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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說過許多,說了許久,廖浴蘭才終於起身離開。

她始終認定了那劉公子怎的也不敢在國主府邸行刺,畢竟相較陸塵而言,廖浴蘭才是更了解那劉公子性情的,也自然能夠斷言如此。只陸塵卻怎的也不能相信,縱然表面應下,心裡卻是仍舊惦記。

待得廖浴蘭出了房間,回去隔壁的屋裡,陸塵嘴角的笑意也漸漸變得冷冽下來。

那劉公子,可絕非好人!

雖不過見了一面,連話都不曾說過一句,卻陸塵心裡已經肯定劉公子絕非善人。今夜,最遲不過明夜,劉公子必然得再尋上門來,行報復之事。然無論今夜或是明夜,陸塵命淵的傷勢終究不能癒合,也就毫無還手之力,若廖浴蘭反應慢了一些,也或其他的原因,說不得便得喪命。

將性命交在他人手中,若是信得過也就罷了,但信不過,便任誰都不能平靜。

“得想點法子作應對才行...”

陸塵一口濁氣呼出,心裡思量許久,卻終究沒能尋到什麼好的辦法。

他身上有寶物,斷刀凶煞難當,卻憑他如今的身子根本不能施展。再者,命淵間還有那烙印之中的金字,也有着神鬼莫測的力量,可陸塵怎的也無法讓其順從自己心意。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鬼道仙道經》也是奇妙,然真的說來也不過一修鍊經文罷了,他身子已經傷到如此地步,終歸空有一身的本事而不能施展。

也就只有依靠廖浴蘭才行。

但陸塵也在懷疑,興許那劉公子與廖浴蘭之間還有着什麼瓜葛,乃至可能今日的見面,都在她的算計之中。

若真的如此,那劉公子尋上門來報復奪愛之恨,也該在算計之中。

廖浴蘭的種種,陸塵始終不能猜透。

他揪着頭髮,在床上翻來覆去,不慎觸動了命淵中傷勢,又不禁悶哼一聲。房間的隔音效果太差,只如此,廖浴蘭便能夠聽到,急匆匆的尋了過來,還以為陸塵出了什麼意外。

“就只翻身的時候動作大了些,無礙如何。”

陸塵乾笑着解釋,也讓滿面焦急的廖浴蘭鬆了口氣。

似是真的關心一般。

“你也是,太不注意了些,若是有什麼需要便直接跟姐姐說就好,不過隔了一堵牆的距離,走一趟不費什麼力氣。之後可得小心一點,你這傷是在命淵,若稍有不慎,說不得便得落下什麼嚴重的後患,乃至害了自己的性命。”

“姐姐教訓得是,我之後一定注意。”

陸塵隨意的應付着,自然是不信這廖浴蘭真的關心他。

待得又囑咐兩句,夜色漸濃,廖浴蘭這才終於離開,回去隔壁的房間收拾上床,準備休息。

只聲音便可清楚的聽到,也能猜出廖浴蘭的任何動作。

陸塵卻怎的也睡不着。

那劉公子一事還在心頭,若能夠睡着才是奇怪。無奈之下,陸塵也就只能躺在床上繼續修行,催動血氣在命淵中滾盪,儘可能修復命淵的裂痕。然努力已經許久,四五日的時間,卻相較之前不過稍好些許,尤其那些沉寂在命淵深處的,烙印了鬼道道痕的精血,氣息着實太過陰森冰冷了些。也正因為這份精血的存在,影響了傷勢的恢復。

鬼道,陸塵只能算是將將涉及,初窺門徑罷了。

只《鬼道仙道經》太過神妙,雖是在老鬼的幫助下領會了其中些許的道理,更烙印鬼道道痕於精血之中,突破四御三重天境界。只在陸塵而言,並不能真的掌控。對於鬼道,還得有更多的領悟才能掌控,而如今卻不想這份鬼道的基礎竟是成了相當的阻礙。

大概老鬼也未曾料到這些。

而如今陸塵修行時,一方面催動血氣流轉,恢復命淵傷勢,一方面還得分出些許心神壓制鬼道精血的動蕩,速度自然就慢了下來。

待得許久,陸塵終於是精神不能維持,暫且退出了修行的狀態。

“若始終如此,興許雲澤洲大典時都不能完全恢復。”

陸塵心中有苦自知,卻也無奈如何。

老鬼原本是好意,只命途誰也不能預料,陸塵更是不曾想過自己會將將離開煉獄便遭到這種麻煩。原本還想着尋到了東瀛,得慢慢打探萬化道藕的去向,如今卻止步在這裡,便連東瀛都沒能去成。

“世上不如意十之**,也難怪公孫兄會說這些...”

陸塵感嘆一聲,又算了算時間,已經到了深夜,再有不久便該見得黎明。

此間,本該是最安靜的時候,卻偏偏不能安靜。

廖浴蘭夜夜笙歌,就她自己一人,不知是故作如此,也或真的在行那不堪之事,總得半個時辰,乃至近乎整整一個時辰。雖心中無情念,但陸塵畢竟年輕,又修行血天之法,是血氣方剛,被擾得每每不能安眠,得許久才能靜下心來。

“這女人,精力倒是極好...”

