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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山高萬仞,勢險而無落腳之處。

陸塵一身傷勢固然因老鬼恢復,卻畢竟先前動用了秘法無雙。雖並非他原本的意願,然秘法無雙的弊端仍舊存在,是將其一身精氣都近乎燃了個乾淨,至如今也不過就一副比之常人強不出多少的軀殼,便連血氣都無法鼓盪。

斷刀作拐,步步登高。

山勢本就險峻,先前與那八頭大蛇一戰,這尊山也變得一片狼藉。若是原本那草木蔥蘢之象,還可借力而上,再不然亦可踏空而行。卻如今,非得艱難才行,便那些鬆動的亂石都暗藏兇險。

稍有不慎,腳下踏空,便得滾落下去。

而此間高度,若真的摔下,恐屍骨無存。

“前次這般登山,還是在煉獄的八百裏海島上...”

陸塵抹了把面上的汗水,暗自咧嘴,尋了個還算安穩的地方坐下,暫且休息恢復些體力。

他面具已經破爛了許多,只余些許還在。原本脫落之處本該糜爛而血流如注,卻因老鬼,也已經完全恢復。而如今看來,這黑鐵面具也不過就遮掩了半張面孔,露出些樣貌,稱得俊秀,卻比起帶上這面具前要更成熟許多。

已經太多年不曾有人再見他樣貌如何。

雖面具仍舊留了些許,卻畢竟管中窺豹,是可見一斑,而不再如先前只覺得難看罷了。

穆雙影還未見過他面具下的樣子究竟如何...

抽了抽鼻子,陸塵搖頭苦笑。

見過他真正長了什麼模樣的人確實不多,晚卿姑娘是一個,公孫涼是一個,再有便是夏小賊。除卻這幾人,便只鵬飛,任逍遙,欒清兒,然兩儀門主、陳道才與凌採薇也該算在其中。

終歸是有數的。

“也不知雙影他們見了我這幅模樣,會不會滿意...”

陸塵嘿的笑了一聲,休息作罷,瞧了眼遠處那如山嶽般橫陳遠處的大蛇屍體,嘖的一嘆,而後便將斷刀撐起,繼續攀登。

山高風呼嘯,凜冽有聲,入骨寒。

頭頂可見靈光氤氳,是玄妙暗生,更有蒼莽雪落,卻半山便消融於無物。至此間,草木常青,山花爛漫,白雪皚皚,一派和諧安謐之象,唯狂風不解雪月之情,如刀,如劍,刺痛面龐身軀。

口中呼出白霧,仰頭而望,仍舊見不得山巔所在。

“六幺說過此間有三重險阻,滄瀾天險已過,八頭大蛇已死,卻不知那十萬蜈蚣淵究竟在何處,怎的已經到了半山也不曾見其蹤跡...”

陸塵暗自嘀咕,目光掃過周遭,不禁皺眉。

此間尚且還好,卻再上,便白雪堆積,便落腳處都難尋,壓得古木低頭,草石暗掩。若那蜈蚣淵真的就在山腰而非山頂,白雪覆蓋也不能見到,若一個不甚落入其中,才是真的冤枉。

“十萬蜈蚣淵吞吐熱氣,該不會見不到才對...”

陸塵自信回想六幺所言,卻終究不敢有所大意。

十萬蜈蚣淵究竟如何,六幺亦不曾真的見過。先前

他還說過,滄瀾天險並非極難,常有人過。卻真實而言,滄瀾天險越深入便雷霆越甚,那百丈獸頭垂落之象,便現在想起也覺得脊背發涼。若非尊山有異,百丈獸頭至邊緣便消散,恐他此間已淪作焦屍一具,葬身海腹。

若有大意,死無全屍!

