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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樂兮;當人生門,仙道貴生,鬼道貴終;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

《鬼道仙道經》高歌如訴,那沙啞的聲音,辨不清究竟來自何方,又出自何人之口。它就只是回蕩,化出無數的古字將蒼莽充斥,也將這浩蕩的乾坤化歸混沌所在。一眼所及,萬般迷濛,不見分毫光彩,就只虛幻,飄渺,又陰鬱,壓抑...

行走其中,不知所向...

滴答...

寂靜的環境中,這個聲音,顯得那麼的突兀。

陸塵愕然抬頭,眼前卻仍舊不過無盡的朦朧而已。

只頓了片刻,他沒有去理會那忽然響起的水聲,就只繼續前行。

為何會來到這裡,為何會見到這些,他不知道,也無法思考,就只迷茫的前行,無助的走着,便連目的為何都不知,仿若這場旅途上的迷失者。

滴答...

又是一聲。

滴答...

很清脆的聲音,但是已經不知道聽過多少次。

這條路,也似乎沒有盡頭,太過漫長了些...

還有多遠?

無從而知,興許,這裡便是亡者的道路。該遁入陰冥的靈魄,興許都會走過這條路吧...只這漫長的道路,曲曲折折,莫名籠罩在心頭的壓抑,讓人不知為何會生出悲傷。

還有那大道的悲歌,刺痛着心臟...

很難過...

漸漸的走,慢慢的走。

周圍的迷霧,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散開了一些。

陸塵有些失神的抬起頭來,看向那漸漸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東西。

古舊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周圍的小店也已經破舊不堪...

繼續走...

陰沉的土地,是一片荒涼的,沒有人打掃的墳頭...

雜草叢生的小路上...

空無一人。

他一個人,默默地前行。

這條清冷的小路,始終見不到任何生靈,空氣中瀰漫的孤寂,好像都是為他一個人準備的。

緩慢的走着,陸塵越發的迷茫,腳步也變得有些踉蹌。

滴答...

又是那個水聲。

卻為何,會變得如此之近?

無神的抬起頭來,羅熠看到了一片水潭。

水潭的中央,一雙玉手正在翩翩起舞,交織的藕臂,隱藏水中的紅色紗裙,散發著勾動人心的魅惑。

他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讓自己的聲音來打破這裡的安靜。

那雙手,還在舞動着,偶爾的動作帶起水花,發出那個滴答的聲音。

滴答...

陸塵獃獃的看着,腳步緩緩的邁了出去,輕輕的踏入水潭中。

潭水,比其外面還要溫暖一些。

慢慢的,淹沒了他的雙腳,淹沒了他的腰間,淹沒了他的頭顱。

沒有窒息的感覺,好像被溫暖包裹着。

他看到了那雙手的主人。

美妙的軀體在潭水中翩翩舞動,只是叢生的水草擋住了她模樣,還有那若隱若現的曼妙。

她在水中飄蕩的長髮,也遮擋了那該是無比精緻的面貌。

一步步靠近,不斷的靠近。

那些水草在潭水中不斷的飄蕩,可以看到那雙白皙的**在舞出何等誘人的姿態...

靠近,再靠近...

翻開那些水草,陸塵終於看到了她的身體。

完美的身軀。

充斥着致命的誘惑。

還想要,看得更清楚...

他伸手撥開她飄蕩起來的長髮...

她的皮膚很白,如紙一樣的慘白。

沒有眼睛。

沒有眉毛。

也沒有鼻子和嘴。

她有的,只是一張臉而已......

然後,舞動的手,緩緩的放在他的脖子上,輕輕的合攏。

“來吧...”

那妖媚的聲音,仿若仙音,將他內心深處最後的一絲抗拒都徹底摧毀。他變得恍惚,彷彿見到了這個世上最為完美的存在。

然後,他重新回到了那條小路上。

面前,依舊是那片陰暗但是溫暖的水潭。

水潭的中間,那雙玉手,還在翩翩起舞。

身邊,緩慢的響起腳步聲。

一個個穿着大紅漢服的女人,手裡撐着大紅的油紙傘,嘴巴也畫著大紅的唇脂,緩慢的走進潭水裡面。

張嘴,想要說話,但是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陸塵愣了下,他瞳孔都猛地收縮,恍惚間,眼前仍舊是那張慘白的臉,就只一張臉。

有臉,無面!

陸塵醒了,終於驚醒,拚命的想要逃。

刺耳的尖叫忽的響起,凄厲,嘶啞,刺痛人的耳膜。

他掙扎着逃開了那雙掐在自己脖子上的玉手,然後拚命的遊了上去。

坐在岸邊,陸塵驚恐的看着身後的水潭,心臟仍舊在迅速的跳動,好像要破開胸膛。

而那雙玉手,緩慢的探出水面,又在翩翩舞動,釋放着誘人的魅力。

“來啊...”

