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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差大人的車隊加快速度離開了。

車隊一走,官差便按照蘇大人的意思,移開路障放百姓通行。

阮思重新翻身上馬,很快趕到傅家,被門房的下人恭敬地引到了客廳。

岑吟正在用早膳。

一聽阮思來了,她飯也顧不得用,命人將早膳撤下,徑直過去見她。

阮思開門見山地問道:“傅家的商隊到港口了嗎?”

岑吟微微一驚,算了一下時日,答道:“應該已經出海了。”

前幾日,傅東來便遣使告知岑吟,他已率領商隊安然抵達港口城市,不日便要出海。

如今已過了四五日,想來傅家的船隊已離岸很遠了。

阮思的臉色一變,忙問道:“還來得及追他們回來嗎?”

岑吟據實相告。

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到後來幾乎慘白如紙。

“怎麼了嗎?”

岑吟看出她的情緒異常,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按說傅家船隊遠下南洋做買賣,拓寬海外生意渠道本是好事。

阮思即便聽說,也不應有這樣的反應啊。

岑吟也不催促她,命人給她沏了杯茶,勸道:“你還沒用早膳吧?先喝口茶,我命人擺早飯出來。”

阮思卻未接過茶杯。

她直勾勾地看着岑吟,眼神古怪而執着,說道:“傅夫人,你一定要派人將他們追回來啊!”

岑吟道:“前幾年,傅家已派人去過南洋,那邊也有自己人接應,我與夫君仔細謀划過,應無大礙。”

這次傅家家主親自前往南洋,一來出售上等絲綢和瓷器,二來購入南洋盛產的香料。

經此,傅東來才好擬定以後的貿易路線和數額。

雖說此去南洋路途偏遠,但夫妻二人一同規划過路線行程,她也覺得南洋貿易有利可圖。

“況且,木材生意已大不如前,”岑吟解釋道,“本土其他大宗生意難以入手。”

她的意思,阮思自然明白。

但岑吟並不清楚,阮思並非想阻止他們的買賣。

“傅夫人誤會了。”

阮思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是擔心海上遇到風暴。”

岑吟答道:“多慮了。秋冬時節,不似夏季風暴頻發,去往年並無因風暴沉船的事故。”

阮思是重生而來的。

她無法把自己前世的見聞告訴岑吟。

岑吟不會信,她也不知該如何說出口,但眼下事關人命……

“傅夫人!”

“你還記得前幾個月的雨水天嗎?”

阮思硬着頭皮說道:“我上次並未誆騙於你,而是對異常天氣有所感知,你不妨再信我一回。”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自己都覺得心虛。

岑吟默了默,緩緩道:“茲事體大,容我再想想。”

這次商隊準備的貨物要是不能及時拋出賺取可觀的利潤,那商隊的資金周轉就會有些難處。

而且,傅東來下定決心要做的事,她僅僅憑隻言片語根本無法勸阻他。

阮思誠懇地說道:“溫泉山莊剛剛開始建造,你我同為受益者,皆要從中獲利,可視為一體。”

“在商言商,我們既為一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我又怎麼會存心害你?”

岑吟知她所言不假,離了傅家的扶持,溫泉山莊就是空談。

“傅夫人,請你最後信我一回,無論如何要將家主一行追回來。”

船隊已離港多日。

岑吟吃了口茶,緩緩答道:“我儘力吧。”

除了馬上派人去追,她能做的只有默默祈願,阮思這回沒有猜對。

阮思見她不願再說下去,只好起身告辭。

臨走前,她又想到一樁很重要的事。

前世傅東來的死訊傳來,岑吟不肯相信,接連派人出海找人,打撈沉船。

如此一來,耽誤了數月時間,傅家才宣布家主罹難。

但傅家二姨娘盜走最重要的賬簿,夥同姘頭,輾轉賣給傅家的對頭,導致傅家生意被搶。

傅家也因了那場變故,險些沒有挺過來。

如果傅東來回不來,那她至少要幫岑吟儘力挽回些許局面……

“不如,先做好最好的打算。”

阮思冒着惹怒岑吟的風險,斟酌着開口道:“傅夫人,這些日子還請派人盯着底下的姨娘。”

岑吟心中一驚,抬頭盯着她道:“為什麼?”

“利益。”

這個理由,岑吟無法反駁。

阮思告辭離開,心中七上八下的,總覺得很是不安。

今日,因欽差大人來了,城中四處戒嚴,唯恐混進刺客。

衙門外,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被抓了。

他張皇失措,口口聲聲稱,自己是郡守的大舅子。

衙役們本要將他趕出城,江聰得到消息後,命心腹悄悄將那人帶到一處隱蔽的民居里。

那人正是柳如松。

那天柳氏將欠條交給衛長聲,讓衛長聲去官府狀告柳氏父子欠債不還。

族長嚇得不輕,忙命人去告訴柳未明父子。

柳未明不以為然,想着他那妹妹一貫是個心慈手軟的婦人,最多嚇唬嚇唬他們。

但柳如松嚇破了膽,收拾了行李要走。

柳氏果然帶着幾百個鏢師來了。

在官差過來提人之前,柳如松連他爹都不曾告訴,一個人鑽狗洞逃了出來。

天大地大,但一處也容不下他。

他想起阮思說過,他親妹子柳如盈是林泉郡江郡守的妾室。

走投無路之下,柳如松只好逃到林泉郡來碰運氣。

他怕桃花郡的衙役來追他,嚇得沒日沒夜地騎馬狂奔,在山上不慎摔下馬折了條腿。

如今,他一跛一跛地跳着進了屋子,見到高高在上的江聰。

論輩分,江聰還得管面前的跛子叫一聲“舅舅”。

他心中好笑又好氣,招呼柳如松坐下,假意客套一番,詢問他和柳如盈的關係。

柳如松心中一松,見這個富家公子對他頗為客氣,昔日的什麼臭德行都擺了出來。

他先是說了柳如盈是他親妹妹,又說起柳如盈如何失身晏瀛洲,又如何被阮思逼得跳塔自盡。

說到悲憤處,他一巴掌拍在椅子上。

“你說,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姓晏的真真是禽獸不如!”

江聰只知柳如盈爬上他爹的床榻,厚顏無恥地進了江家的門,卻不知柳如盈和晏瀛洲有染。

他又驚又喜,追問道:“此話當真?”

柳如松見江聰聽得認真,心中得意,拍着胸脯說道:“如有半句假話,教我不得好死。”

江聰原想秘密處置了這個男人。

但現在對付晏瀛洲的武器送上門來了,他豈有不好好把握的道理。

江聰虛偽地點頭笑道:“柳公子安心住下。這筆仇,我們以後一定會找晏瀛洲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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