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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

陸塵心中微沉,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究竟那老嫗何時將消息傳遞迴去。大抵其早便有些警惕,做了這些,也或來到東盛才傳遞消息,只無論陸塵也或洛仙兒,穆雙影,都未曾發現分毫。

對上妖族二祖的獨目,那精光着實刺眼,卻未曾躲避,又忽的一笑。

“縱然是我,又如何?”

陸塵不再隱瞞,也知隱瞞不得。

妖族三祖既已傳了消息回去,一切都必然暴露。他身份究竟如何,老嫗知曉不多,但不過些許便已經足夠。黑鐵的面具,熔了許多,縱然修為有些差距,卻只御元境突破四御境罷了,心念一動,隨時都可突破。妖族三祖有半聖修為,自然能夠看出,憑這些便能夠確定隨行之人便有陸塵在其中。

大抵老者早便認出,只忌憚明月長生殿,未曾直接言明罷了。

然陸塵裝模作樣,他也便不再隱瞞。

“小輩,老朽知你身在明月長生殿中,誰也不能將你如何。”

妖族二祖森然一笑,眸中滿是冰冷。

“但明月長生殿就在此間,哪裡也不能去,不過四御境的修為,縱然血氣旺盛,也不過如此。老朽便只留下一涅槃境的手下,便可讓你無法踏出此間一步,等同軟禁。但只憑你與那洛神兒穆雙影三人,卻還不能將老朽的妹妹如何,不若你老實交代,究竟是誰殺了老朽的妹妹,老朽便放過你,如何?”

“信了你的鬼話。”

陸塵輕哼一聲,轉身便走,亦在詢問玲瓏是否知曉葬仙山的位置。

他不願繼續與妖族二祖繼續糾結這些問題。

就在明月長生殿中,誰也不能將他如何,縱然等同軟禁也無妨。這明月長生殿中有許多寶物,雖如今可動用之數不多,卻也足夠修鍊許久。

妖族二祖非尋常人物,待得時間長了,便自然會離開。縱然如其所言,留下妖族之人在此間看守,但哪怕大能強者陸塵也絲毫不懼。只需等待斷刀氣機恢復些許,便可將其催動,最少也能將之阻攔片刻。只片刻便夠了,他身上還有傳送玉台,亦有不少靈精,玲瓏知曉葬仙山的位置,便直接橫渡虛空離開即可。

若被追上,便追上。

老鬼坐鎮其中,又有煉獄眾人,陸塵並無太大擔心。

畢竟被殺上門來,老鬼必然親自出手將其解決。是為葬仙山也好,為兩座矮墳也罷,理由如何並不重要,只那等存在不能容許他人玷污。

二祖?半聖?

一掌罷了。

見到陸塵不予理會,妖族二祖面上當即陰沉下來,卻也知自己不能將其如何。他不願在此繼續浪費時間,只一令,便率領身後眾多妖族轉身離去,繼續查探此間殘留氣機究竟是何人所為。然如其所言,此間氣機卻十分隱晦凌厲,交葛太甚,憑他也不能確定究竟殺了老嫗的人是誰。

然其率眾離開,卻仍舊留下兩位妖族強者停留此間,皆有着涅槃一重天的修為。在妖族二祖看來,陸塵雖一身血氣澎湃,卻絕對不是涅槃一重天強者的對手,兩位亦是高看,如此,便足夠。

而陸塵也自然見到。

他在殿中,抬頭便能看到那兩人立於虛空之上,遙遙望來,眸中滿含冰冷與殺意。

“這老不死,倒是小瞧了我。”

陸塵眯起眼睛,只冷哼一聲,回去繼續飲酒。

他身子還有些發虛,得休息才行,而兩個涅槃一重天修為的強者看守,在陸塵而言便不值得催動斷刀。當初御元境時,殺四御境也不過爾爾,如今四御境一重天,不過一個大境界的差距,在陸塵看來並非難以逾越的鴻溝。

只如今修行法還未能明曉,得等候才行。

一日過,又一日過。

葬仙山始終無人前來此間,大抵老鬼已經知曉,卻未曾派人來接,興許是有着磨礪的打算。陸塵能夠猜到,有些無奈,卻也並未惱怒,誠如黑無常所言,在庇護下成長的聖子,終究不能堪得大任。陸塵並不打算做那般無用之人,而今也並非不能自行解決,又如何需得勞煩煉獄興師動眾?

他為煉獄聖子,便得考慮煉獄本身。

妖族二祖又停留幾日,也曾多次來到明月長生殿外,要與陸塵協商。他退了一步又一步,顯然是一心復仇,乃至以道心起誓,不會害他性命,只求能夠知曉何人殺了那老嫗。

但陸塵始終未曾理會,就只盤坐殿中,將視聽都封閉。

他身子已經恢復,便潛心修鍊,感悟大道,鑽研烙印命淵間的金字與自天玄宗的環山大河中得到的九個古字。其他外物,皆作虛妄,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是一心沉浸其中,如閉關一般。

待得妖族二祖耐心耗盡,陸塵也驚醒過來。

於此間也能察覺外界波瀾壯闊,氣機生滅,肉眼所及之處有滄瀾大道顯化,將天穹都要震得塌陷。可怕的風嵐席捲大浪滔滔,驚得遠方鵬族都有人前來查探。然那日一戰之事,來的快,去的也快,鵬族有神速可瞬息萬里,卻在趕到時一切都已塵埃落定,未曾見到任何,並不知曉那日究竟何人為戰。

