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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里島嶼破碎,大浪滔滔,勢比天更高!

那血紅的刀光將這滄瀾都斬斷,萬般於其下破碎,縱然蒼穹,也不能掩蓋其鋒芒。

一朝得解脫,凶煞終起,威凜天下雄!

海浪翻騰,擊石而碎,這三百里島嶼緩緩沉沒,大抵用不了多久便會徹底失去最後一抹痕迹。而於其中,陸塵與穆雙影皆在沉落的大石之間掙扎,兩人互相拉住,不斷試圖向著上方而去。然激蕩的海浪威勢太甚,更捲動亂石激涌,幾次正中,穆雙影便被砸得昏了過去,額頭溢血,而陸塵也早便到了極限。

他扛不住。

這三百里島嶼沉沒,掀起的大勢讓人難以抵抗,但見頭頂海嘯翻騰,血光粼粼,而身旁也不知有多少海獸都一起遭了秧。那一刀落下,究竟斬了多少生靈,讓這一片海水都變得猩紅。

刀吟,透海面而來。

滾滾翻騰的激浪之間,陸塵終於拉着穆雙影逃出了海面之下。然此間再看,上方仍舊血光粼粼,映的半天血紅,而下方不過一片狼藉。那島嶼陷落之處,更有吞沒一切的漩渦能夠攪碎萬般。可怕的力量拉扯着他,而此間也無法逃離,只片刻便被卷到了漩渦的中心,再度沉了下去。

這下方,是那巨大的島嶼破碎之處,海面之下,翻騰瀰漫,而陸塵勉強睜開眼睛,能夠見到深邃的溝壑於這海下猙獰無比,若猙獰巨口,吞噬萬物。

他不敢大意,只屏住呼吸拚命的上游,也將秘法無雙都催動起來。

後果如何,已經無需介懷,至少也要有命上去才行。

赤紅的火焰在陸塵身周燃起,澎湃的力量於體內激蕩,將水流都破開。血氣長流,滾滾不休,只腳下連踏幾分,風浪翻騰,他身形便猛地沖了上去。只幾番大石砸落,被陸塵以肉拳轟碎,幾番掙扎之後,方才重新解脫。

這海面,終於漸漸平息。

而陸塵也算撿回了一條性命。

秘法無雙的作用還未過去,但疲倦已經襲來。

陸塵咬着牙關,將水下的穆雙影也撈了起來,帶着她一起游向不遠處浮起的古木,攀爬其上,方才能夠喘口氣,稍作休息。

然躺下而見,那暗紅的血刀,仍舊倒懸於天穹之上,刀吟陣陣,刀芒閃爍,有萬般凶戾作匹練流轉其間,而如赤紅如烈日般的血腥染遍四方。空氣中漸漸瀰漫了些許的腥氣,已經平息下來的海面也重新開始了翻騰。

威壓籠罩,海面下陷,滾滾不休。

風嵐如刀,將他與穆雙影所在的古木都吹得退了出去,隨着海浪不斷飄蕩,也不知行了多遠,漸漸平靜,卻仍舊能夠見到遠處紅霞漫天,血光嶙峋,大抵要這蒼穹都在顫抖,要這汪洋也被蒸干。可怕的氣息仍舊纏繞不休,而陸塵也終於無法抵抗,身子一軟,便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身周最後一縷血火徹底消散,無力為繼。

一柄刀,卻引來這般變化。

只入得一古洞,又為何會如此?

陸塵躺在這裡,轉頭看了眼仍舊昏迷不醒的穆雙影,心中苦澀一嘆。

誰也不知會如此,便連穆雙影也不知曉。她原本好意,卻不想陸塵進入其中,竟將這絕世的兇刀放了出來。那三百里島嶼都毀了,險山也塌了,且不說這兇刀如何,單單煉獄日後將會如何追究便是個問題。縱然此間漂泊海上,得以倖存,大抵煉獄也不會放過他們。

而煉獄的追殺究竟如何...

如公孫家秦家那般勢力,若被煉獄盯上,大概也不會好過。

“唉...”

又一聲輕嘆,陸塵只勉強取出丹藥吞服下去,漸漸有了些力量,便又取了枚丹藥給穆雙影服下。

她還未醒,面色也有些發白,周身滿布血跡,順着古木散入水中,飄蕩不止。

而遠處仍舊能夠見到紅光漫天。

之後該如何尚且不知,一望無際的滄瀾大海,又何處才能落地?

陸塵心中有些焦慮不安,卻又毫無辦法。這古木只隨着浪頭飄蕩,是越發的遠離陸地,也或越發的靠近,都不能知曉。四周望去,終究不過波瀾起伏,而究竟何處才能到盡頭,也無法知曉。

憑丹藥,還能活許久。

但這終究不是辦法。

他又轉頭看向血光的方向,那刀,仍舊如赤日一般,可怕的凶煞便連此間也能感受得清晰。這刀究竟什麼來歷還不能知曉,而陸塵見過許多典籍,也不曾見過有記載這般兇刀存於世上。

這刀原本的主人,又會是誰,該是個怎樣的人物才能把控這般凶煞之物...

