回頭和那兩人對視一眼,一本正經道:“我是去找太衡,關阿瑤什麼事。”

程衍促狹挑眉:“那我陪你去?”

“不用。”

程嵐幾乎是一瞬間回答,然後把自己尷尬的定在原地,兩秒後,索性抬袖擋住那兩人古怪好笑的眼神,腳步匆匆的向右邊走去了。

他得把香囊追回來,不能老這樣慣着那丫頭。

而程衍目送他走遠,心說這人果然是去找沈鹿了,轉頭和程岐調侃了幾句,往橋中央走去。

“過來看啊。”他好心邀請。

程岐搖頭,她可不想往人堆里擠,畢竟也要注意閨中形象,好歹也是和馮宜碰過面的人了,便懶散的走到臨近橋頭的位置。

因着幾乎都擠去橋中央或是對面的橋頭,她這邊人少得可憐,探身出欄杆看了看,卻無意間看到一物。

飄過她所處的石橋洞。

程岐神色一凜,趕緊轉過身扒着另一邊的欄杆看,那東西果不其然從橋洞下飄了出來,是個人,是個紅衣女子。

漆黑的江水上,那女子脹白的肌膚十分顯眼,如一艘孤船般搖晃。

冰冷寒滲的夜裡,所有人都盯着那龍舟,卻不知腳下慢悠悠的飄過去一具浮屍,一具半陷在江水中的紅衣浮屍。

程岐心跳飛快,俯身緊盯。

那女子。

紅衣是婚服。

那張臉。

前幾日消失的迎親隊。

是那個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