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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向零給他斟酒,笑道:“無念,你不知道,上次那個從我這裡拿走五百金的人,現在還被關在地牢求我放他出去呢。”

自己是喜歡捉弄李瑞清不錯,但是也絕不允許別人出賣他。趙向零覺得,自己這一生中最討厭的,就是背叛和出賣。

她喝了兩口酒,覺得味道實在一般,搖了搖頭:“這些個白蓮花吧,看見了長得好看的公子少爺就想到了自己的終身大事,一個個的往上頭倒貼,不惜名節,只要有一點機會就要靠上去,輕則哭哭啼啼,重則上房上吊,什麼手段都有,什麼法子都來。我見到這樣的女人,就忍不住想給她點教訓。”

“你是在說剛才那個姑娘?”孫無念不大明白,“白蓮花?”

他不知道為何趙向零要將那個女子形容成白蓮花。白蓮,不是清雅又高潔的么?

“對啊,說的就是她。”趙向零給孫無念倒酒,“白蓮花,眾人皆濁我獨清,知道么?說的就是她。”

誣賴別人,澄清自己。

孫無念想想,覺得是有那麼幾分意思,喝下一口酒,笑道:“你說的倒也有趣,難為你想。”

誰知趙向零立刻搖頭:“這不是我想的,是夏姨想的。她說,對付白蓮花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叫她最骯髒的那一面暴露在大眾之下,叫她爬也爬不起來,叫她的故作清高全成泡沫。”

說完,她抱着酒壺喝了一口,皺眉嫌棄道:“這酒真難喝。”

孫無念垂眸笑:“我的陛下,這已經是京城最好的飯館裡最好的酒了,您就將就一下?”

“不然能怎麼樣呢?”趙向零仍舊抱着酒壺喝,望着桌上一大桌子的菜沒什麼胃口。

果然是太嬌氣了么?

不,是這裡的廚子太沒有水平。瞧,肉是方的,丸子是圓的,葉子是一片一片的。

沒錯,就是他沒水準!

趙向零正想着,聽見孫無念道:“向零,我問你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

叼着酒壺,趙向零點頭。

“那個人是不是左相?”

趙向零差點將口中的酒吐回酒壺中去。她抬眸,萬萬想不到孫無念居然問的是這樣的一個問題。

“他果然是左相。”孫無念拿起手中酒杯,將它捏得更緊了些。

李瑞清,在官場上可以說是個奇蹟。他除去李家護龍之功的名頭外,沒有任何人的協助,更沒有任何背景。

但他十二歲中秀才,十三歲中舉人,十六歲中進士,十七歲進入翰林院學習。途經四次黨爭,一次旁觀一次參與兩次謀劃,終於踏着屍骨爬上了南國左相之位。想來用不着幾年,待到右相作古之後,就沒有人能夠撼動他的地位了。

不,不用等幾年,現在就沒有人能撼動他的地位!

然而,這並不是他的巔峰。先前聽那商賈喚他做閣主,孫無念立即想起了一個人。

劍影閣閣主,似乎也姓李。能進滿春樓的人並不多,江湖門派唯有幾個門派能有這樣的資格,而劍影閣首當其中。

劍影閣在江湖中的地位,不亞於領頭羊在羊群中的地位。

這樣的龐然大物,這樣的野心,孫無念手心冒汗,替趙向零覺得危險。

趙向零抱着酒壺,淡淡道:“既然猜到了,記得保密。”

說出去,對自己的影響或許比對李瑞清的影響還要大。要是他的這一層身份再暴露出去,怕是朝堂中有異心的人就更多了。

“向零,你應該殺了他!”孫無念狠道,“這樣的一個人你居然把他留在身邊,居然還將他招惹進宮中當國師,你是不想要命了!”

趙向零看着他,苦笑了幾聲。瞧瞧,連孫無念都看出了事情的嚴重性,就只有自己還下不了決心。

“無念。”趙向零道,“我和他是從長到大的好朋友。”

自己的朋友本來就不多,就那樣寥寥幾個,要是自己再親手殺掉,就真的如同前人所說,她就是孤零零的寡人一個。

“可他有將你當過朋友么!”孫無念道,他看着向零,擔憂愈甚,“向零,如果他真的將你當成朋友,他就不會這樣做!你染疾的風聲是他放出去的罷?你瞧瞧,他都可以隻手遮天了你知不知道?他隨時都可以要你的命你知不知道!”

將這樣的人放在身邊,和將自己吊在油鍋上有什麼區別?

“我知道。”趙向零打斷他的話,“我都知道。”

垂眸,她盯着自己的酒杯,看着杯中倒映着的自己清澈的眸子,聲音了下去。

“我試探過,他應該不會殺我。”

趙向零想起了那封信。原本她可以很確定的拍着自己胸口說這句話,可自從看見那封信後,她知道,她不能了。

有了懷疑,就不會再像曾經那樣信任。趙向零知道,自己沒法再像以前那樣毫不懷疑,毫不猶豫。

而孫無念看得很清楚。他冷靜了下來,一字一句慢慢問道:“向零,你是不是喜歡他。”

趙向零俏臉上先是愕然,然後慢慢張大眼,轉頭看向孫無念,忽然大笑了出來:“你說什麼?你是不是犯傻?我?喜歡他?誰?李瑞清?”

她笑得實在歡快,握着酒杯的手幾乎拿不住,伏在桌上側頭看着孫無念:“你覺得我喜歡他?”

原本孫無念還很確定,可看見趙向零這個樣子,忽然又模糊了起來:“難道不是么?”

“我怎麼可能喜歡他?大哥,你的想象力未免也太豐富了。”

趙向零直起身,稍稍收斂笑意,只是眉眼彎彎,看起來很高興。

瞧她這樣坦然,孫無念心中的不確定又多了幾分。他問道:“可是你對他是不是太不同了?”

“我對你,對無雙,對子涵,難道不都特別?”趙向零笑,“你怎麼就覺得我偏偏會喜歡他?”

直覺。孫無念心道,卻沒有說出口,只是搖搖頭。他提箸,夾了一筷子魚:“你方才衝過去的時候,我分明嗅到了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