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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氣縱橫,山河破碎,魔霧指天而通霄漢,主大道沉浮。

凶狼看得心驚膽顫,亦只能拎着穆雙影更後退幾分。

這三百里島嶼始終震動不休,那滾滾若雷鳴的心臟跳動也始終未曾消散。可怕的氣機波瀾萬丈,萬般神妙皆染了魔性,作凶戾瘋狂之姿,湮滅十萬生機。這一方大地,徹底毀了,枯萎與腐朽之下,是焦黑的土地,染了森然與猙獰而再無能恢復過往。

許久,刀氣仍舊沒有止休,然陸塵的身子卻已經承受不住。

誠如穆雙影推測,陸塵確實扛不住這般強大的力量貫通全身。

魔帝之心不過溢出絲毫魔氣罷了,卻有如此威能,讓凶狼都不敢靠近。而如今,陸塵的承受也算達到了極限,終於那魔氣漸漸弱了,也揮散得差不多了,然其一雙眸子卻仍舊蕩漾血光流轉,分明未曾自魔性中清醒過來。

“差不多了,趕緊制止他吧,否則任憑這樣下去,還不知他會做出什麼事。”

穆雙影服過丹藥,身體已經無礙,只內腑仍舊有些疼痛,不能妄動。

凶狼狐疑的看她一眼,然想到先前煉獄諸多長老為死人島一聚,鬼狼曾言明陸塵有魔性暗藏,會因內心波瀾而爆發,雖算不上麻煩,卻也極其麻煩。如今想來,如穆雙影所言,確實麻煩又算不得麻煩,畢竟先前的陸塵固然可怕,而如今力量散去,也就一有着不弱本事的瘋魔罷了。

如蠻獸般,大抵靈智都被封藏。

“信你一次,若敢欺瞞於我,老子定要將你丟去海里餵魚!”

凶狼咬着牙關,終於應了下來。

“餵魚?你且去看,這海里還能有多少魚?”

穆雙影只搖頭一笑,仰面躺在地上,隨意道了一句,換來他一聲冷哼。

待得凶狼離開,穆雙影才抬頭看了一眼,眸中有複雜閃爍,亦有幽幽輕嘆。然她心中所想究竟為何,誰也無法得知,而其先前言出“九天魔帝”之事,也並無第二人聽到。那日,她在死人湖中,究竟見到了什麼,仍舊是個謎團,而其加入煉獄的真正目的,亦如謎團。

至少此間無人可知。

過片刻,遠處有轟然一聲,掀動魔霧滾滾,遮天蔽日!

穆雙影勉強翻身而起,抬頭看向遠處,眸中有驚愕一閃而沒。

她能清楚的見到陸塵手持黑刀,輕易便斬出烏光蕩漾,能夠將一切都破碎。黑袍點金紋,獵獵有聲,嘶吼若虎嘯,震徹山林。一步踏出顯黑霧迷濛,藏身其中,而後如蠻獸撲食般衝出,毫無章法。

那刀,比雷霆更加迅疾。

顯然陸塵體內的魔氣還未完全揮散一空,縱然凶狼有大能之力,卻也不能將現在的陸塵如何。那刀,比起凶狼曾經所見的一切都更加銳利,將疾風斬斷,有刀氣縱橫,儘管毫無章法,但陸塵身形迅疾,亦能夠做出尋常人無法想象的動作。

一拳落空,另一手握短匕上撩!

陸塵口中仍舊發出嗚咽之聲,身形在半空中扭轉,是未曾借力卻如踏足平地。他身形連翻幾圈,落地匍匐,黑刀反握,猛地便如餓虎般撲了上來。衣袍撕破,化黑氣飄散,而凶狼早便警惕,堪堪彎腰躲過。然面對相錯而過,凶狼能夠見到陸塵眸中紅光凶戾。於此瞬間,他手中黑刀忽的翻轉,腰桿發力,是在半空又一次改變了攻勢。

如此突兀之法,縱然凶狼也未曾想過。

他面色急變,單手拍出靈氣狂涌,現烏黑之色,將一方天地大勢都蘊藏其中,有道痕凝聚生滅。

然刀斬落,其中蘊藏之力可開天裂地,縱然不曾具備任何玄奧,卻只憑一力便可破天下萬般。轟的一聲碰撞,風嵐如狂流席捲,飛沙走石間,凶狼半個身子都已經陷入地面之中,而陸塵身形亦高高拋上半空。

刀吟嘹亮,斬黑影百丈!

自蒼天而落,陸塵口中一聲嘶吼,未曾掀動氣機,卻似是斬破了蒼穹,留下一線黑天。

凶狼面色急變,來不及將自己拔出。

他雙手結印,將手中短匕都拋棄,張口便吐出一桿黑雲幡旗插在虛空之上。幡旗搖曳,蕩漾烏光流轉,化出長虹衝天直上,與那刀影猛地碰撞,又一次掀動波瀾三千。而此般碰撞,有氣機破碎,天地巨震,便連那滾滾厚重的烏雲都震散了大片。

陸塵畢竟不過御元境的身子,承受不住,再度倒飛出去,遠遠的砸在海中,不知去向。

然凶狼卻不敢有分毫放鬆,雙掌一拍地面,身形便猛地衝起,將那黑雲幡旗拿入手中,迎風長搖,揮出一道又一道烏光若匹練射出,向著那海面絞去。但見波瀾翻騰,雷霆震落,忽的有黑紅斑駁光芒破開海面束縛,沖入雲霄,而陸塵身形亦猛地自其中射出,周身衣衫破爛,作黑氣飄散,帶起一道漆黑的長尾。

“吼——!”

