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龐明浩本想繼續傲氣地說些什麼，卻猛地發現自己竟然無法發出聲音。不由驚懼地比手畫腳，瞋目裂眥。

“這，這是……”左易見他這副口不能言的樣子，似想起了什麼。於是，抬起頭悄悄睇了一眼若無其事地端坐在主位上的重天。心中既無奈又好笑，不禁微微搖頭。

“龐明浩，你之前不還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嗎？現在裝什麼裝！”

“快說，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之後，一個身影魁梧的中年大漢走向了龐明浩，“既然你嘴硬，老子便撬開你的嘴，看你能堅持到何時。”說著，便運起氣勁，向龐明浩的臉上揮去。

重天見這人的動作，瞬間釋放出威壓，將那魁梧大漢震飛。並且，閃身至他面前，一腳踩在了他的胸口。用一種冰寒雪冷的語調問道:“你又是哪個家族的？”

“你……大人為何無故傷我？”大漢噴出一口鮮血，似委屈不甘，又似茫然無知地仰頭看向，正居高臨下，如帝王一般俯視着自己的重天。

重天看清了他眼中的神色，包括他眼眸深處極力掩飾的怨恨陰毒。心底更是不屑，若不是為了將那些姦細和心術不正的人一網打盡，她才懶得理會這些人。

都是自以為是的螻蟻，還尤不自知。以為攀上了高枝，殊不知他們不過是別人的探路石。投石問路之後，人家連撿回去的想法都沒有。竟還能對她口出狂言，沾沾自喜，當真可悲。

更可笑的是，眼前這個已然暴露的魁梧大漢，到了現在居然還能泰然自若的繼續跟她裝模作樣，這自欺欺人的功力也是練到爐火純青了。

可是，沒人告訴他，出門要帶腦子嗎？

“無故？”做戲還得繼續，重天挑眉，邪氣地勾唇一笑，“真的是無故嗎？你當本座是瞎的嗎？”說罷，朝着左易的方向半抬起手，“阿易，劍。”

“你，你要做什麼？”大漢聽到重天的話，一陣瑟縮。看到重天平靜無波的眸子，不知為何他有一種芸芸眾生在她眼中渺小如斯之感，竟是心生畏懼。他自己都不明白，明明只是一個小女娃，為什麼讓人無端的生出一種敬畏之情。

“自然是告訴你，我為何要這般對你。”說著，重天揮出了左易遞來的清寒劍。

“啊……”

伴着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一隻血淋淋的斷手飛落至大廳正中央。

“打一盆清水過來。”重天眼都沒眨一下，風輕雲淡地吩咐道。彷彿周邊眾人那皆是一副驚駭失色的神情下，整齊劃一如活見鬼般的視線，並不是投在她身上。

“大人，這是……”

“小天，怎麼了？”左家主見這血腥的場面，再看到重天與此情此景截然相反的淡漠神情，饒是他見過更為慘烈的場景，也不免心中一顫。

這一幕，對比太過鮮明。就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成年人，也未必能如重天這般冷血。

沒錯，就是冷血。

其他人也被這一幅畫面震撼了，他們無法相信這個手起劍落，整個過程中眼睛都沒眨一下的人，真的只是十一歲的小姑娘嗎？快、准、狠，那行雲流水的動作，那般優美，卻也那般殘忍。

此時，一個是仰倒在地，不停哀嚎的魁梧漢子。另一個身影嬌小，紅衣似血，卻略顯稚嫩的小姑娘泰然自若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男人痛不欲生的樣子。那波瀾不興的神色，竟是看得一眾見多識廣的各家族家主和少主，都是心驚膽戰，不寒而慄。

隨之，所有人看向重天的目光更是敬畏、恐懼。

“清水端來了。”左易輕聲提醒，打破了大廳內可怕的寂靜。

重天緩步走過去，先是將擦拭乾凈的清寒劍還給了左易，隨後又說道:“將那隻斷手放到水中，再去抓一隻老鼠，一刻鐘之內本座要用。”

“妖女，你竟敢斷我右手。我要……我要殺了你！”那大漢終於緩和過來，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便朝着重天衝去。

“砰！”

就在眾人沒反應過來之際，那魁梧大漢便被重天一個借力打力甩飛了出去。她身法之快，眾人只來得及看見一道道殘影。

頓時，又是一陣鴉雀無聲，眾人皆是被重天那詭異莫測的步法驚艷到了。饒是實力最強的月寒冥也沒有看出什麼精髓，只得目光灼灼地緊盯着重天。心中感嘆:小東西就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寶藏，每每都能給他帶來驚喜。

前幾日自密林離開時，她便是用的這套步法。不過，當時他心不在此，只覺得小東西動作迅速，並未多加註意。今日一見，果然有趣。即便是玄幽殿的藏書閣中，恐怕也是沒有什麼功法能與之比肩。

回過神來的各家族之人，本就對重天的身份背景多有揣測。今日再一看她的手段以及使出的步法，對她的來歷就更為諱莫如深。此刻眾人看向重天的目光，幽深難測。

“噗……咳咳！”摔落在地的大漢，吐血不止，畏畏縮縮地蜷起高大的身體，那模樣竟是說不出的滑稽。

從身形上看，兩人就像是猛虎畏懼不前，小貓耀武揚威，全然顛倒了。但，眾人又覺得本該如此。至今，他們都沒有看出重天的真正實力，雖無法感應到她的氣勁波動，可誰都不敢再小看她。

之前，若只是因為她藥劑宗師的身份而恭敬退讓，那現在，他們便是真心實意的敬服。

“大人，您要的東西拿來了。”這時，不久前自動請纓出去抓老鼠的一名家族子弟趕了回來。

重天太眸，睇了來人一眼，又淡聲說道:“將那盆中的水，餵給這隻老鼠。”

而後，所有人都緊盯着那名家族子弟的動作。只見，那隻老鼠被餵了浸泡過斷手的血水之後，在地上掙扎了幾下，便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這……這是，死了？”

“那血水中有毒。”

“不，是那隻斷手上塗抹着劇毒吧。”紅映龍見眾人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溫聲說道。隨即，又轉向重天，淡然一笑，“大人，映龍此言可對？”

“正解。”重天目光清淺地瞥了他一眼，繼續道:“本座現在只想知道，此人是哪個家族的？”說著，便指向躲在一旁，身受重傷的魁梧大漢。

“經大人這麼一問，我倒是想起，似在鳳城中沒有這一號人啊。”楊容仔細端詳了那大漢一會兒，但沒有任何印象。他雖然一直形同隱居在鳳城之內，可對各家族成員卻是十分了解的。他可以斷定，這人絕不是鳳城之人。

“沒錯，他不是我族中之人。”

“也不是我家的。”

“不認識。”

“沒見過，這人跟誰一起來的？”

“先前，怎麼沒注意到這個人？”

……

眾人議論紛紛，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這個大漢，他們都不認識。

“小天，這人之前似是針對龐明浩而去的，說不定，他會認識。”左易快步走到重天身邊，低聲道。

然而，重天卻是搖頭，“這個人應該是被人派來清理廢棋的。那龐明浩自然暴露，為了避免他泄露太多隱秘，定然會被人滅口。”只不過，她沒想到對方會這麼愚蠢，選擇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還是說他們已經有恃無恐，開始為所欲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