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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思剛從傅家回來,就發現衛長聲來了。

這次,他風塵僕僕地趕來,一見到阮思便皺眉道:“你知道這回找上門來的是什麼人嗎?”

阮思見他神情凝重,不覺斂了笑容,嘀咕道:“知道我還問你做什麼?”

“師妹啊,你……”

衛長聲一向最寵師妹,哪怕以前被師父責打,在師妹面前也會忍痛擠出笑臉。

但今天,他第一次在阮思面前露出那麼嚴肅的表情。

阮思見他欲言又止,心中的好奇和緊張都被勾了起來。

“師兄,你倒是接著說啊。”

衛長聲似是下定決心,終於說道:“你勸晏瀛洲收手吧。”

“嗯?”

“我知道這回的事絕不是衝著你來的。不論他要做什麼,他已經將你置於險地。”

“師兄,我們夫婦一體,何來他讓我涉險一說?”

阮思不以為意。

既然她嫁給晏瀛洲為妻,一心一意將他視作自己的夫君,那她怎會為了自己的安危,試圖置身事外?

衛長聲懊惱道:“從小到大,我什麼事都依着你,順着你,把你當作我的親妹妹來疼……”

“你能不能替我和師父師娘想想?”

“若不是萬般兇險,我們怎會插手你們夫妻的事?”

他搬出了阮堂英和柳氏,阮思只好服軟道:“我知道師兄疼我,可師兄至少要告訴我那究竟是什麼。”

上次衛長聲口口聲聲說是,讓阮思千萬不要招惹嘯山虎。

結果她不但惹了,還把人家老巢給推平了。

衛長聲低頭想了想,終於說道:“你不是向我打聽過,斷腸人的真實身份么?”

阮思點頭道:“師兄說,他是二十年前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殺手。”

“是,”衛長聲道,“他已銷聲匿跡十幾年了。”

那斷腸人消失時,晏瀛洲還是個牙牙學語的孩子,又怎會和斷腸人扯上關係?

阮思皺眉道:“難道是我夫君的父輩……”

“嗯。”

衛長聲默了默,聲音裡帶了一絲猶豫,說道:“我也是剛從師父那裡知道的。”

“師妹,你應該知道,師父為何要把你許配給晏瀛洲吧?”

“我爹的性命是他爹救回來的,兩人因此約為娃娃親。”

衛長聲問道:“那你知道,師父當時的險些喪命於何人之手嗎?”

阮思點了點頭,又搖頭道:“我只知有悍匪劫鏢。”

“不僅路遇匪徒,還有人混入其中,想要殺害師父,引發鏢師和捕快混戰,藉機逃脫捕快追捕。”

說著,他直勾勾地盯着阮思的眼睛。

“那個人,就是斷腸人。”

阮思驚異不已,喃喃道:“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你只需知道一點,斷腸人和朝廷有關。”

也就是說,晏瀛洲在查的事,和十幾年前的朝局息息相關。

阮思愣了一下,追問道:“那個佛頭印呢?”

衛長聲答道:“我雖不知斷腸人和那個佛頭印有何干係,但佛頭印是某個秘密組織的標誌。”

他的表情凝重得好像結了冰。

“那個組織,早已隨先叛王的死而灰飛煙滅了。”

前世,阮思對朝政漠不關心,只知先帝在位時,有位王爺想謀反,但最終和先帝同一天殞命。

等她偶然聽姚鈺提及時,這件事已經過去十多年,文武百官緘口不言。

是故,姚鈺也沒有告訴她更多的細節。

她只好求助地看向衛長聲。

衛長聲道:“別看着我,我雖知這個組織是先叛王一手創建的,但後來的事一應不知了。”

阮思沉默了片刻,問道:“那個組織叫什麼名字?”

“不留佛。”

不留佛,嘯山虎。

阮思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無數古怪的念頭一起涌了出來。

衛長聲徑自打斷她的沉思。

“師妹,收手吧。勸你的夫君一句,不要把你們的性命搭進去了。”

阮思疑道:“師兄這是何意?”

“嘯山虎的事,是江湖上的事。江湖的事,我們還可以用江湖的規矩解決。”

“師父讓我告訴你,他混跡江湖數十年,要是你招惹到的是江湖紛爭,阮家尚有餘力周旋。”

“但要是朝廷中的事,江湖人用江湖的規矩,是萬萬干涉不了的。”

衛長聲有些不忍,但還是說道:“師妹,朝廷里的是君,是臣,但我們只是民。”

“我等為民,插手君臣之事,那便是僭越了。”

阮思知他所說不假,但心中不甘,小聲道:“師兄一向豁達洒脫,怎麼這回倒拘謹了?”

“唉,你啊。”

衛長聲揉着眉心嘆了口氣。

“事關你的安危,你師兄我能擺平的時候,自然不會像個裹腳老太太一樣舉步不前。”

阮思不好拂他的好意,乖巧地點頭道:“知道了,我會跟夫君說的。”

“你要真能聽進去才好,也不枉費我跑瘸兩匹馬趕過來。”

兩人又說了幾句閑話,衛長聲問起可還有事,阮思突然想到什麼。

“師兄,還有一件事要請你幫我。”阮思狡黠一笑道,“此事越快越好。”

不多時,衛長聲駕車帶紅葉娘子離開了。

阮思說紅葉娘子是重要人證,事關晏瀛洲的清白,務必要保護她的周全。

但將她留在晏家太過招搖,怕招來不測,便請衛長聲護送她到還未竣工的溫泉山莊小住幾日。

“那裡地處隱蔽,幹活的都是傅家的人,還有些僕婦負責燒水做飯,紅葉姑娘大可混跡在婦人中。”

阮思說的有理,紅葉娘子也同意了。

但衛長聲萬萬沒想到,他護送的竟是那日見到的絕色美人。

起先阮思找了個小廝去趕車,讓衛長聲和紅葉一起坐在車廂里。

但紅葉抬頭盈盈一笑,衛長聲便漲紅了臉,轉身將那小廝趕下車,自己坐在前面駕車。

衛長聲硬着頭皮解釋說:“既然要掩人耳目,用你們晏家的小廝趕車太明顯了。”

金鈴兒咯咯笑道:“用我們晏家的馬車不是更明顯嗎?”

銀瓶兒也笑道:“還是請公子送姑娘徒步進山好了。”

阮思看出她師兄在害羞,笑而不語,揮揮手讓他快些走。

衛長聲耳尖發紅,悶悶地趕車離開了。

一路上,兩人都不言語,衛長聲雖覺得扭捏,但還算相安無事。

馬車很快駛到郊外,在去紅葉嶺的路上卻遇到了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