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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白氣喘吁吁的扳着程姝的肩膀,瞧着那人在不斷躲避的自己的目光,心裡十分不甘,難得面露失態:“你為什麼不敢看我?”

程姝羽睫輕顫,用力拿開他的手:“明玉你別胡鬧了,若是被路過的家僕看到,傳到我爹耳朵里,咱們兩個誰也不好過。”

譚白微抬下巴,素來溫和的氣質竟變得凜冽如寒冬:“你放心,不會有人看到的。”停頓兩秒,“我要你解釋給我聽。”

程姝艱難抬頭,揉着肩頭後退兩步:“解釋什麼?”

“解釋方才三老爺說的話!”

譚白吼完,又謹慎的壓低聲音,冷冰冰道:“你不是說那日去北院獻身給太子是被逼無奈嗎?可我聽方才的意思,你今夜還要去?”

程姝輕輕點頭。

誰知下一秒,譚白閃電般的伸出右手,極其用力的掐住了她的下巴,疼痛針錐襲來,程姝眼底閃過些許痛苦,含糊道:“……明玉。”

譚白眼底心痛一閃而過,又立刻鬆開了,微慍道:“你不是說那夜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嗎?”瞳孔微縮,略顯野獸般的兇狠,“你難不成要食言,要背叛我嗎?”

程姝的規矩儀態是骨子裡刻出來的,面對如此的譚白,她也不皺眉不亂動五官,只低低道:“譚明玉,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不相信我對你的感情嗎?”

“咱們兩個青梅竹馬,我如何會不信你!”

譚白切齒,復又急喘兩秒:“但我清楚,我就是個奴才,你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姑娘。”轉頭無奈,“你這般優秀,只要三老爺要求,你入東宮是有準頭的事,到時候你要我和太子搶?和楊家搶!”

程姝受得了程雲奪的脾氣,自然也扛得住眼下的譚白,見他不斷的揚高聲音,小心翼翼的環視周遭,這才道:“明玉你聽我說,太子殿下擺明了對我沒興趣,我爹也只是一廂情願罷了,我今夜過去必定還會被推拒出……”

“今夜?”

譚白捕捉到她話里的重點,步步逼近,眼神兇惡:“什麼意思,你今夜還真的要過去?”握住她的手腕,“程玉兒我告訴你,程家的勢力不止你看到的那些,你可知道太子為何不追究肉羹的事?”

俗話說紙包不住火,又何況是一家人,程姝對那日毒肉羹殺無赦的事情略有耳聞,不安的思忖幾秒:“是為了程家?”

“不錯。”

譚白一言中的:“程岐和程岱再有兩年就要去上京了,到時候程家就不僅僅是商賈大族,更腳踏仕河平步青雲,會一舉成為錫平,甚至整個大昌國的勛貴之首。”

話鋒一轉,他再次抓住重點:“弒殺儲君啊,這麼大的罪過太子都沒追究,不就是為了程家這兩個字嗎,不就是為了日後的收麾拉攏嗎?明日段貴妃就要來了,她手裡有六皇子,那是如今太子最大的對手,你有沒有想過,段貴妃興許也是為了程家來的,那太子殿下為了先下手為強,今夜……還會推拒你嗎?”

被譚白這麼一說,程姝的心跳登時漏了一拍,臉上的血色也逐漸變得稀薄,他說的沒錯,想必這也是程雲奪甚有把握的理由。

她今夜若是去了,就會成為太子的女人。

那譚白。

那這個相戀了三年的竹馬愛人。

豈非真的要成蕭郎了?

程姝抬頭看了一眼怒氣未消的譚白,心裡不知什麼感覺,但轉念一面對程雲奪,她又立刻妥協,低低道:“我必須去。”

譚白聽到這四個字,有如晴天霹靂,他清楚程姝為何如此,情急之下抄過她的手,說道:“他對你那麼嚴厲苛刻,你還要為了他去勾搭太子?”咬牙含恨,“我帶你走!咱們兩個離開錫平!”

程姝無可奈何的甩開他的手:“譚明玉,你瘋了,就算我爹他再如何如何待我,他終究是我爹,再者說了,就算不獻身太子,你和我這輩子也是難上加難。”

說罷,程姝再不等譚白開口,提裙繞開他走了。

譚白徒留在原地,眼角的血絲根根匯聚,攥拳手背的青筋也根根分明的鼓起,直到身後忽然有人喚道:“明玉。”

譚白轉過身,面色又變的柔和而淡然:“爹。”

譚丕負手:“我找了你半天,怎麼跑這兒來了?”

譚白走過去與他並行,淡笑道:“兒子不常入國公府,一時好奇便過去看了幾眼,爹您莫怪。”

譚丕斜睨着他,復又目視前方:“罷了,沒被人看到就好,咱們這些做奴才的,要守好職責,不能有僭越本分之心,這人啊,生下來就註定了三六九等,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譚白眸光深邃:“兒子知道。”

時辰很快步入傍晚,因着明日段貴妃要來,華府和國公府都忙得不可開交,遂夜食是在自己房裡用的。

程岐吃了口熱乎乎的胡餅,瞧着食案上的各色菜肴,舉着筷子正在斟酌,忽聽有腳步聲從樓梯口急促的響起,然後是青黛氣喘吁吁的驚聲唏噓:“姑娘姑娘,出大事了!可是不得了了!”

程岐瞪眼,趕緊往嘴裡大口大口的塞着胡餅,看的跑過來的青黛一頭霧水,然後這才無語的解釋道:“和咱們汀蘭水榭沒關係,姑娘放心吃吧,不會突然撤案的。”

程岐聞言,兩腮鼓囊囊的眨了眨眼,這才拿過旁邊的清水往下順了順那餅,啞聲道:“那你火燒屁股似的做什麼,出什麼事了?”

青黛忙道:“細辛方才告訴奴的,說東府那邊的白老夫人,今天晚上就要把棠姑娘送去樊家老爺的琉璃花房。”

程岐喝魚湯的動作一頓,含糊道:“今晚?這麼快?”

青黛小雞啄米般點頭:“是,聽說是準備把棠姑娘直接從角門用小轎送出去。”哭喪着臉,“棠姑娘這可憐勁兒的,嫁去樊家不說,連個填房都沒撈着,只是送去那琉璃花房,給樊家老爺當個玩物了。”

程岐聽完這些,臉上的神色逐漸認真起來,眼珠輕轉:“青黛,你聽細辛說的,那細辛又是聽誰說的?”

青黛脫口而出:“南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