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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穿梭虛空,陸塵還是第一次,難免在方向上出現些許偏差。先前公孫涼只說由此向北穿梭六次,便可抵達兩儀門附近。然陸塵第六次自虛無通道中踏出時,卻只見到了一片荒涼。

此間並無人煙,興許已經在兩儀門附近。

他入得兩儀門只一月,從未出過門,對兩儀門周遭不熟悉,也不知自己究竟落在何處。但公孫涼說只六次便可,再穿梭,說不得便會真的遠了,陸塵也不敢輕舉妄動。他不認得此間方位,若是再動用一次傳送玉台,說不得真的就要走丟。

自此繼續向北,行了一日多,待得臨近夜晚,才終於見到一座古老大城橫亘前方,宛如卧龍。

入得其中,陸塵將手中剩餘不多的靈精換了一些金銀細軟,又順便打探消息,方才知道此城名為蘇城,由此間蘇家得名。而兩儀門距離此間算不得遠,卻也不近。若只徒步,需得五日才可。

傳送玉台刻有道痕,是以道痕之力撕裂虛空進行穿梭。不同玉台,道痕不一,其傳送距離亦不同。陸塵並不知手中玉台一次能夠穿梭多遠,但他亦打探到此蘇城距離公孫家有幾十萬里之遙,是尋常人用盡半生才能走到。然憑此傳送玉台,只六次便可達到如此距離,可見其本身絕非尋常,至少一次可達十萬里。

陸塵算過之後,連連咂舌。

傳送玉台算不得什麼寶物,然傳送十萬里的玉台,卻也並非尋常。公孫涼只隨手相贈,並未露出任何心痛之色,足以見到公孫家這般古家族究竟如何勢大,又有多少底蘊藏於其中。

於城中走了一圈,尋了住處,陸塵這才安定下來。

弟子大會一行,是陸塵不曾預料到的結果。先遇老鬼,又被帶去葬仙山,而後被丟在東盛東端的海邊,逢明月長生殿出世。然結果而言,確是極好,且不說烙印他命淵間的數百金字,便是由老鬼口中所得的高歌之詞便十分神奇,能夠震懾葬仙山下萬鬼,雖不曾見過其真正能力,但絕非尋常。

只陸塵仍舊無法領會其中道理,是太過玄妙。

而明月長生殿自然不必多說,亘古一聖地,如今卻成了他身後之物。綠葉伴身,如碧玉雕琢,通透無暇,以此可由任何境地入得明月長生殿,而殿中有玲瓏寶樹坐鎮,是等同多了三條性命。

何況,明月長生殿最珍貴之處,乃其中堪稱海量的天材地寶。儘管其中只仙珍奇葯,並無極致珍稀之物與錘鍊道器之神料,卻也足以惹得天下人眼紅。

“財不外露,不過明月長生殿之事卻有太多人知道。公孫兄和秦書生應當不會多說,欒清兒和韓無道也不是多嘴之人,就怕任家逍遙與鵬族鵬飛多舌。尤其鵬飛,那日更直接出手欲要搶奪這翠葉令牌。”

於房中,陸塵正捏着翠葉令牌翻來覆去的查看。其上有神妙道痕交織,理當是穿梭虛空之法,然太過複雜與神妙,看之而不解其晦奧。

“待得回到門中,也怕有人覬覦,尤其是那陳道才。”

他在床上翻了個身,口中呢喃自語。

又看了片刻,陸塵才將翠葉令牌收入命淵間。

“還是只告訴採薇一人就好了,門主也應當是大度之人,不會因此般寶物而對我出手,也理當為我保密。”

陸塵笑一下,又念起不多日便能重新回去兩儀門,再見心中人,便越發激動,是得半夜才終於沉沉入睡。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這一夜,蘇城並非十分安定。

只待得夜深人靜,城中一角忽的火光映天,而後有人影錯亂奔行在寬闊的街道上,引來喊殺聲一片。是以鬧了整夜,待得月落西山,方才漸漸安定。只此般不平卻與陸塵所在之地相去甚遠,他未曾察覺,亦不曾醒來。

待得翌日,只清晨,他便退了房間出城而去。

只到得城門處,卻被人攔下,要搜查身上所攜帶之物,縱然修士,也不會放過。

攔在門前幾人統一着灰色長袍,是下人腐蝕,而不遠處的茶館中便有一青袍男子密切觀望,目光掃過任何欲要出城之人,其中之凌厲,如劍芒般刺人。

陸塵心中不解,不欲生事,便任由搜查,畢竟身上所攜帶之物不過尋常金銀,而重要之物都收入命淵中。眼前幾人不過尋常凡人,無法堪破命淵,自然也就無法發現他命淵中幾件寶物。

只搜了片刻,那幾人面上仍舊留有警惕。

一側茶館中的男子這才起身而來,行至陸塵面前,先一禮,而後收斂凌厲露出親和笑意。

“這位兄台,方才多有得罪,還望勿怪。”

他面如冠玉,風姿洒然,有深沉氣息隱沒體內,修為難以揣度。

陸塵面上露出疑惑,但見此人並無敵意,也就不曾與他難堪。

“無妨,只我有事要趕路,可否讓我離開?”

