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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值錢?”

那鵬族老怪眯起眼睛,原本面上還算溫和的笑意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森然與冰冷,都隱藏在那雙金色眸子的深處,未曾真的顯露出來,卻也已經足夠駭人。

許多人也都愕然望來,目光有不自然的掃過滿面平靜的虎王,不知陸塵所言,是否得了虎王暗中示意。

憑一後輩,如何敢在鵬族那老怪面前如此妄言?

“本座乃金翅大鵬王!”

鵬族老怪忽的笑了一聲,甩袖,雙手負於身後,周身顯化氣機動蕩,一雙眸子好似利劍般鋒銳。

“先三千年遊歷,蓋壓同輩無敵手;中三千年縱橫,行天下而未嘗一敗;後三千年歸隱,卻天下誰人不知,本座金翅大鵬王天下無雙,展翅神速更冠絕古今,哪怕血天在世,也不過如此!本座一人情,卻在你口中成了不值錢的貨色。你這小輩,可是有膽再說一遍?”

他盯住了陸塵,好似吃人一般。

卻陸塵偏偏後退兩步,又躲到了虎王身後,小念塵也追了過來,稚嫩的小臉上滿是警惕,伸手將陸塵護住。

見狀,公孫家主苦笑,只能上前,同樣來到虎王一側。秦天更是急匆匆而來,擋在兩人身前,又低聲說著什麼,面上卻並無責怪,滿是寵溺,生怕小念塵不開心一般。

劍拔弩張的氣氛,因小念塵忽的一笑,盡數打破。

陸塵也笑了起來。

“確實不值錢。”

他抬頭,越過人群望向金翅大鵬王,嘴角含着嘲諷。

“自一年多前,鵬族屢次犯我明月長生殿時,我便已經有了打算,這輩子都不可能與鵬族再有什麼牽連,最多不過仇怨罷了。玲瓏也是相當不喜你這一族,從鵬飛當初的咄咄逼人,到你金翅大鵬王今日要強買強賣,還有那些個鵬族的長老,各個囂張跋扈,還真的以為這天下,是你鵬族的天下了?卻不知,老鬼隱世不出,位列真仙,玲瓏庇護殿中,天地生養,他們便是隨意出一手道法,都能將你那鵬族灰飛煙滅,寸草不留。你這金翅大鵬王說來好聽,前後縱橫九千年,卻終究不過爾爾。”

“狂妄!”

金翅大鵬王一聲怒哼,腳下轟然一踏,有氣機動蕩席捲,整個虎王殿也猛地一沉。

卻虎王並未開口,就只隨意的看着。

連同公孫家主與秦天都好似壁上觀,就只立於先前,似是與他們毫無關係。

“您是前輩,說我狂妄也罷,說我不自量力也好,便如老爹所言,得敬重前輩才行。然前輩,卻也得有德才能尊,可你鵬族卻屢屢冒犯我明月長生殿,乃至惹得玲瓏大怒,卻礙於不肯殺生才未曾於你鵬族出手。你鵬族好欺人,欺玲瓏太善,如今更是要與我交易,口中說著見玲瓏一面,可誰又知你究竟什麼打算?”

陸塵搖頭,並未覺得緊張。

金翅大鵬王神速無雙,展翅九萬里不過瞬息,卻在此間,有虎王幾人同在,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何況那鵬族,陸塵原本便沒有打算與之和解。

這等性情高傲的一族,沒有相交的必要,若強求,反而會惹得自己不痛快,亦說不得什麼時候還得因這鵬族害了自己。

“天地生養,玲瓏寶樹,本身便是一尊聖料,這些話想來無需晚輩多言,在場的諸位都該知道。你金翅大鵬王要見玲瓏,可敢說自己的根本目的所在?”

陸塵望着金翅大鵬王,忽的冷笑一聲。

“但你若真的相見,也並非不可,我便與玲瓏說一聲,興許它也願意出手指點指點你這後輩,更免得日後明月長生殿所在不得安寧,每日都得被你鵬族打攪。”

說著,陸塵忽的抬手,掌心已經多了片通體晶瑩的翠葉。

這葉片好似靈玉雕琢,通體無暇,紋絡清晰,卻可惜有一道裂痕猙獰刺眼,是美中不足。縱然如此,這葉片也蕩漾綠光如海,只將將出現便有神妙的光芒將整個虎王殿都籠罩。生機蓬勃而發,草木生長,萬物復蘇,置身其中,陸塵那漆黑破爛的面具都好似邊角溫和了幾分。

眾人大驚,亦不能明了陸塵取出的這翠葉究竟什麼來歷。

“明月長生殿之主的身份,便是這綠葉為證。”

陸塵輕輕抬頭,看向金翅大鵬王陰沉的臉色。

綠光籠罩下,他一身的金色都被壓制下去,仿若陷入泥沼一般,怎的也無法破解。

“玲瓏,你可願見他一見?”

