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見林衛民要開口，揮揮手制止了“別多說了，爸如果對我兄妹幾個還有一絲的感情，就把我們從林家分出去吧，我們會一輩子感謝爸爸的大恩大德的！”

林衛民還想勸說下去，小如從身上掏出那把小刀，放在自己脖子的動脈那裡“我已經跟爸說過了，爺爺奶奶他們就沒把我們當人過，幾次三番想把我和小見賣掉，爸卻還想讓我們留在林家是幾個意思？

是不是爸沒有看到你們林家把我們逼死心裡不甘？我不想再說下去了，如果爸不答應我的話我就死在這裡！反正留在林家我姐弟兩個也沒一條活路！”

林衛民惶恐起來，連忙說“小如，小如！你千萬別做傻事，爸爸答應你就是了，你咋說爸就咋做。”

小見從椅子上站起來撲到小如的懷裡，哭着道“姐姐你別死，姐姐你別死~”哭得很凄慘。

小如仍舊把刀放在脖子上“你只用寫一份申請我們這一房單獨立戶的申請書就行了，其餘的我們自己來辦。”

“好好好，我這就去弄紙和筆，你和小見呆在屋裡等我。”林衛民走出了屋子，沒一會兒手裡就拿着一張作業本上撕下的紙和一支鋼筆回來了，應該是向這院子里哪個小孩借的吧。

小如念一句，他就寫一句，沒過五分鐘申請書就寫好了，林衛民遞給小如看。

小如反覆檢查了幾遍，沒有任何問題，這才把申請書折好貼身放好，然後站了起來準備帶着小見離開。

林衛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破鬧鐘“這都快六點了，長途汽車已經收班了，你和小見咋回家？”

小如冷冷道“這個爸就不用操心了，爸只用好好的關心小美在大學裡生活費夠不夠就行了。”說著抱起小見就往外走。

林衛民驚訝又有些心疼的看着小如，小見雖然只有四歲，長得也瘦小，但四歲的孩子還是有些分量的，小如卻抱得那麼輕鬆，可見在林家經常幹活兒，已經練出了臂力。

他跟在姐弟兩個的身後挽留道“你們難得來爸這裡，好歹吃頓晚飯再走吧。”

小如腳步未停“爸要是真的想請我們吃頓晚飯的話只用買一隻燒雞就行了。”

在菜市場賣螃蟹時看見賣燒雞的攤子，別說小見盯着燒雞口水直流，就連她也很想吃。

林衛民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父子三個往菜市場走去。

在路上，林衛民忍不住向小如打聽“你爺爺奶奶為啥想把你和小見賣掉？”

小如面無表情道“爸爸有機會回山裡自己向鄉親們打聽不就知道了，我不想說！”

父子幾個沉默地走到菜市場，林衛民揀最大的燒雞買了一隻給小見雙手抱着。

小如冷冰冰的對他說了聲“再見。”抱着小見就走。

林衛民本來想說句有空來他這裡玩玩，可是一想到自己孤獨了這麼多年，已經不習慣有人打擾他了，因此最終什麼都沒說。

街頭有賣茶水的，兩分錢一杯，小如買了兩杯，姐弟兩個一人一杯仰脖子喝了，然後繼續趕路。

林衛民見了心裡很愧疚，兩個孩子在他屋裡坐了半天，他都沒有想到要給他們倒一杯水喝。

猶豫了一下，追了上去，對小如姐弟兩個道“我送你們兩個上車吧。”

小如雖然陰沉着臉，卻什麼也沒說，表示默許了。

到了長途汽車站，雖然長途汽車已經收班了，但是有那種私人的微型的三輪柴油車在拉客，坐這種車比坐長途汽車要貴五毛。

這種三輪柴油車白天根本就不出來拉人，而是拉貨的，等到長途汽車收班之後他們才會停在長途汽車站門口拉客。

這時候要坐車回去的人，多半是必須得回去的，而且三輪柴油車之間競爭小，總共只有兩三輛車停在長途汽車站門口，不怕搶不到客源，所以車主們才敢要高價。

林衛民知道這種三輪柴油車只跑縣城，不跑山裡那麼遠的路，於是對小如道“這車子不到山裡，你們到了縣城就得下車，我不放心天都黑了你們走夜路回山裡，還是在我那裡將就一晚上，等明天再走吧。”

小如完全無視他，抱着小見上了車，車主回頭看了她姐弟兩個一眼“孩子也要算錢的，一塊錢一個。”

林衛民遞給車主兼司機兩塊五毛錢“去縣城。”然後陪着笑拜託道“老哥，麻煩你在路上照應一下我這兩個孩子。”

司機點點頭“好說好說。”

這種小三輪車最多只能坐六個人，很快就湊齊了人數上路了。

小如扭頭往後看了一眼，見林衛民還站在原地目送着他們，心裡有點五味雜陳，也不知道他到底對他幾個孩子是有點感情呢，還是沒感情。

人心真是叫人琢磨不透。

小見一直抱着那隻燒雞流口水，可是小如沒發話他不敢吃。

小如從他手裡拿過那隻燒雞，用力一扯，扯下一隻雞腿來給他吃。

小見馬上用力的啃起來，吃得那叫一個幸福陶醉。

小如撕下一隻雞翅膀也吃了起來，空氣中立刻瀰漫著燒雞的香氣，同行的另四個大人暗暗都吞了吞口水。

那個年代沒有大肉雞，只有小土雞，一隻燒雞也就一斤重左右，除去骨頭，可能只有七八兩，小如姐弟兩個完全吃得下一整隻燒雞。

小如把兩隻雞腿和雞胸脯全都給小賤吃了，剩餘骨頭多的她吃了。

幸虧在吃燒雞之前喝過一大杯水了，不然天這麼熱吃這麼油膩的食物容易口乾。

車子行駛到一半，有人下車有人上車，小如見上車的那兩個男人人面色不善，立刻抱着小見下了車。

司機疑惑的問“你們不是去縣城嗎？怎麼提前下了？”

小如從容道“剛才我爸忘了給錢我，我身上一分錢沒有，回家之後拿什麼當生活費？

我姑姑正好住在這附近，我姐弟兩個今天晚上去我姑姑家裡寄住一宿，順便借幾個生活費，就不回縣裡了。”

那兩個面色不善的男人打量了一眼小如姐弟兩個，見他們穿的破破爛爛的，任由他們兩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