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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她笑着轉頭,要扯着李落離開,留他二人在此處你儂我儂。

李瑞清下意識抬手摸臉,涼的,知道夏溶月又在騙自己。“走罷。”他對趙向零道,牽起她往院子走。

夏溶月同李落隱居在此處已有數十年,阻擋馬車的是一片梨樹林。那是夏溶月同李落親手栽下,一共一千零八株。每至春季,雪白梨花飄飛,如同春季飄雪。

可惜現在是秋天,上頭也不曾結果,只有泛黃葉片。

趙向零嘆氣,可惜沒有梨子,可惜,可惜。

一旁李瑞清看破,幽幽道:“這些是賞花樹,後院有兩顆交梨樹,想來應該有果。”

“那我要吃冰糖熬梨。”趙向零小聲道。

李瑞清沒說話,只是稍稍頷首表示同意。

“我也想要。”前頭,夏溶月忽然轉頭,對李瑞清道。

李瑞清轉頭,裝作沒有聽見。

夏溶月大聲:“向零寶貝兒,我也想要!”

趙向零回:“有的有的,大家都有。”

李瑞清:“”他可沒有這樣說,要給她自己去煮。

“瑞清出宮的時候說了,咱們這幾天的伙食他都包了。”趙向零笑道。

夏溶月默默給趙向零豎了根大拇指,趙向零重重點了點頭,李瑞清李瑞清氣到不想說話。

兩層竹樓,雖不大卻精緻得很。

外頭用竹籬笆隔開幾道地,黝黑泥土裡頭種着不知名的草藥,還夾雜着各種蔬菜。屋前的空地上養着許多鴿子,因搭着曬棚,倒也不怕落雨,站在竹篾上整理着翅上的羽毛。

竹樓架空,離地還有半個人的高度,眾人踩着吱呀作響的竹梯上去,進了一樓會客廳。

大抵是因為平常拜訪的人不多,會客廳不大,中間簡單擺着幾張案桌,牆壁上掛着古琴。案桌上有一棋盤,上頭還有一局殘棋。

夏溶月和李落大概是下棋到一半,聽見馬車聲才出去迎他們的。

“都坐。”夏溶月扯過一個墊子,自己先坐了下來,“向零,你怎麼今年同瑞清一起過來?”

她笑着問,眼裡的不懷好意清清楚楚。

趙向零剛想要回答,李瑞清道:“看來娘並不歡迎我,向零,你坐着,我明年再來。”

說著,他就作勢要起身。

夏溶月白了他一眼。她還不知道李瑞清這個臭脾氣?不就是不想要自己多問?行,她不問了還不行?

李瑞清被趙向零瞪着,坦然接過侍從送來的茶抿了一口,忽有聽見風聲起,似乎有人正在往此處靠近。

來者速度極快,不過三息功夫就到了門口。李瑞清見到來者,按住腰間寶劍,趙向零轉頭瞧見外頭兩個人,眸中複雜不知是何情緒。

“夏姨。”來者笑出兩排牙齒,“好久不見,我給你帶來了你最喜歡的梨花酥。”

他倚在門框上,歪着身子站着,舉起手中提着的糕點,臉上帶着懶懶的笑容。

夏溶月起身,笑着迎出去:“向晚?你小子,我倒許久沒看見你。”

趙向晚笑呵呵地走進來,換了鞋,從後頭人手中拿了另外的幾個盒子,溫聲道:“你也進來,她是夏姨,很好說話。”

跟在趙向晚身後的,是個穿灰袍的女子,正是上回趙向零在養傷時見到的那一位。

擰眉,趙向零心裡頭說不上高興。記得上回哥哥還說和人家姑娘不熟,現在就帶着她到自己人這裡來了。

“這位姑娘是”夏溶月也疑惑,趙向晚不是個沒有分寸的孩子,理當不會帶外人來她隱居的地方。

“您好。”灰袍女子笑道,“我叫伊夢塵。”

趙向零看了李瑞清一眼,後者亦是訝然:一笑紅塵知是夢,萬古禪音何人聽。

伊夢塵,一夢紅塵。

這是玄一大師曾寫過的一首判詞。

伊夢塵笑道:“夏姨您好,初次見面多多關照。”

說完,她做出了個叫所有人都訝異的舉動。她伸手,似乎是要和夏溶月握手。

南國不曾有過握手禮,這種禮節,是夏溶月來處獨有的。

夏溶月伸手,同她交握,恍然覺得不真實。她咬唇,還是問出了心底的疑惑:“姑娘,你從哪裡來?”

“夏姨。”伊夢塵笑着眨眼,拉着她坐下,迴避了夏溶月前頭的話,“可謂千里姻緣一線,來此處是您的福氣,畢竟那邊也沒有什麼可眷戀,不是么?”

夏溶月轉頭看向李落,眸中神情複雜。趙向零看得明白,這個伊夢塵,真的知曉夏溶月的底細。

但她是怎麼知道的?

“算卦算出來的。”伊夢塵轉頭,似乎聽見了趙向零的心聲,對她笑道。

“差不多得了。”趙向晚忽然發聲,“別總神神叨叨的嚇人,這都是自己人。夏姨,她就是個街邊瞎子算命的,您別理她。”

聽趙向晚這樣說,夏溶月的面色才好一點,至少沒有方才的慌張。

然而伊夢塵已經坐到了趙向零的身邊。她笑道:“陛下,不然我給你算一卦?”

趙向晚搖頭:“伊夢塵,你怎麼改不掉你這個走哪算哪的毛病?”

不過他沒有阻攔,笑意也不曾變過。

趙向零抬頭看了趙向晚一眼。後者點頭,示意沒有問題。

於是趙向零挽起袖子,打算伸手叫她看手相。誰知伊夢塵擺手,示意她不必挽袖。

從懷中掏出個搖盅,往趙向零面前一擺,伊夢城掀開,裡頭是兩個藍六。

她咋舌,轉頭對趙向晚道:“我還是第一回給天子算命,果然比你糊到泥巴地里的趙向晚命格要強得多。”

趙向晚:“”這樣不給面子的么?

眾人:“”果然是算命的。

“恭喜陛下。”伊夢塵笑,“您一生順遂,極少有難事。”

常見的江湖言語。

趙向零點頭對她笑笑,沒有不信也沒有相信。

伊夢塵倒也不在乎。她轉頭,彈指將搖盅扔在李瑞清面前,翻手開蓋一氣呵成。

兩個紅六。

沒有人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只看見伊夢塵皺眉,收斂了原先笑嘻嘻的表情。

趙向零離她最近,也最容易發現她的變化:“有什麼不對?”

“沒事沒事。”伊夢塵展顏,“只是同出兩個”

她話未說完,兩個色子忽然裂開,竟生生化作齏粉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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