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燕子的話，銣初一個激靈，她在她們眼裡有這麼偉大嗎？

回頭再一想，她不只是偉大，還是調皮搗蛋的猴子王，跟大鬧天宮的孫悟空差不多了。

這段時間因為她有事，沒帶她們出來，一個個都憋不住了，肯定是聽到姐姐說她們要來後山，一個個就在這裡守着了。銣初瞧着面前地小孩子，她們都用希冀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她就是香餑餑一樣。

看着他們，銣初也回憶起了自己調皮搗蛋的歷史。原來在家無所事事的銣初，總會趁着爸爸媽媽睡午覺的時候，呼朋喚友，吆喝村裡的小朋友去河溝或者山林玩。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反正大家都是有默契的，在爸爸媽媽睡午覺的時候偷溜出門。

她們一個大隊有二十來個孩子，比銣初大的沒有和她們玩，他們都要幫家裡干農活。剩下的八九個小的，不用做事，或者說是做的少，天天跟她扭在一起。

尤其是夏天，爸爸媽媽都要睡午覺，沒人管的他們，那真的如掙出牢籠的鳥兒，在河溝、在山林，玩得樂不思蜀。

當然，一個個玩是玩的開心，大人找起來的時候，一頓打是免不了的。

沒有他們在身邊，總擔心孩子們出什麼事，睡之前都是看着孩子們睡了才會回房間睡，誰知道當他們醒來的時候，哪有孩子的身影。

這樣的情景，每一天都會上演，就算挨打，他們也是一如既往地往外跑。

“我是說過，我也沒有說不和你們玩。還不是，我媽媽生了弟弟，我在家裡面要洗衣做飯，還要做作業。對了，你們要是在家裡無聊，就可以來我家，我教你們寫字。”細數起來，她好像還真的挺忙的，腦袋轉了一圈，開心地看着他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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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到“作業”二字，已經上學的七個人，馬上不吭聲了，還用着幽怨的眼神看着銣初。

幽怨中還帶着奇怪的神色，初初姐，這摔了一跤後，咋就大變樣了，不僅幫家裡幹活，還愛上做作業了。

是誰天天唱着：讀書苦，讀書累，讀書還要交學費，不如回家睡瞌睡。

“你們別沮喪着臉，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冬梅你也跟着來，以後中午都不許跑出去玩，都來我家做作業。”銣初大姐大的樣子，對着他們說道。

尤其是在看到小雙倪文傑的時候，眼神閃動了幾下。

要是沒記錯的話，小雙就是今年夏天淹死在堰塘的。

那一天銣初原本和往常一樣，打算等爸爸媽媽睡著了她就出去，卻沒想到，爸爸那天不知道發什麼神經，就是不許她出門，氣得她直跺腳，她都和小夥伴們約好了，今天要去河溝摘桑葚。

夏天山上的果母子很多，有紫紅色的桑葚，有紅彤彤的刺泡兒，有泛着點點白色的奶泡兒，有酸溜溜的刺棗兒，還有那種沒有成熟吃進嘴裡，可以讓你的舌頭失去知覺的麻泡兒，但是，成熟了就特別好吃。

一個夏天，她們的嘴都停不下來了，除了這些好吃的果母子，還有其他好吃的東西。比如絲茅草根根、折耳根、洋槐花、烤蚱蜢、烤知了、烤螃蟹、烤泥鰍等等等等……

不過，平時大人可不允許她們吃，怕被蛇吃過，會讓人中毒，所以，她們只能悄悄咪咪趁他們睡著了再去。

無論她怎麼鬧，爸爸都不放她出去，就因為這樣，銣初沒去成，坐在家裡生悶氣。

看着那些不停探進門的小腦袋，她也只能羨慕地看着他們自己去玩，委屈地用手指着自己的爸爸。

卻沒想到，在日落西山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道凄厲的聲音，那悲痛欲絕的聲音，讓人聽着都覺得難受。

尾隨着村裡人，想去看個究竟。結果還沒走到，就被老媽拉着往屋裡走，小小的她好說歹說，媽媽都不放手。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銣初直接抱着路邊上的樹不撒手。

隨着來來往往的人群，她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倪家的小雙，在堰塘溺水了，大人找到他的時候，一點呼吸都沒有了，渾身僵硬，一點挽救的機會都沒有。

嚎啕大哭的就是他的爸爸媽媽，那悲痛欲絕的聲音，讓人聽着就難受。

“媽……媽……我要去，我要去看小雙。”已經十歲的銣初，已經知道溺水、僵硬是什麼意思了，她不敢相信地大哭起來。

小雙那麼可愛，怎麼可能說沒就沒了。

因為是雙胞胎的原因，從小營養不良，就跟書裡面的小蘿卜頭差不多，皮膚黃黃的，頭髮也是黃黃的，但是他的眼睛特別漂亮，鼻尖彎彎的，很像出生社會後看到的混血兒，尤其是他那總是“初初姐，初初姐”的聲音，每每這樣喊銣初，一點拒絕的一起都不會有。

“去吧，去吧。”都是同一個村子的，胡蘭也由着女兒了。

當銣初鑽進人群地時候，一個個圍得水泄不通，小小的她，仗着身子瘦小，直接從別人的胯下鑽了進去，當時着急的她，也沒注意是誰。

穿過包圍圈，看到眼前的一幕，眼淚嘩啦啦流個不停。

只見倪嬢嬢手中抱着一個小男孩，哭得撕心裂肺，身下的泥土被她悲痛欲絕的動作磨出了一個大坑，還有倪叔叔也在邊上使勁地哭，一個大男人雖然沒有倪嬢嬢那麼慘，但也好不了哪裡去。

她們的身邊站着幾個小孩子，有大雙，還有他們的堂姐倪文靜、倪文心，三個小孩子被眼前的景象已經嚇得不知所措。

小雙被媽媽抱在懷裡，銣初沒有看到他最後的表情，但是那死氣沉沉的樣子，她記憶猶新。

直到回家後，聽到大伯母和媽媽的話，她才知道，原來是他們堂姐帶着他們去堰塘摸螺絲，本來大的下水，讓他們在岸上坐着，沒想到，好動的小雙根本閑不住，就這麼滾下水，大點的倪文靜趕緊回去喊大人，只可惜，等他們把小雙救上來已經來不及了。

自從這之後，家家戶戶都不讓孩子們出門了，更是再三叮囑不準去堰塘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