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轟!

大戟生烏光如龍騰,轟然砸下,輕易便將一尊漆黑大印砸成粉碎。秦方口中發出高亢長吟,聲如滾滾驚雷震世,而其一身血氣翻騰如長河,破體顯化,衍三條血紅真龍盤繞身周。

他身上烏甲軟鎧被氣息沖得破碎,赤膊印三龍交織,栩栩如生,顯化可怕氣機,有道痕流轉浮現,是龍氣越發純粹鮮活,仿若真龍出世,吟聲貫九霄而起,可震落星辰。

“任天行,你且看我此招!”

秦方一聲大笑,越發張狂,催動胯下麟馬發出嘶鳴,四蹄踏雲而去,化作烏光流轉,與數百道器之間兇猛衝撞,勢如破竹般將無數道器光芒撕成粉碎。但見方天畫戟揮舞,氣機纏繞化真龍猛地衝撞出去,將萬般神光破碎,氣勢凶狂無雙!

任天行看得心膽欲裂,招來更多道器護於身前,乃至將身後金色天幕一手勾動,如遮天之布籠罩身前,掀起萬千氣機沉浮。

然秦方去勢若雷霆兇猛,手中大戟升騰龍氣,猛地一絞,便將面前阻攔的道器盡數破開。他催動麟馬奔騰,方天畫戟大開大合間,猛地砸在那金色天幕上。

但聽一聲爆響,轟然碰撞間,有萬千光華流轉,烏光粼粼翻騰不休,將金色天幕撕扯粉碎。

這天幕,是如破布一般脆弱不堪。

龍吟震耳,只大戟斬落,卻再無法壓下。

天幕破碎,似是被風吹散,也或被火燃盡,悄然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任天行面上一片蒼白,口中噴血,氣息萎靡到了極點,比之先前氣息悠長而不曾有過分毫衰減之象,是大相徑庭。

然其面前,那一柄七尺大劍流動寒光如水,竟是將秦方這一戟的力量完全承受下來。劍刃背後,露出任逍遙那刀削般的面龐。他眸光森寒銳利,有劍氣蘊藏其中,似能殺人。

“任逍遙!”

秦方不驚反笑,並未疑惑任逍遙究竟何時來到此處,甚至為任天行擋下了這一戟。

此人,才是他真正的目標。

任天行確實有過人之處,而其手中名為天藏的秘法更是匪夷所思。然其本身根基虛浮,悟性亦算不得出彩,無論何處都比不得眼前這任逍遙。只為何任逍遙不為聖子,卻偏偏是這任天行,那就不得而知了。

或許是因那天藏秘法,故而任天行才為聖子。

只天葬秘法雖神妙莫測,卻也有極大弊端,這在秦方眼中算不得秘密,是當初任天行張狂無度,與人爭鬥而被發覺傳出。

天藏之法,化金色天幕,猶如萬兵冢,有無盡道器藏於其中,亦可作為靈力源泉不滅不朽,故而稱呼天藏,是天地之寶藏。然天藏弊端,卻是那金色天幕太過脆弱,如尋常布匹一般輕易便可撕破,而其中所藏道器盡數破損,亦不為任天行煉化,縱然有無窮威力也難以完全施展。

此般秘法何等神奇,但弊端太甚,金色天幕一旦扯破必然傷及本身。

且是重傷。

得之,無用,若雞肋,只尋常人不知。

然任家究竟如何考慮,亦或任天行與任逍遙二人如何考慮,外人無法得知。只任家聖子確為任天行,而並非任逍遙,但於外人看來,任逍遙才擔得起聖子稱呼。

轟!

大戟高舉,又一次砸落。

而七尺大劍不曾有過分毫退卻,縱然任逍遙修為與秦方差了兩個小境界,卻也完全不落下風。兩人皆為煉體修士,戰法亦大開大合,接連碰撞之間,掀起風嵐如刀,與大地留下道道溝壑,逼得眾人再度後退,驚呼不止。

天穹似是破碎,那肉眼難見的壁障早已裂開無數痕迹,清晰可辨有分明的光芒流轉,正在緩緩修復。然此間戰鬥,餘波擴散,卻將那本就裂開的壁障再度撕裂,無數裂痕如蛛網分布,已經搖搖欲墜。

陸塵在遠處看得心驚,卻也知這是自己機會。

若壁障破碎,他便有機會直接離開洛城,甚至就此橫渡虛空而去亦可。任家勢大,然此間爭鬥許久也未曾見任家老輩人物現身,想來只暗中關注,卻不好插手年輕一輩之事。

而任天行與任逍遙封城事急,想來也未曾將九罪傳承之事告知家中長輩。若藉此機會離開,必然能成!