妖族二祖氣急敗壞,又落下一掌捲動滄瀾大勢拍向明月長生殿。

然如上次一般,朦朧寶光只輕柔一現,手印便輕易破碎,化作齏粉消散,是憑任何人也不能將明月長生殿如何。

而後兩日,鵬族之人也有許多強者來到此間,嘗試出手奪下明月長生殿,覬覦其中寶物。然玲瓏寶樹坐鎮,誰也不能如何,哪怕金光漫天,又有妖族二祖一同出手,玲瓏寶樹也只搖曳枝椏,但見輝光流轉,便將一切都化去,是塵埃不染,萬法不侵。

“兩儀門所在,八千里蒼茫黃土,門派覆滅,殺生斷刀未在任家手中。”

“殺生斷刀已被血天傳人奪回,天下人人得而誅之。血天傳承便在殺生斷刀中,得斷刀,便可得血天傳承,立無上大世!”

“任家發話,奪得斷刀者,送往任家,無論修為如何,皆作長老一席,庇護其一生無憂。”

“兩儀門重建,於東盛北域角落...”

各種消息,接連傳來。

鵬族與妖族之人日常言論,玲瓏寶樹盡可收入神念之中,亦為陸塵所知。

他心中震驚,是未曾想到兩儀門竟會在那夜直接覆滅,只留下八千里蒼茫黃土。然震驚之餘,又有陰鬱,大概兩儀門主也被逼急,將消息散布出去,連同任家一起,將陸塵推到了風口浪尖。

原本傳言殺生短刀在任家手中,而任家勢大,無人敢搶,卻也常常有梁上君子作客,卻始終未能得手。而後一段時間,風波漸去,畢竟任家並非誰人都能覬覦,縱然貪婪血天傳承也不能如何,便無人繼續關注。然如今消息散播出去,殺生斷刀又落入陸塵手中,是其無門無派,身後亦無他人庇護,便將這原本散去的波瀾再度掀起。

陸塵不是任家,容易欺負。

而那日一戰的消息也漸漸散播出來,顯然是兩儀門主也或任家所為,卻隱去了老鬼作身外化影相助一事,謊言稱陸塵憑藉一宗聖道寶物才能與兩儀門主抗衡,留下八千里蒼茫黃土。然那聖道寶物已經毀去,陸塵也就不過斷刀在手罷了,卻也已經沉寂,需得極長時間才能恢復,催動其中威勢。

由此,風雲際會所向,陸塵所在。

妖族二祖已經離開,鵬族卻仍舊未曾放棄。

而近幾日,鵬族強者也接連離開,卻有不少修士尋到此間,亦將陸塵行蹤暴露天下。而陸塵便是血天傳人一事,也再無法隱瞞。

“那陸塵竟是血天傳人,真是未曾想到,這等人物也會帶上狗臉的面具。”

“殺陸塵,奪斷刀,強取明月長生殿主人之位!”

“四御境一重天罷了,如此弱者不堪這等寶物傍身!”

人性貪婪,暴露無遺。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有人不禁感嘆,卻也只虛偽君子罷了,仍舊尋到東盛東端的海邊,遙遙觀望眾人所向,欲知如何才能破去明月長生殿的阻礙,將陸塵拿下。

然其不出,明月長生殿又有玲瓏寶樹庇護,蕩漾朦朧寶光凝聚不散,縱然如鵬族強者也不能攻破,是連北荒妖族二祖都吃了閉門羹,誰也不能將其如何。有人貢獻珍稀之物破界針,可破去萬般禁制,卻仍舊無用。

畢竟朦朧寶光並非禁制,是玲瓏寶樹隨手的道法,若不能以大道感悟與之對抗,便無法破去。

而望斷天下,也無人能夠與玲瓏寶樹相提並論。

大抵老鬼都不行。

然如此,妖族二祖已經離開,陸塵卻也不能殺出明月長生殿,回去葬仙山。

此間匯聚了太多修士,魚龍混雜放眼望去,各處都有人影出沒。泛泛之輩便不多說,卻能見到不少強者有周身氣息雄渾厚重,也或凌厲如刀,更有出塵如仙,皆為強者,非陸塵所能敵。若真的踏出明月長生殿一步,大抵來不及逃脫,乃至連撕裂虛空的時間都沒有,便會被徹底轟成齏粉,被他人將寶物盡數奪去。

“人性貪婪,可怖如斯。”

陸塵咬着牙關,未曾料到如今的狀況。

然風波席捲,又過幾日,這東盛東端的海邊,乃至出現了一身着黃袍的偉岸男子。其面容白皙,卻氣息雄渾,體態魁梧,是駕馭皇朝古老戰車而來,碾壓蒼穹而過。前有異獸拉動,模樣猙獰,周身蕩漾無盡神輝,後有百數鐵騎相隨,威勢浩蕩,兵甲凜然。所過之處有滾滾悶雷作響,氣機浩蕩,震動一方,亦引得許多人都轉頭看去。

“中州的皇子竟然也來了!”

有人驚呼,認出了這人的來歷。

“殺生斷刀是至寶,明月長生殿也非同尋常,中州知道的晚了些,卻也該來才對。”

“如今才只是開始,卻也不知中州皇朝之人是否能夠破去這朦朧禁制,將陸塵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