陸塵咬着牙關,心裡又跟着罵了一句,就只閉着眼睛,將頭都蒙了起來,卻怎的也不能阻攔那聲音。

許久,才終於安靜下來。

隔壁有開門的聲音,聽腳步該是去了浴房的位置,如往常一般,每每行過那等事情之後,都得去清洗一番。而陸塵也終於鬆一口氣,已經見得窗外有微光透來,臨近天亮。

“那劉公子,該是不會來了。”

陸塵收回目光,禁不住疲倦,又默念了幾遍《鬼道仙道經》,將自己的心思轉到其他方向,而後才終於冷靜下來,準備休息。

風起,腳步落於窗檯,輕微卻又刺耳。

窗扇也被緩緩推開。

陸塵還未完全睡熟,自然聽到聲音,原本的睏倦當即消散一空,身子也在瞬間緊繃起來,亦開始催動命淵間血氣悄然滾盪,乃至已經準備好冒着命淵破碎的危險也得反抗才行。

浴房那邊的水聲還沒有停下,廖浴蘭顯然還未注意到這些。

“果真不能將性命交在她的手中!”

陸塵暗自咬牙,已經聽到那細微的腳步聲進了房間。

除了劉公子,不會是別人。

也或他身邊的隨從下人,卻肯定與那劉公子有關係。只此人不善隱匿,腳步聲都沒能完全隱去,便連呼吸心跳也不過放緩了些許,卻仍舊能夠聽得清楚。換做任何一擅長之人,便如陸塵,都能保證自己不會暴露分毫,韓無道黑玫瑰那般更是來到眼前都無法察覺。

然此間,卻容不得陸塵多想。

那細微的腳步聲,也終於到了床前。

黎明晨光灑落,陸塵正側着身子面向牆壁,縱然睜眼也不會被身後之人發現。

一抹寒光,忽的映在牆上。

陸塵心中猛地一沉,再顧不得許多,強忍着命淵間的傷勢,猛地一個翻身便跳下床去。與此同時,那鋒利的短劍也已經刺穿了被褥,刺穿了床板,發出沉悶的響聲。

黑衣黑褲,面罩黑布。

行頭倒是齊全!

陸塵就只一眼便已經看得清楚,這人的體形,與那劉公子完全一樣,定然是他無疑。

然落地時,命淵中傷勢更甚,裂痕亦因他催動血氣猛地張大,整個命淵都在顫抖。劇烈的疼痛,讓陸塵悶哼一聲,腳步都不能站穩,摔了個仰面朝天。

“大膽!”

一聲嬌喝,將將響起時還在遠處,待得落定,那人影已經破門而入,徑直到了陸塵身前。

廖浴蘭反應也算極快,身上只隨意的裹着輕紗長裙,勉強可遮掩風光。卻也只勉強罷了,終究太過倉促了些,香肩**盡數展露風情,曼妙之間,奪人眼球。

然陸塵並無心思觀賞,廖浴蘭氣急,亦似未曾注意這些。

她擋在陸塵身前,再不多言,抬手便是一片玄妙道痕流轉,演化清光神妙,作三十六道匹練而去,將劉公子所在周遭都盡數包裹其中,藏着強大的鎮壓之力。

黑布遮面,就只見到一雙眼睛罷了。

劉公子也駭然,該是不願讓廖浴蘭發現自己的身份,就只催動一身靈光轟然爆開,是憑着肉身的力量以短劍硬生生將那三十六道清氣匹練撕出縫隙,轉身逃了出去。匆促之間,劉公子便連窗戶都未曾在意,徑直撞破了牆壁,身形向著遠處飛逃。

然廖浴蘭俏臉滿布寒霜,清光破碎之間,她又忽的上前一步,冷哼一聲,雙手舞出玄妙之法,將周身清光盡數捲入高天,化出一道巨大的陣法,轟然垂落千絲萬縷的神妙。

氣機動蕩,狂風作亂。

廖浴蘭眯起雙眸,望着遠處漸漸消散的血霧,咬緊了銀牙,面上滿是猶豫,卻最終沒有追出去。

不過短短一瞬罷了,府邸中更有人影接連出現,卻不過到了院子外面便停下腳步。

“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廖浴蘭冷着臉色,當即下令。

“是!”

接連的回應響起,而後便有風聲激蕩,不過短短一瞬便到了遠方,不知去向。

陸塵仍舊躺在地上,死死咬着牙關,身子都在顫抖,蜷縮成一團。

他命淵本就布滿了裂痕,雖先有八寶龍象丹,又以血氣修復了不少,但傷勢卻畢竟未曾完全癒合。如今強行催動血氣,尤其那鬼道精血也被帶動,泛起波瀾,驚動了烙印其中的金字,兩者再度碰撞,又是一陣難以平復的躁動。

裂痕愈甚先前,金字顯化神妙,鬼道道痕激蕩精血沸騰,無論如何壓制也不能很快平復。

好似其命淵所在已經成了戰場,便連四肢百骸都充斥着金字與鬼道的浩蕩偉力。無論金字也或鬼道精血,都不曾退卻,接連碰撞,轟然之聲在其體內回蕩不休,陣陣可怕的氣息甚至透出其體外顯化。

半身如鍍金,半身如陰冥。

鬼氣流轉,金光作亂,陸塵的低吼都變得沙啞,是周身氣息動蕩,顯化各般道痕碰撞,引狂風咆哮如雷,席捲而出,將整個房間都攪得顫動起來,地面也塌陷!

裂痕猙獰,房梁崩斷,廖浴蘭面色急變,更是惶恐,卻怎的也無法上前。

“啊——!”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