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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狂怒,光耀四方!

威勢震八方!

那當頭落下的可怕雷海不過短短瞬息便將這山谷中的一切都徹底吞沒,刺眼的蒼白之中,再無其他。偶爾的陰影在眼前晃過,而後便消散,毀滅,連同灰燼都無法留下。

死路?

原本該不是死路。

那野人自踏入這震位山谷以來,厚重的烏雲便開始凝聚,卻只雷霆在其中醞釀,始終不曾真的落下。若是死路,該無能走出這些距離,更不會到此間才終於落下。

所以...

這八卦八門地勢的一切,都在那野人的掌握之中?

被一個瘋子,傻子算計了,連命都要丟在這裡...

陸塵只能看着無盡的雷海滾滾落下,可怕的聲浪將一切都淹沒,這蒼白的世界,再無其他,便連自己也要徹底於其中毀滅。就只那些個滾盪的雷霆交織在蒼白之中,偶爾可見,浩蕩之力如若山嶽,化作實質,壓迫落下,將他的身子都一點點的摧毀。

《玉簡》?

便是血天在世,也未必扛得住這些...

陸塵已近乎徹底絕望,就只拚命的運轉那些個不過皮毛的雷法經文,將鬼道精血也釋放,催動斷刀,震蕩金字,將那些個仙道,鬼道,人道的力量盡數展出。

斷刀入手,金字顯威。

雷霆翻轉,血芒衝天!

陸塵早便咬緊了牙關,在這無盡的蒼白之中,揮出最後的一刀!

......

山谷外,那野人的身形自旁側的古樹中走出,他臉上始終帶着憨傻的笑意,又轉頭看想那該是雷霆萬丈的山谷。卻此間,那山谷一片平靜,好似蒼白不過虛幻,夢幻泡影,一切都未曾變過,仍舊如過往般尋常安謐,並無雷霆,亦無毀滅。

他眯着眼睛,又啐了口唾沫,晃着肩膀大搖大擺的走了回去。

八卦八方,五居中宮。

中宮便是這八卦八門地勢唯一的安和之處,無震雷,無巽風,無坎水,無兌澤,就只一條不大不小的山澗緩緩流淌而過,澆灌了周遭的花草樹木,生野果,孕野獸。

那野人回到山澗旁,去了往日放着烤肉的大石旁。

周圍有不少的火堆灰燼,都是陸塵所留。

卻此時的陸塵,還在那震位的山谷之中。

究竟會發生什麼,這野人再清楚不過,卻他只四周瞧了瞧,又轉身上山,摘了些成熟的野果回來,躺在大石上翹起腿,悠哉悠哉地吃了起來。

日落黃昏,月明星稀。

一晝夜悄然而過,兔走雞飛的吵鬧偶爾可見,卻一切都如往日般。

野人同樣恢復了往常的生活,靠着那些個野果度日,就只清晨睡醒時要去水邊瞧瞧自己的模樣,把弄片刻已經散亂的頭髮,再咧嘴瞧瞧已經掉了許多的黃牙,而後露出個不滿的樣子,轉身離開。

震位的山谷,仍舊如往常一般。

卻野人就站在山谷入口所在,正眯着眼睛看向深處。

一切都是那麼平靜,卻許多的痕迹悄無聲息流轉,只他一人能夠明白其中究竟在發生着什麼。那蒼白的世界,仍舊在持續,唯有一道血光還在苦苦掙扎。明明那副身子已經破敗不堪,便連手中的刀都掉落,卻仍舊咬牙堅持,還未身死。

那些個金字流轉於其身旁周遭,灰暗的霧氣不斷出沒肉身而沉浮。

交織的紋絡,將那破爛的身軀都染滿。

漆黑的,灰暗的,血紅的...

許多複雜的紋路交織在陸塵的肉身,於那蒼白的世界中,作唯一的影子。還有那些流轉不定的雷光,將他靈魄與軀殼都充斥,明明該被毀滅才對,卻偏偏有着生機存在。

“啊...啊...”

這野人能夠看到,縱然表面瞧去不過尋常的山林野地,卻誰也不知究竟雷海萬丈是虛假,也或這平靜安謐是幻象。

他大聲的叫了起來,揮舞着拳頭,面上滿是憤怒與狠毒。

跺腳,而後彎腰撿起石頭,在地面上開始勾畫那些個複雜的痕迹,廢了兩個時辰才終於成功。

一眼瞧去,那些個痕迹將整個山谷入口都充斥,將兩邊的山嶽之間都填滿,就這並非寬闊的平地,複雜的紋路與符號,暗藏着天地大道的神妙。正此間,陸塵所在之中,那蒼白的世界都開始震動起來,萬丈雷海也忽的沸騰。

更為刺眼的光芒在蒼白中顯化出黑暗的影子,交織,勾勒,作一雷龍橫亘天際三萬里,轟然而來,攜帶磅礴大勢,將萬物一切都要毀滅般。

“無上玉清王,統天三十六。九天普化中,化形十方界。披髮乘麒麟,赤腳躡層冰。手把九天正,嘯風鞭雷霆。能以智慧力,攝伏諸魔精。濟度長夜魂,利益於眾生。如彼銀河水,千眼千月輪,誓於未來世,永颺天尊教...”