他嘶吼如獸,手中黑刀已經握反,卻仍舊死死拿住,將那烏光盡數砸散。

腳下落定海面,踏水行風,但見魔霧延伸而來,留下滄瀾一線,更有大浪翻騰,破水疾馳。只瞬息,陸塵便回到此間,手中黑刀有魔霧附着,若黑炎燃燒,橫斬作掃蕩千軍之勢,立斬有劈山斷浪之威!

凶狼面色凝重,不敢大意,而手中黑雲幡旗亦不再搖晃,只一卷便將大旗纏繞黑桿之上,以雙手持住,若槍矛一般。

他御風而動,只三兩下便挑破各般刀芒。其一步踏前,落定,手中黑雲幡旗猛刺而有道痕生滅其中,化一巨狼模樣咆哮而出。但見烏光蕩漾,黑刀狂斬,烏光作影達百丈,轟然將那巨狼撕成粉碎,道痕也盡數絞滅。

無勢,無道,無物,無我。

魔之根本,當如此!

天,不能居於其上;地,不能埋藏其心;眾生,不能逆反其意;仙神,不能觸犯威嚴!

刀,魔。

萬般皆有一刀破。

凶狼近乎打得紅了眼,他從未曾想過,竟會有一天是自己被一個御元境的後輩逼到這種地步。

然,殺之不能,毀之不能。

煉獄有言,血天大聖傳承者入門,自當護其無恙,是其之大用,不可棄。

凶狼束手束腳,便不可發揮全部的本事,畢竟陸塵不過御元境的身子,若稍有發力,便會將其肉身也毀去。肉身毀去,便真的死了,聖道之人也不能違背這般規則,是萬眾生靈皆入天道之中,不能跳脫其外。

若真的殺了他,煉獄必然責罰極重。

“該死的,老子上輩子真欠了你十萬靈精也不多!”

凶狼啐了一口,手中黑雲幡旗長指前方,有道痕生滅蘊藏其中,天地一方大勢都入得尖刃。一擊落,黑刀迎面碰撞,魔霧如黑炎燃燒,滾滾不休,碰撞而轟然席捲的氣機將陸塵再度掀飛出去。

見狀,凶狼一愣,旋即面露喜色。

“王八犢子,可算熬得你力量散盡了!”

他收起黑雲幡旗,大笑一聲,兩步便追上倒飛的陸塵,抬手而有玄妙生出,將其拿入掌中,得意萬般。

黑刀突起,烏光蕩漾,但見血光一線,若急電奔騰,當即便在凶狼心口留下一道不深的痕迹。然鮮血流淌,凶狼不察而吃痛後退,手掌一松,陸塵便落在地面。他口中早便溢血,卻仍舊瘋魔,不管不顧,落地則匍匐如獸,瞬間便撲了上來,徑直將凶狼按到在地,張嘴便衝著其脖頸咬了下去。

“啊——!”

凶狼慘嚎一聲,未曾想過如此,猛地一掌拍在陸塵肩頭。

有清晰的骨裂聲響起,而陸塵也直接飛了出去,整個身子都砸入山丘之中,肉身隱現裂痕。蛛網般的溝壑蔓延,這不高的山丘,轟然倒塌,將陸塵也埋入其中。

遠處,穆雙影將一切都收入眼中,而凶狼那氣急之下的一掌更沒有絲毫收斂,是半途便間有鮮血灑落。顯然,陸塵必然重傷,乃至這一掌下能否活命都是問題。她驚呼一聲,顧不得內腑疼痛便沖了出去。

而凶狼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過錯,顧不得脖頸的傷口,連忙追到倒塌的山丘下,要將陸塵翻出。

然只將將翻開一塊大石,有魔霧轟然迸發,將壓着他的一切都炸開。而其立身於狼藉之間,遍體鮮血淋漓,似是自血池中撈出一般。

儘管如此,陸塵雙眸仍舊泛着紅光。

“你...”

凶狼張了張嘴,然話未出口,陸塵又撲了上來。

他如街頭巷尾的瘋漢一般,周身魔氣已經近乎徹底潰散,肉身也不堪重負,卻仍舊死命的上前。手爪,牙齒,額頭雙角...但凡能夠用上的,皆不作他想,盡數施展出來,又死死抓着凶狼肩頭便,張嘴便咬下去。

然凶狼只一手抵住,憑陸塵此間力量並不能如何。

穆雙影也追了過來。

“他都變成這幅模樣了,還是沒有清醒,你之前果然在騙我吧?”

凶狼轉頭看來,目露寒光,有着不小的怒氣。

她張了張嘴,亦有些驚愕,卻很快便反應過來。

“那我就不太清楚了,以前鬼狼出手,只一腳,也或一巴掌,陸塵就能清醒過來的,每次都是。如果不信的話,你完全可以去問鬼狼。至於他為何到現在也沒有恢復清醒,大概是傷得嚴重了,也或是血腥味...你應該知道的,無論魔族也或人魔,在記載中有言,他們這種存在受不住血腥味的刺激,很容易發瘋發狂。你看他現在的樣子,是真的魔化,又有如此濃郁的血腥刺激,能夠清醒反而才值得懷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