“這抱歉。”

男子輕輕搖頭,面上露出些許尷尬,而後引陸塵來到一側茶館中落座,方才說起緣由。

只再看,已有三人坐於此間,只面上神色難看。

“在下蘇文,乃是這城中蘇家之人,攔下兄台也實屬無奈,只兄台若願意配合在下,不許耗費多久,兄台便可自行離開。”

蘇文面上含笑,看似親善,卻有神光內斂眸中。

陸塵眉頭輕皺,心中疑惑萬分。

“配合?怎麼配合?”

“在下觀兄台應當為修士,一身血氣如火,實在讓人驚嘆。而昨夜之事,不知兄台可否已經知曉一二?”

蘇文並未直說,反而繞起彎子。

只陸塵昨夜半宿未睡,又半宿沉眠,並不知這蘇城中究竟出了什麼事,竟然惹得此間蘇家如此大動干戈,甚至不惜如此作為而不顧顏面。轉頭再看,便如商隊也被攔下搜查,並未放過任何角落。

蘇城位於此間,是過往商客必走之地。而此間蘇家,便等同蘇城之主,不容小覷,靠經商而名聞東盛北部,手中掌握之經濟與資源,縱然許多傳承無數年的大勢力也有不如。

這是一個真正的龐然大物!

“昨夜?不知。”

陸塵搖頭,面上帶着疑惑。

蘇文看他許久,眸中內斂的凌厲方才收斂幾分。

“我蘇家,想來兄台應當知曉,是以經商而聞名。雖我蘇家不曾出過大聖人物,傳承亦比不得許多勢力,卻掌握龐大資源於手中,是天下人不能小瞧。只昨夜間,我蘇家寶庫重地,卻遇到賊人光顧,丟了一宗重寶,價值百萬方靈精。”

“百萬?!”

陸塵愣了一下,而後驚呼出聲。

他眼界自來極窄,手中靈精最多時,便前幾日公孫涼贈他靈精時,卻也不到一方。而如今聽得百萬方靈精價值,自然難掩面上驚駭,心中亦不免嘀咕,究竟是何種寶物竟然值得百萬方靈精。

“確實是百萬方,而且還只是最保守的預估。”

蘇文看了陸塵一眼,面上露出些許異樣,似是覺得將陸塵這般未曾見過世面的人物也攔下,讓自己臉上也不好看。

然族中吩咐如此,他也不敢大意。畢竟那賊人不比尋常,能夠越過蘇家一族看守重地的守衛而將寶物盜走,乃至放火燒毀許多樓閣。有人猜測,此賊人當有收斂氣息之法,而追殺之時,卻又莫名不見,亦可能擁有變換面容樣貌的本事。

且不說重寶如何,只如此之事,卻等同在蘇家臉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蘇家被盜必然瞞不住,若再無法將那賊人揪出來,蘇家信譽便會受到極大打擊。

“寶物雖貴重,然百萬方靈精的損失,我蘇家卻也擔得起,縱然再多幾倍也無妨。只此物卻是一位前輩托我蘇家於靈寶閣售賣之物,若是不能追回,便等同打了我蘇家的臉面。莫說在下,便是族中長輩亦不肯。正因如此,方才會有封城一事。”

蘇文輕嘆一聲,面上亦露出苦笑。

“我本觀兄台應當並非那賊人,只長輩下了死令,若是凡人,必定搜遍全身上下,所攜帶之物盡數檢查後才能離開,而修士亦要查探命淵所存之物。只蘇城古老而龐大,自許久之前便是東盛北部行商之人必經之處,我蘇家也不會真的將所有人都攔下,畢竟那般只會招來怨恨。但我蘇家亦有難處,還望體諒幾分。”

“要查命淵?”

陸塵愣了下,神色間有着明顯的抗拒。

他命淵中並無太多寶物,卻各個不凡。且不說翠葉令牌與那滿是血污的繃帶,便是斷刀就並非可隨意展露人前之物。而凌採薇亦多次囑咐,斷刀一事,萬萬不可再告知另外之人,否則說不得引來殺身之禍。

但凡凌採薇囑咐,陸塵都謹記於心,從不曾逾越冒犯。

見到陸塵面上設色,蘇文只是心中輕嘆,亦有些尷尬與無奈。

天下修士,必有命淵,而若將命淵顯露人前,是如將一身秘密都坦然想告,但凡修士都不會願意,哪怕其中並無何等珍貴寶物亦如此。畢竟命淵是修士之根本,重中之重。且不說秘密,但憑顯露人前而可能遇心懷不軌之人出手,毀命淵而喪命,便值得萬般警惕。

“兄台,還望體諒幾分,我蘇家掌握東盛北部資源命脈,見過天下萬般寶物,縱然兄台命淵中存在何等珍奇,在下絕不會露出半點貪婪。而我蘇家行商為本,自重信譽,也絕不會出手。只族中長輩嚴令如此,在下亦反抗不得,只能如此。若兄台願意配合,是再好不過,而後亦有兩方靈精送上,以表歉意。若不配合”

只說到如此,蘇文便不曾繼續說下去。

茶館的的角落陰影中,有兩位老人緩緩抬頭,身上盪起厚重氣息,如淵似海,危險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