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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卿顏雙臂被兩奴婢押着不得動蕩,她掙扎一番無效後,斂眉質問道,“挽香夫人如何肯定這金步搖是奴婢偷的?

“奴婢今日確實有去過挽香院,但奴婢是奉火奚姑姑的命令去給挽香院送銀耳蓮子湯。奴婢送到之後,未做停留直接離開了。”說完後,抬眸看了眼東皇鈺,面不改容。

不管他信不信,她沒有偷就是沒有偷。

顧卿顏雖跪着,卻不妨礙她脊背挺得筆直,也不妨礙她臉上的無所畏懼。

東皇鈺沉默着,面無表情,可眸底卻是深沉難測。

謝挽香身後的芷欣適時站出來,連忙跪在薛梓希面前,從衣袖裡心翼翼地拿出金步搖,呈給她,“夫人,這是我家夫人派人去顧卿顏住的地方搜到的。”轉而憤怒的指着顧卿顏道:“這金步搖是從你枕頭底下搜出來的,你還想狡辯?”

顧卿顏本想辯解,卻被薛姨娘搶先一步。“王爺,都怪臣妾治理後院不周。竟然一個賤婢將手伸到了挽香妹妹那。”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芷欣也趁機咬牙切齒的說。

看着腰背挺得筆直筆直顧卿顏,一如一年前,她站在自己面前說‘我沒有害死蘇憐心’的那般驕傲,無所畏懼。

顧卿顏,你還如一年前那般不知悔改嗎?

你以為你還是曾經那個驕傲得不可一世,那個當著所有人的面指着他霸道的宣布,“本郡主長大後娶你”的顧家大姐嗎?

東皇鈺周身寒氣繚繞:顧卿顏,你越是驕傲,本王就磨掉你的驕傲,讓你像條狗一樣卑微的活着。

他右腳向前一步,抬腳直接踩她的肩膀上,“顧卿顏,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冰冷蝕骨的聲線,令人心顫。

呵呵!證據確鑿?

所謂的證據確鑿不過是狼狽為奸罷了!

自己的命一直都捏在他手裡,生死都是由他說了算。

她能有什麼好說的?

半晌,顧卿顏笑了。

笑得放肆,無力,而蒼涼。

東皇鈺從不曾給過她辯解的機會,自己說什麼他也從不曾信過。

她抬眸,諷刺道,“奴婢說什麼都不重要了,王爺從始至終就沒打算要放過奴婢。”

毫無遮掩的諷刺語氣猶如一根寒針狠狠的扎在東皇鈺的臉上。

就像是曾經——

因為她隨便的一句話讓他在滿朝文武面前失了臉面,也讓他一度成為帝都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東皇鈺腳下猛然用力,“你本就該死。”

顧卿顏好像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嘴角溢出血跡。

她雙手撐在青石地板上,忍受骨頭斷裂的劇痛,終是沒吭一聲。冷汗直流,肩膀上的血在綠色衣服上染上大片罌粟花。

即使是這樣,顧卿顏也強撐着不肯折腰。

東皇鈺勃然大怒,一腳將顧卿顏踢出去。顧卿顏頭撞在牆上,赫然出現一個大洞,血流不止,可見東皇鈺是真怒了。

在一旁看着的薛梓希臉上揚起惡毒而炫麗的笑,謝挽香則喜形不於色,看不出在想什麼。不過,看到顧卿顏被如此折磨,她面若桃花的臉上不難看出透着愉悅的快感。

東皇鈺身後的雲隨看着倒吸一口涼氣。

這次他就算想幫她,也是有心無力。

“王爺,一個賤婢而已,您彆氣壞了身子。”薛梓希嬌艷明媚的臉暴露在東皇鈺的視線之內。

東皇鈺瞥了她一眼,薄唇微掀,冷冷地吐出一個“滾!”

東皇鈺已寒意凜冽,薛梓希卻還不怕死的往前湊,“王爺,臣妾是擔心您氣壞了身子……”尾音千嬌百媚,氣吐幽蘭。

如果不是攝於東皇鈺周身散發的寒涼,她就差整個身子都緊貼過去了。

“怎麼,想死?”眼神已湧上危險的寒意。

薛梓希嚇得渾身一激靈,瞬間臉如白紙,“王爺息怒,臣妾這就走。”

在東皇鈺凌厲的警告下,薛梓希和謝挽香和眾奴才匆匆忙忙的離開了暗室。

“既然本王的王府出了手腳不幹凈的,必是要嚴懲不貸。”東皇鈺無視顧卿顏的樣子,轉眸朝雲隨說道,“用刑!”

“是……王爺。”

雲隨猶豫了下,接過下人手中的皮鞭走到顧卿顏的面前,看到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有些不忍下手。可身後王爺的威壓容不得他猶豫,他閉上眼,鞭子直接朝顧卿顏身上招呼。

“啊!”

毫無預兆的一鞭下來,即使她強忍着,依然抑制不住牙關里發出的痛呼聲。

皮破肉綻的滋味她在牢里嘗過無數遍,但曾未像現在這般難以忍受。

身體的痛算什麼!

有什麼比被一個曾經用盡全部心力去愛的人恨着,更讓人難以忍受的?

皮開肉綻的聲音響徹整個暗室,但是所有的人聽着都司空見慣一般沒有任何錶情。

“顧卿顏,本王說過不殺你,但是也容不得你在本王面前放肆。今日只是懲大誡,若還有下一次,本王定讓你承受比現在千倍萬倍的折磨!”

東皇鈺轉身離開,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顧卿顏一眼。

一片血泊中,顧卿顏絕望的仰望着黑色的牆頂,嘴唇因為疼痛而不住的顫抖,渾身像脫離身體一般不受控制。

她想繼續堅強的坐起來,一隻腿已經瘸了,她也不是當年那個驕傲肆意的顧卿顏。所以,無論怎麼努力,她只能閉上厚重的眼睛,在回憶里做回自己。

書房。

“王爺,謝夫人的金步搖真的是顧卿顏偷得嗎?”

“不是。”東皇鈺慵懶地坐在古檀木雕花椅上,閉眼,輕輕地搖了搖頭。

薛梓希和謝挽香那麼拙劣的手段,他又豈會看不出來。

不過是和上次一樣,賊喊捉賊罷了。

“既然不是她偷的,王爺為何要懲罰?”

懲罰她,不過是為了讓‘有些人’知道她在王府過得生不如死,更重要的是為了引出她背後的人。

東皇鈺未解答雲隨的疑惑,閉着的雙眼突然睜開,直視着他,“你很關心她?”

“王爺誤會了,屬下只是有點不明白而已!”雲隨一驚,慌忙說道。

東皇鈺眼眸微眯了眯,“雲隨,你跟在本王身邊多久了?”,

雲隨不明白王爺為什麼突然這樣問,答道,“回王爺,十年又三個月。”

“十年又三個月……”東皇鈺輕輕轉動着拇指上的翡翠白底青種玉扳指,“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