陸塵未曾以心念而發,徑直說了出來。

那綠葉輕輕一盪,忽的自陸塵掌心飄起,籠罩了整個虎王殿的綠光都被收回,卻唯獨金翅大鵬王所在之處,仍舊存有綠光波瀾。道道肉眼可見的漣漪憑空而發,一股浩蕩的壓力驟然顯化,仿若九天十地崩塌,壓迫而來,卻外人怎的也不能感受清楚,就金翅大鵬王面色猛地一變,化作慘白,張口噴出一道金色的血箭,還未落定便被綠光蒸發。

漣漪之下,仿若驚濤駭浪,金翅大鵬王肉身都隱現裂痕,不住的顫抖,如篩糠一般,雙膝都彎了下去,近乎跪在地上。

低沉的嘶吼咆哮,仿若滾滾驚雷。

金翅大鵬王一身金袍不斷晃動,卻怎的也無法飄飛,鼓盪的血氣更是完全被壓在體內,只有轉瞬便散的百丈鵬鳥虛影一晃便沒了蹤影,隨即金翅大鵬王也猛地倒飛出去,狠狠砸在宴席之間,落得遍體狼藉,酒水珍饈散亂的灑了滿身,口中不斷溢出鮮血,氣息萎靡。

綠光消散,那翠葉亦回到了陸塵掌心。

究竟發生了什麼,並無幾人知曉,便連虎王也是滿面驚愕。

公孫涼眨着眼睛,與公孫家主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眸中的不解與駭然。

原本的打算,是藉機向天下立威,拔除暗中威脅,最差也要將那些個心存不善之人盡數找出,也好有所防備。卻不想,事態發展已經到了這等地步,便連明月長生殿的玲瓏寶樹也跨過萬萬里之遙顯化氣機,卻不為眾人所察。

這等修為,比起陸塵口中那老鬼也該分毫不差!

天地生養的玲瓏寶樹,竟是這等的強大?!

“玲瓏言說你心性不善,讓我勸你好自為之。今日,不過警告,若再要貪圖它身軀聖料,便不止於此。”

陸塵忽的開口,打破了此間平靜。

他將翠葉令牌收起,眸中含着譏諷。

“原來前輩竟是打的這等主意,晚輩還以為只是想要拜會以求道,看來,終究是晚輩太過天真了些。卻想來也該如此,否則憑玲瓏性情,不該這般大怒。也好在玲瓏超然向善,否則今日,可就不止於此了。”

言罷,他一聲大笑,又伸手將小念塵抱了起來,轉身到一旁坐下,取了些珍果喂入她口中。

公孫晚卿幾人無言,卻也猜到今日陸塵這般,該是那玲瓏寶樹暗中指使,雖有些狂妄,卻畢竟有先前,如何都不為過。而見過玲瓏神威,她們也終於放心,就只顧盼流轉,飄然落座,與陸塵一同,安心的逗弄小念塵,惹來一陣清脆的笑聲。

然陸塵幾人在笑,卻其餘眾人怎的也笑不出來。

強如金翅大鵬王都被那玲瓏寶樹一念斬成這般模樣,陸塵身邊,可是有着太多的庇護。

雖都能猜到是因金翅大鵬王心存不善,慾念太盛,這才惹來玲瓏寶樹出手,若只針對陸塵,那等超然之物該只作壁上觀,卻眼前所見太過震撼了些。要打陸塵的主意,終究得再多加思量才行,何況如玲瓏寶樹那等存在,性情難以捉摸,誰又能知它真的不會為陸塵出手?

何況還有一老鬼。

那打破了天選大聖遺留禁制的存在。

天眷?

大勢所向?

一時間,眾人看向陸塵的眼神都有些怪異,再看那些個攔在他身前的諸多強者,是東盛諸子百家佔了大半,便連北荒三古世家之二都在,更有如虎王這等存在,還有隱而不出的玲瓏寶樹與老鬼...

這人,輕易動不得!

那些個心中尚存幾分對血天傳承貪念之人,也都將想法盡數收斂,生怕表現出來,惹得不堪境地。

而此間,只聽嘩啦一聲,金翅大鵬王才終於自狼藉中起身,卻已經遍體裂痕,滿是金色鮮血,周身長袍都破破爛爛,不堪到了極致。是自其縱橫以來,誰都不曾見過聲名顯赫的金翅大鵬王落得這般,卻偏偏有怒也不能發,就一雙眸子藏着無限殺機,氣息動蕩又太過萎靡。

“好一個血天傳人,好一個玲瓏寶樹...”

他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又冷哼一聲,陰森的目光掃過虎王幾人,卻後者都面上平靜,眸中藏着些許的嘲弄。

都能看的清楚,卻打碎的牙齒也得吞進肚裡才行。

“本座,小瞧了你們。”

金翅大鵬王胸膛深深起伏一下,腳下轟然一踏,身形不過瞬息便到了半空。

“血天傳人,本座還有一言得與你說上一說。”

他俯視而來,縱然模樣凄慘,卻仍舊將脊樑挺得筆直。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些個道理,你可得好好思量才行。有些東西不是你能把握住的,儘早送出,才是最好的解決之法,免得給自己招來禍害。尤其你修行尚短,太過年輕,性子,也得收斂幾分才行,過鋼,可是易折!”

言罷,尖嘯動蒼穹,那一縷金光激射,不過瞬息,便再不能見到蹤影所向。

陸塵都未曾見到那金翅大鵬王如何離開。

卻他也並不在意,只輕輕一笑。

“要說那些的又不是我...什麼本事說什麼話,我可沒這麼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