那妖媚的聲音,彷彿近在耳邊。

咕咚...

一口唾沫咽了下去,陸塵慌張着後退了幾分,目光轉向周遭,終於可以看得清楚這片蒼莽而渾濁的世界。頭頂的陰雲,緩緩破開一縷晨曦,落下刺眼的光芒,籠罩他的身上。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樂兮;當人生門,仙道貴生,鬼道貴終;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

大道悲歌再度響起,那一縷縷灰色的道痕不斷交織顯化,自這虛妄的世界中不斷的滲透出現,交織浮動。那些個壓抑深沉的道痕流淌而過,整個世界都漸漸開始溶解、崩潰,仿若一切的一切都不過這一部《鬼道仙道經》勾勒而成。

陸塵愕然的看着,還以為自己裝作入魔,被那中年人一掌拍死,已經走在黃泉陰冥的路上。

也或,真的走在這條路上...

否則又怎會見到了這些?

他仍舊不能明白,自己究竟到了何方,就只看着眼前的一切都緩緩消散。風起,陰冷,投入骨髓,就只一個激靈,眼前便再度化歸黑暗。然而,那凄厲的尖叫,卻又忽的響起,刺耳無比,拚命的嘶吼着,還有一隻慘白的手掌在黑暗中掙扎着而來,猛地抓住他的褲腳。

究竟喊了什麼,不能聽清,卻十分的不甘,瘋狂...

陸塵心臟再度拚命的跳動起來,他能感受到那拉扯的力量,拚命的要讓他回去那個虛妄的世界。

回去?

陸塵身上猛地冒出冷汗,開始掙紮起來。他一腳踹在那慘白的手掌上,將自己掙脫,而後向著上方游去...但眼前卻始終不過黑暗,見不到分毫光明,冰冷,孤寂。

“活了!”

這是那個綠裙女子的聲音。

陸塵能夠清晰的分辨出來。

“好在救了回來,否則真的要麻煩了。”

這是那個中年人的聲音。

“他的命淵果然怪異,也怪我莽撞,沒想到其中竟是有着如此濃重的鬼氣存在,非但強取不能,反而差點害了他的性命。若是真的讓他就此死去,非但得不到血天大聖的道器,甚至可能會引來那些個與他交好之人的報復,尤其...”

聲音漸漸遠去,又有開門關門的聲音。

而後他們又說了什麼,陸塵便再不能聽到。

好在...活了過來...

陸塵努力了許久,才終於勉強睜開眼睛,剛要起身,卻忽的察覺小腹傳來陣陣劇烈的疼痛。內視而去,他整個命淵已經變得狼藉不堪,滿布裂痕。烙印其中的金字更是飄蕩而出,綻放金色的光華將整個命淵都映成一片璀璨的模樣。然其中,卻更有一縷縷的灰黑不斷飄蕩,出沒於血氣之間,仿若鬼魅,無影無形。

鬼氣。

金字。

出現碰撞了嗎?

陸塵不能理解究竟為何如此,但命淵的傷勢卻無比真實,那猙獰的裂痕將整個命淵都布滿,堪得可怕。若是再嚴重幾分,恐怕真的就要丟了性命,被那水潭中的無面鬼拉入陰界所在。

如今回想,仍舊後怕不已。

然此間,陸塵卻也並未繼續糾結那些,就只當作是修行了《鬼道仙道經》的弊端,畢竟等同在陰界邊緣走了一遭,會見到那些也並不足怪。他只儘快沉心靜神,將修行法運轉起來,金字也漸漸平靜,回到了命淵之中,一如過往般烙印命淵之上。而那些個蘊藏着鬼道氣息的精血,則是被陸塵重新壓迫下來,沉入命淵之中,佔據一方,再不與金字衝撞接觸。

血氣滾滾長流,如浩瀚大河,鋪蓋命淵之上。所過之處,命淵桎梏都在震動,那些個裂縫也在緩慢的恢復。

卻未免太過緩慢了些...

“得至少半月才能完全復原,卻不知今日已經什麼時候。”

陸塵睜開眼睛,一口濁氣呼出,方才覺得痛苦稍弱一些。

他目光轉向四周,古色古香的房間里滿是女兒家才有的東西,便連床鋪一側都有梳妝台,擺滿了各種胭脂水粉。身上蓋的,也是顏色鮮艷的錦被,鼻息間仍舊繚繞着淡淡的馨香。

“那個綠裙女子的閨房么?”

陸塵目光轉過那些個桌椅花草與根雕陳設,忽的笑了一聲。

是冷笑,卻也含着許多的苦澀。

如此的一幕,當真是像極了當初將將離開山村時,他遇到了凌採薇,雖有些不同,卻也大抵相同。不過就是為了斷刀,機關算盡,尊嚴,貞潔,一切都不過可利用的手段罷了。

所以...

人心險惡,大抵相同嗎?

還是多言英雄難過美人關,所以這些人總喜歡如此...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