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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冬日,王小光媳婦的額頭上,還是冒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而另一面,被杜建國牽制的王小光,也沒得討好。

男人衝著自己的媳婦嚷嚷:“別再丟人現眼,這柴本來就是給盧婆子準備的!”

王小光媳婦聞言,只能尷尬地對墨白笑了笑,“大妹子。先前,是俺不了解狀況,咱們有誤會,說開不就好了么。”

欺軟怕硬。

墨白來到這個飢荒的年代,碰上的壞人,倒都有這麼一個通病。

她彎下腰,重新把那根柴重新用繩子綁好。

杜建國放開王小光的領口,丟下一句:“好自為之。”

這便跟着墨白一起走出王小光家的門。

看熱鬧的鄰居,也大都散去。

杜建國跟在墨白的後面,他誇讚道:“倒沒想到顧師長的小媳婦,都是那般能幹的人。方才要不是你,我還真拿那婆娘沒折。”

見墨白把柴火換了個肩膀,杜建國搓着手,“小墨同志,我來拿着吧。”

墨白不喜歡虛讓,因此也不像其他婦女那般嘴裡說著不要不要,不要到最後還是會接受別人的好意。

她點了點頭,將柴火交給了杜建國。

“方才,你給那個婆娘說了啥子?”杜建國挑眉,笑呵呵道,“我瞅着那王小光媳婦的臉,白得跟個女鬼似的!”

墨白抿着唇,半晌後,蹦出一句:“沒什麼。”

盧婆子和丁香在下個胡同口,見到他們倆前後腳過來。

丁香跑過去,雙手拉着墨白,“涼子。那婆娘沒欺負你吧?”

墨白搖了搖頭,“有杜伯在,沒事的。”

她同丁香介紹着杜建國,並把功勞套在了杜建國一個人的身上,杜建國被說得不好意思,他挪了挪肩頭上的柴,“都別在外面吹風了,咱們快去盧婆子家裡,給老人家點上柴火,熱乎了後再嘮嗑。”

丁香有點兒拘謹,剛剛墨白在王小光的家裡,所以不知道那王四已經把墨白的形象在盧婆子面前黑了一遍。

先前在農場聽到墨白雲淡風輕將自己被母親賣掉的消息,丁香在那個時候,就為墨白的遭遇感到心疼。好在,盧婆子明事理,將王四用拐杖給趕走,沒再聽他添油加醋的鬼扯,但是丁香總覺得,盧婆子心裡憋着事。

丁香不知道,如何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傳遞給墨白。

這路上,坑坑窪窪的,她們兩名女同志分別攙扶着盧婆子的左右胳膊。

杜建國扛着柴火,在寒風中唱着山歌。

與小白分別以後,顧維安回到軍區,將自己想做的決定告訴了葉修。

“城哥。”葉修一時沒了主意,他擔心,這件事背後隱藏着的巨大風險,“你想好了?真的要鋌而走險,去陵城買議價糧?”

顧維安鎖眉,海城的天氣越發不好,供銷糧的庫存也越來越少,若是再這麼下去,遲早會坐吃山空,又回到沒糧的狀態。

“那可是違背原則的大事啊!”

葉修的擔憂,顧維安其實也有考慮。

但是海城算得上華夏受災比較嚴重的城市,先前葉修在西瓜農場的時候,顧維安已經將附近的省份的糧食借了一遍,還是不夠。

他重重地點點頭,“此事我心意已決,若是我出了什麼意外,還希望你能夠好好護着小白。”

“那是你媳婦。”

葉修當即拒絕了顧維安,“我憑什麼替你護着她?”

“阿修!”

若不是這一身軍裝,他顧維安何嘗不想像普通平凡的男子一樣,抱着老婆孩子在炕頭上睡覺,他穿越以前就虧欠小白許多,穿越以後這虧欠仍舊存在,怕是如那無底洞一般的,再也彌補不上了。

“我也實在是沒有了辦法。”

顧維安苦澀地說。

眼下做出這麼一個決定,若是被有心的人發現,怕是要連累整個顧家。

“咱們之前,怎麼走過了那鬼子猖獗的日子。”

葉修扶住顧維安的肩膀。

“城哥。此事是維護群眾的利益,我隨你一起去。”

顧維安拍了拍葉修的後背,許久後,他道:“我相信,組織上會理解我們今日做出的決定。”

沒有通知上級,只是說出去考察其他地市。

這是鋌而走險的一步,也是拼上一切榮耀的一步。

前面與後面,皆是萬丈深淵。

臨行前,顧維安拜訪了墨西,他跪在老爺子的面前,他說:“墨爺爺。若是此行,我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你就給小墨同志再物色其他的人家,同她說我食言了,對不住她的一往情深……”

墨西老淚縱橫,之前他不同意涼子跟顧離城接觸,也是因為軍人職業的特殊性。

眠崖村哪一個婦女同志結了婚,家裡面沒個男人幫襯着?不然還結婚做什麼嘛。

墨西抖着一雙手,他對顧維安道,“這些話,你站起來,親自到涼子面前講去!”

顧維安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墨西雖然沒有念過書,但大道理都知道,人民想要安穩的日子,首先就要解決的就是溫飽問題。

“小顧。”

夜晚,天空中沒有星光。

墨西站在門外送顧維安,他幽幽道,“你是個軍人,你答應過涼子的話,可不能食言!”

顧維安的身軀一怔,他回過頭,對着墨西說:“墨爺爺。您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等着開春,我來家裡提親。”

當晚。

顧維安與葉修兩個人,向村民借了馬匹,開始啟程。

通往陵城的路,需經過一片沙漠。

北風凜冽。

因為植被貧瘠,沙土漫天飛揚,顧維安與葉修胯下的馬兒開始嘶吼。

葉修一手攥着韁繩,一手遮面,“城哥。我們遇上沙暴了。”

話音剛落,葉修的嘴巴里灌着的都是沙子。

顧維安也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景況。

不過,他的隨機應變的能力不錯。

晚上路不太平,可見度本來就低,還是等着風暴過去後再行走。

顧維安跳下馬,每走一步,都覺得步履沉重。

“阿修。”

顧維安閉着眼,嘴裡面噴着沙子,“快下來!”

誰知道驚慌失措的兩馬匹,掙脫了顧維安與葉修衝進了沙塵暴里。

“來。”

男人緊緊地拽着葉修,他的嘴巴里已經吃進不少沙子,“抓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