只他目光轉向已經退出戰圈,躲在城牆廢墟附近的任天行時,卻又露出些許猶豫之色。

先前那大漢曾言,這個吃人的世界,你不吃別人,別人也會來吃你。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般道理陸塵亦曾真切感受。

機會。

縱然他不願爭鬥,不願求仙問長生,但任天行卻未必不會。任天行果斷封城,不顧得罪他人而如此行事,乃至與秦方生出火氣而爭鬥,皆因要尋找此處另一件九罪傳承。

那件九罪傳承,便在陸塵手中。

殺之,得之

必然要殺,才能得之。

陸塵咬牙,他很清楚,任天行絕對不會放棄他手中九罪傳承。哪怕他如何不願生事,任天行也不會放過他,必然會來殺他。

“天真的人,活不長”

那個大漢刺耳的笑聲,悲哀而又真實,彷彿仍舊回蕩在耳邊。

陸塵心中漸漸沉了下來,他眸中閃爍殺機,已經盯住了任天行。

“與其等你來殺我,倒不如今日便藉機出手,將你這後患解決!”

他心中發狠,身形潛入另一條街道,仗着四周狼藉的廢墟躲避身形,亦將氣息完全收斂,免得暴露。

任逍遙與秦方仍舊大戰,難分難捨,有氣息如狂龍野蠻,壓迫而來,讓陸塵連呼吸都變得艱難。儘管如此,他仍舊在努力靠近,只不多時便已經來到任天行身後的廢墟之間,躲在殘垣斷壁之後。

陸塵小心觀望,見到任天行只將注意力完全放在任逍遙與秦方的戰鬥中,而並非發覺他的存在,心中頓時升起無限殺機。

此人,為求生,尋九罪,必然不會輕易放棄。

陸塵心中如此安慰自己,越發心安理得。他原本不喜如此,不願如此,但天下修士又有何人本願如此?這世上生靈,大部分都活成了自己原本討厭的模樣,陸塵也不免墜入其中。

尋仙求長生這條修羅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人潮擁擠,逼不得已。

陸塵努力保持着冷靜,忽的聽聞一聲龍吟嘹亮,又有劍吟清澈,互相碰撞之間,有狂流席捲而來。大片煙塵翻騰,廢墟間亂石爆碎,而遠處任天行亦禁不住抬手遮擋,閉上了眼睛。

殺!

斷刀入手,凜冽殺機狂涌,猛地將此間風嵐撕出一條通路。

陸塵腳下連踏,身形如箭矢般猛地射出。

前方,任天行原本正擔憂戰勢如何,卻忽的感受到森然殺機臨身,汗毛當即立了起來。

此般殺機何等可怕,於他眼前,似是能夠見到血海翻騰,萬千枯骨漂浮,是鍘刀當頭而無法反抗之威。然此間,他耳垂上的古銅耳釘忽的顯化烏光流轉,有玄妙氣機蕩漾,將臨身的殺機都撕扯粉碎,亦助任天行破碎虛妄。

他心中駭然,卻反應極快,轉身間已將體內靈力完全調動起來,演化破損的金色天幕垂落身後,泛無數漣漪而吐出道器萬千。

陸塵看得清楚,知是那古銅之物助任天行恢復了行動能力,心中憤恨怒罵,卻無可奈何。若非如此,此一擊必然得手。

只如今大勢已去,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手中斷刀高舉,有凜然殺意衝天,演化血色光芒將此間無盡氣機盡數破碎,驚得遠處任逍遙與秦方都不得已止住攻勢,轉頭看來。然二人所見,卻唯有一片血光流動,仿若血海翻騰,於其中有血紅的刀芒直衝霄漢,要斬落九天星辰。

“死!”

陸塵眼神冰寒,毫不留情,手中斷刀當空而斬。

天下地上,唯此一刀。

殺機凜然,煞氣翻騰,萬千氣機盡數破碎。

此刀,不求道,亦無道,是無天,只為斬滅天下生靈,亦可斬滅大道三千!

“不!”

任天行瞳孔收縮如針芒,拚命催動道器阻攔。然刀芒無雙,還未臨近,只憑殺機與煞氣的撕扯糾纏,便輕易將無數道器化作齏粉消散。

縱然陸塵修為淺薄,斷刀亦不過只有半件,而且破損。但其本身畢竟為大聖道器,亦自主復蘇,亦內蘊之靈助陸塵如此一刀。尋常道器無法可敵,萬眾蒼生不過爾爾,盡皆飛灰。

遠處,任逍遙身形如急電般猛衝落下,險而又險擋在任天行身前,手掌一翻便取出一根枯枝。枯枝腐朽,似輕易可折,而其頂端生三葉,翠光流轉間有蓬勃生機。

他面上一片肅穆,不敢有分毫大意,手中枯枝凌空一刷,但見萬丈神光化星河而落,與那血紅刀芒轟然碰撞。

氣機流轉,神妙萬千。

只僵持片刻,刀芒便將星河斬破,卻也黯淡許多。

陸塵一身血氣近乎耗得一乾二淨,他眼角崩血,是拼到了極限,而手中斷刀輕顫,刀吟陣陣迸發駭人煞氣,牽動刀芒仍舊落下。

只一刷,任逍遙面上也變得一片慘白。

這三葉枯枝非比尋常,消耗亦無比可怕,縱然任逍遙這般修為也只堪一擊而已。他眼見刀光落下,煞氣更盛,眸中顯出驚慌與掙扎,卻不過一瞬便重新堅定下來,而後將枯枝的三葉之一塞入口中,就要咬碎吞咽下去。

“不要浪費此般神物,老夫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