《玉簡》之書,大道靡靡,陸塵放得初次聞清。

那三萬里雷龍浩蕩,滾滾天威,是蒼白中的黑暗。

陽極生陰,陰極生陽...

蒼白與暗影的對立,是蒼白誕生了暗影,也或暗影映襯了蒼白...

光晝,黑夜...

仙,魔...

鬼,人...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樂兮;當人生門,仙道貴生,鬼道貴終;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靈美,悲歌朗太空,唯願天道成,不欲人道窮...”

《鬼道仙道經》高歌震頌,陸塵那殘存的靈魄與最後的意識也終於清醒。

張開眼,見到的究竟是無盡的蒼白也或遙遠的黑暗。

人道無窮,鬼道懾服,仙道渺茫,魔道深沉...

那蒼白也或黑暗中睜開的眼睛,跳動着最為凌厲的光芒。

洛仙兒,可還未救!

萬化道藕,還未入手!

那一城煙火下,白衣起舞的穆雙影...

那滿天燦爛下,驚鴻一現的黑玫瑰...

那一水天地色,踏船行歌的晚卿姑娘...

“她們,還等着我回去呢...”

“扛不住了...”

“那便...”

“吞了它!”

一口山河氣,豪飲三萬里!

陸塵紅了眼睛,何等猙獰!

他徹底放開了命淵,將那《玉簡》雷法拼盡全力的運轉起來,這三萬里雷龍縱然浩瀚無盡,卻也得入其中,作食糧,沖瓶頸,破桎梏!立雷法之威能神怒,會血天霸絕千古!

秘法,無雙!

血火吞吐,噴涌三千丈,那雷龍滾滾而來,若天地崩塌,萬物破滅,卻之下,陸塵周身捲動着電光火石,翻手捲來斷刀,拔勢而出!

但見那蒼莽無盡的大勢洶湧而去,如那日老鬼傲立葬仙山巔,血刀一出,天地寂滅,萬萬里滄瀾無盡!只一刀,風嵐暴起,血光一線而直入海天之際,雲卷長流,大浪滔滔作兩邊洶湧,是那無盡汪洋都被一刀斬斷!

老鬼是仙人,可一刀斷海不知多少里,卻無雙之下,又如何不可?!

無雙,當世無雙!

那一聲嘶吼也被這蒼莽與浩蕩吞沒,血光與蒼白的碰撞,如千古的影子橫渡歷史長河而來。這一刀,將那龍首斬斷,將那龍軀撕裂,將那威勢無窮的天威都破碎!

一點刀意千川渺,血光遮天動八荒!

激蕩的雷霆還在翻騰,蒼白卻已被血色替代。

他身在其中,放聲而笑,將命淵大開,血氣滾盪,這三萬里雷龍,盡入口中!

“啊...啊...”

野人正在山谷外看着,瞧了半天,忽的眼前那些個痕迹開始流轉雷光出現,而後猛地跳躍起來,將這大片的山谷都充斥,可怕的轟然之聲震耳欲聾!

不過短短一瞬便罷,再看去,這十里山谷已經徹底化作焦黑。

野人早便驚得摔倒在地,他面前那些個痕迹也都消失不見,就大片的焦土泛着難聞的味道。然那山谷縱然破滅,卻不過雷光在憑空跳躍,那些個虛假的一切都變作恍惚,是紅白斑駁的世界與這焦黑的大地錯落呈現。

究竟發生了什麼,野人看得清楚。

他滿臉蒼白,挪着屁股後退,張大了嘴巴卻也只能啊啊亂叫。

冷汗,已將他那身破爛的衣裳都浸濕。

愣了片刻,那野人忽的爬起身子,轉頭便跑,再也不敢繼續於此間停留。再傻,再瘋,他也知道自己害了陸塵,卻如今所有手段都被他一刀破去,待得離開這山谷的兇險,該喪命的,就是自己。

除卻逃跑,別無選擇。

那野人很快便沒了蹤跡,卻這一片混亂的山谷仍舊未曾平息。

紅白斑駁的世界與那焦黑的山谷錯落呈現,不斷閃爍,可怕的氣機亦蔓延出來。這八卦八門地勢不斷震顫,天地之間有浩蕩神音靡靡而起,震響八方,好似天穹都被震動,卻偏偏出了這地勢便再感覺不到,哪怕與落櫻共在一島,有修士萬千,也無人發現此地異變。

那野人又跑了回來。

震位已被破去,這八卦八門大勢都逆轉改變,然其中森羅萬象,又如何是輕易便可推演生門所在?

大勢震動,流轉玄妙道痕出沒沉浮。

那野人記得滿頭大汗,跑來跑去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沒了法子,只能在地上開始勾勾畫畫,想要尋出這八卦八門地勢如今的變數究竟如何,以推演生門,儘早離開。

卻這大道還未平靜,又如何能夠推演?

勢,一直在變。

生,死,陰,陽,無定數!

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