這世上,終究有着太多的謎團,令人無法明解。

飄蕩,似永無盡頭。

只不多時,穆雙影便呻吟一聲,幽幽醒轉而來。

她額頭還有傷痕,是先前在海面下被大石撞到,方才昏迷過去。而如今醒來,也有些恍惚,是獃獃的看了許久才終於想起先前究竟怎麼回事。她身體被撞到多次,骨頭也斷了不知多少,只軟塌塌的趴在古木上,連說話都困難。勉強開口,又咳出一口鮮血,還得等丹藥發揮作用才行。

“別多說,先將傷勢養好才是。現下也只過去片刻,還不知那刀之後要如何。”

陸塵道了一聲,身子也有些虛弱。

秘法無雙的後果有丹藥彌補,卻也仍舊嚴重。

轟!

一聲爆響,氣機破碎,遠處刀光之下,忽的有虛空裂痕猙獰浮現。十萬道痕顯化,崢嶸萬般,也不知這虛空裂痕的起點在何方,竟會有如此浩大的威勢。

只如此,便將陸塵與穆雙影都驚動。

那奇妙的光彩流轉於裂縫四周,而一人影自其中緩緩踏出。

於此間看得並不真切,然這人影出現,卻輕易便將這漫天紅光都揮去。他身形靠近血刀,也不知做了什麼,那漫天的凶煞便盡數收斂入得刀中,而後一切都漸漸平息,似是所有一切都不曾發生一切。

陸塵看得驚愕,穆雙影也愣在原地。

然此間,他們卻忽的察覺一道目光自遠處而來。

被發現了!

陸塵心中猛地一緊。

他看不到那人究竟是誰,但大抵與煉獄有着不淺的關係,否則兇刀現世,他也不會如此迅速便來到此間。而那人影也正轉向這邊,兩步踏下,縮地成寸於身後,萬般滄瀾都破碎。

又一步,便到了近前。

而看得清楚後,陸塵卻愣在原地,穆雙影反而似是見了鬼般。

他蓬頭垢面,滿臉鬍鬚,一身粗布麻衣早便破爛得不成樣子,又黑得發亮,不知多久未曾打理。於這海面之上,萬般氣機都在他身周飄蕩,似是天地間的唯一,有玄妙自然流轉其周遭而不止不休。

穆雙影會驚怕,自然正常,這幅模樣也着實令人不敢恭維。

而其周身散發的壓力,也讓人連喘息都不能。

“老鬼?怎的是你來了這裡?!”

陸塵反應過來,驚叫一聲。

他目光轉動,又見到那暗紅的血刀便提在他的手中。先前這刀有着萬般威凜,而在其手中,卻安分老實得像只貓,將所有的氣息都隱沒而內藏,不再顯露分毫。縱然流光都不見,血煞也不顯,如尋常之刀一般。

然看得清楚,陸塵又愣了下。

這刀,也不似刀。

刀只一刃,而老鬼手中提着的血刀,卻有雙刃。

形長而筆直,尖端成微勾,當真是刀的模樣,只刀背不該有刃,這血刀卻等同無有刀背。刀形奇異,刀柄上下有尖刺嶙峋,便連氣息也十分霸道。握在老鬼手中,破有些格格不入,十分怪異。

“我離得不遠,你怎在這裡。”

老鬼回了一句,又問了一句。

陸塵也只撇嘴,並未回答,也不意外老鬼能夠認出他的氣息,而想起當初之事,仍舊有些不滿。

而老鬼來到此間,憑其本事,也將這血刀完全壓制下來,便無需擔憂什麼。他能憑空勾勒道痕撕裂虛空,讓人橫渡出去,陸塵早便見識過,儘管兩儀門與蘇家之中無人可解釋這般手段如何,但他也不必擔心繼續在這無盡汪洋上漂流無依。

“你認得他?”

穆雙影咬着牙關坐起來,靠近陸塵身後,小心翼翼的問了一聲。

“認得,一個王八蛋。”

陸塵盯着老鬼。

“那些事說起來也都已經過去,再討論如何也無必要。但他確實有本事,憑空勾勒道痕顯化,撕裂虛空,鋪築虛空之路,都輕而易舉。至少遇到他,我們便不必在這海上漂流了。”

“這麼厲害?!”

穆雙影張了張嘴,眸中有着明顯的驚愕,卻又很快變作複雜,而後壓了下去,只稍囁嚅,有話未曾明說。

也似不敢在老鬼面前放肆。

“你,要這刀?”

老鬼看了許久,待得二人不再說話,他才問了一聲。

聞言,陸塵反而愣在原地。

“這刀,是我以前的道器。”

老鬼又補充一句。

“你...你的?”

陸塵張大嘴巴。

“血天所鑄,待其死後,我便將之拋卻,留在煉獄而將其鎮壓,也自那之後不再修行,將自身也鎮壓。你尋到我,如今又將它也放出,是緣分。你若要,便給你。”

老鬼點頭,簡單解釋一番,十分平靜。

而穆雙影也被驚得徹底呆住。

陸塵也許不知這究竟代表怎樣的意義,但穆雙影心中卻再清楚不過,她見過的典籍比陸塵多了太多,許多隱秘的東西,在她而言也並非隱秘。另則,這老鬼所言,着實有些駭人了。

這刀,為血天所鑄?那也便等同說此人與血天相識,是斷古前的人物?!

徒手憑空勾勒道痕,撕裂虛空,鋪築虛空之路而橫渡遠方...

古往今來,能夠施展這般手段者,於古老典籍中記載,只一者才行...

大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