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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遙敢寫,自然想好了對策。

“就是會寫啊!我小時候,就在夢裡寫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了!”顧遙眯着眼,得意道,“書上那些歪的字,都被我捋正了!侯爺,現在這樣方方的字,看着更舒服,對不對?”

我說了,信不信,你們自己定,顧遙無賴地想着。

顧家有無賴基因,唐湘湘連靈魂都沒這技能,她不知顧遙這話會不會有人信……她能做的,只有歪樓。

少女口角噙笑,反駁:“我看着不舒服!侯爺有所不知,這丫頭才在我那住了幾日,就把我的屋子變了樣,那些藥罐都被擺了個方正樣。”

出於好奇,鄭智去過唐季禮的藥房,知道藥罐的模樣,當即道:“藥罐怎麼可能是方的?”

唐湘湘笑着看了眼“機警”的鄭智,而後推了顧遙一把,道:“你自己說。”

顧遙不知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知她比自己更熟悉時下,便依着她的話,一板一眼地說:“拿厚紙摺紙箱,紙箱分小格,一格一藥罐,就不亂了。”

鄭智想着那樣的盒子,因道:“聽來不錯,待會兒拿來我瞧瞧。若是好,我找人做幾個竹的,想來更好使。”

顧遙不應,唐湘湘已道:“不管好使不好使,鄭三爺必要分我們三五個才好。”

鄭智滿口應下,幾個孩子也湊熱鬧,眼看這話題跑得沒邊了,孟善忽然咳了咳,指着顧遙的字,道:“字方人正,自是極好的。極好,卻不是最好,外方內圓便比純然的方正要好。丫頭,可願跟着老夫學字,學着圓着方?”

他的話音方落,孟家五個小子十隻眼,看向顧遙,像在打量什麼“怪物”。

他們驚,顧遙更是嚇出了一身汗。真得了孟善的青睞,她爹以三年之諾,親自來接她,勢力的祖父,也不會放人啊!顧遙趕緊裝傻,愣愣地問孟善:“侯爺要收我為徒嗎?”

得隴望蜀!

鄭智忍不住側目,指着顧遙,怒道:“你一個女孩子,拜侯爺為師做什麼!還想上陣殺敵、去金鑾殿考個狀元回來?”

別的事不好說,這兩樣,某種意義來說,顧遙已經達成了部分成就。是以,她敢驕傲地宣稱:“若有機會,何仿一試?”

孟善眸光大亮,如夏日驕陽,隨即又暗了下去,只聽他道:“收徒不成,你太小。”

而我,已近暮年,不知還能教你幾日……

顧遙心中一松,結果,小心兒還沒落回去,就聽孟善道:“不收徒,認個孫女卻是可以的。來人,去請顧僉事。”

險些把顧遙嚇成傻子。

得了信的顧老爺子差點樂暈,馬不停蹄地趕來,顧遙流露的拒意,被他毫不留情地給拍了回去。為了安撫顧遙,他悄聲在顧遙耳畔保證:“有爺爺在,你的東西,以後誰都拿不走!”

顧遙暗罵,是你這個爺爺的緣故么?是上頭孟爺爺的緣故好不好!

顧老爺子到了,孟家人也齊了,年約三十的孟大夫人笑道:“侯爺要認孫女,正好我們又沒閨女,少不得我們要先認個閨女了。”

孟賢第一眼看到顧遙時,便心生不喜,聞言道:“爹自有定論,不必你多言!”

他不喜顧遙,顧遙也不喜他這個肖想唐湘湘的“老”男人,才要拒絕,叫別個搶了話,那人道:“爹,我認她做女兒,可好?”

聽音是個未變聲的少年,顧遙尋聲望去,果然見到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跟個小孩子叫爹,這個忍不了,顧遙忙道:“爺爺同意,我便認侯爺做祖父;同樣,要我認父,也要我爹同意才成。”

見她不想認父,孟善便示意眾人安靜,慢聲道,“我認孫女,是替你們過世的母親認的,與你們無關。”

孟賢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喜歡顧遙了。

小丫頭雖未張開,容貌與他那過世的嫡母,有五分相似。唔,看他爹這般偏愛,沒準更多。再看一眼肉嘟嘟的顧遙,孟賢心道,難不成這種肉臉,真的有福?

在一種略詭異的氣氛下,顧遙磕了頭,遞了茶,與孟家人吃了頓團圓飯後,這親便是正式應下了。

孟善命大夫人周氏與顧遙量體裁衣,準備屋子、丫鬟,又與顧老爺子商議,說要留顧遙住到三月三。這事顧遙沒有自主權,有唐湘湘在,她也樂意就是。

親才認下,孟家幾個小子態度,便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孟賢長子,十三歲的孟暉,指着顧遙與鄭智炫耀:“這是我們的妹妹。”

鄭智冷哼:“又不是你娘生的,得意什麼!等回家,叫我娘生個親妹妹,定比那丫頭漂亮!”

“那可不一定。”唐湘湘幽幽說了句,拉着顧遙去了別處,見四下無外人,這才悄聲道,“真好!有了孟家做依靠,你那庶出的身份,便渡了一層金。”

顧遙卻不甚歡喜,她說:“鍍金就是鍍金,我還是鐵里子。”

唐湘湘沒好氣道:“要說里子,白玉才是你真正的里子吧?”

“用玉作比的話,白玉不恰當,爛大街的綠玉更合適。我很有自知,最是平凡不過。”

跳級拿到博士學位的人,平凡個鬼啊!唐湘湘恨得牙齒作響,顧遙聽見博士倆字,笑道:“我說的是真的。如同你們學醫的,本碩連讀是常事。做我這行的,我是那種,要靠後天努力來彌補的平凡人。”

努力的顧遙,在孟家發現了一座寶庫,清和軒。

清和軒藏書千餘冊,不多,涉及內容極廣,包括前朝王禎所撰《農書》、法醫界的《洗冤錄》,最多的,卻是顧遙喜歡的各類史書,正版的。

顧遙說:“我們要多讀書。”

她不僅自己讀,還拉着唐湘湘,扎進了清和軒,模擬了一番曾經的時光。唐季禮再次同孟善提告別時,笑着調侃:“再不走,我家丫頭怕是要棄醫從文了。”

這一次,孟善應了。

唐季禮退下後,斂了笑容。顧遙之所以拉唐湘湘進書房,只因孟賢曾在白日里,打着給顧遙送東西的旗號,去了唐湘湘的院子。

顧遙很奇怪,唐湘湘又不是絕色,孟賢為何總盯着她?

在孟善傳下“孟家所有書房,顧姑娘均可入”的命令後,孟賢也奇怪,過世的嫡母、顧家那丫頭,只能說中上之資,同現在的繼母、他的生母,根本沒法比,父親為什麼這般偏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