陸塵早便認清了尊山兇險,一口濁氣吐出,吞服丹藥才行。

登得半山,又是半山,卻仍舊見不到山巔所在。

周遭已是白雪皚皚,便斬去一層,下方仍舊白雪玄冰,草木都已經凍結,如冰雕般精緻,卻落腳都成了困難。狂風呼嘯,如刀如鋒,若非仰仗丹藥恢復了些許氣力得以抵抗,便站穩都成了問題。

這尊山,未免太過險峻了些。

再向上,山勢近乎垂至,落腳處都無。

再度休息一番,陸塵無奈搖頭,也就只有繼續攀登才行。

先前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卻偏偏時間最為緊要。這尊山所在,日月雙生,晝夜不分,已過去多少時日無法判斷,唯恐一年之期臨近,便休息也不敢太久。

斷刀嵌入冰層,再向上,得更費力。

老鬼救了他的性命,亦助其傷勢恢復,卻秘法無雙的弊端仍舊存在,左臂亦不曾重新生長。就一隻手臂,將斷刀刺入冰層得借力翻身,再度將斷刀刺入冰層才行。偶有不慎,得下落許多,有驚無險卻難免心跳加速,更有寒風呼嘯如刀,不能容得分毫大意。

“那日雙影也該這般困難,背着我這累贅,卻仍舊登上山頂...”

接連幾番,抬頭而望,未見盡頭,陸塵心中也是苦澀難耐。

卻今日的景象,與那日八百裏海島上登山近乎一般無二,各有難處,同樣兇險。然穆雙影卻咬緊了牙關,幾度兇險也終究攀上山巔,陸塵便更不能放棄。

走走停停,風勢越大,靈霧涌動伴隨着寒氣裊裊。

風如刀,吹冰沙,仿若萬千針扎。

一步又一步向上,一次又一次滑落,卻得繼續才行。丹藥入腹流轉熱氣驅寒,陸塵立身斷刀之上,目光轉向旁側,漸漸變得凝重嚴肅下來。

這厚重的冰層之間,可見空處。

有熱氣吞吐,將冰雪都融化。

長三丈,寬丈許,周遭裂縫如百足,扭曲似蜈蚣附着山壁之上。

十萬蜈蚣淵!

再看上方,靈光冰霧迷濛之間,隱約可見山巔所在,卻太過遙遠,許有千丈距離。然這千丈之間,那些個扭曲的裂縫卻布滿了山壁,便那些個冰雕的草木都不再生存,唯有密密麻麻的黑影在霧氣之中浮現,好似不斷扭動,猙獰可怕。

“這地勢...竟些許痕迹都瞧不出來...”

陸塵皺緊了眉頭,目光掃過周遭,暗自咬牙。

冰層太過厚重,一片通滑平整,這之下究竟什麼模樣,可輕易不能見到,便縱然學了那些個八卦八門之術,也毫無用處。

至少得見到地勢究竟如何,才能尋出應對之法才是。

卻誰也未曾料到

,十萬蜈蚣淵所在,竟會這般。

瞧着周遭茫茫白雪覆蓋,陸塵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見不到地勢起伏,辨不清脈象走動,這十萬蜈蚣淵何處兇險,何處生天,便無法得知。若就此冒冒失失的踏足十萬蜈蚣淵的範圍,說不得便會遭遇禍事。

立於斷刀之上,陸塵斟酌猶豫了許久,還是未能下定決心繼續攀登。

至少得恢復了體力,足以應對各種變化才行。

丹藥入腹,瞑目調息,有熱流滾盪,原本萎靡的血氣也漸漸充盈起來。便命淵中,神光升騰,血氣如海長流,將那些個丹藥藥力盡數吸收,耗費許久才是恢復了原本該有的程度。只疲倦盡數褪去,陸塵還未想到如何才能將這十萬蜈蚣淵的兇險地勢安然度過。

他起身,嘗試着破開冰層,卻奈何太過厚重,血刀之重,亦不能將其破開。這尊山之上凝聚冰雪不知幾何,便稱得玄冰亦不為過,是千古以來堆積而成,絕非輕易便可得手。

卻時間已經浪費太多,陸塵也不再猶豫,只得繼續向上。

如先前的法子一般,陸塵以單手拿住斷刀,借力盪起身形而再刺冰層之中,借力翻越,步步登高。然前方所見,十萬蜈蚣淵密密麻麻出現在冰層表面,吞吐熱氣將積雪都化開,水跡濕滑,冰層亦鬆動,便斷刀刺入其中都得滑落許多。

登高亦困難艱難,那吞吐熱氣亦非尋常,如火舌晃動,肉眼可見的扭曲於面前,便灼熱之感憑陸塵的身子也不能抵抗。

就在洞口嘗試幾次,陸塵便再不敢靠近。

那深邃黑暗的洞穴深處還不知有着什麼,只怕其中暗藏兇險。

“十萬蜈蚣淵...”

抬頭看去,陸塵眉眼微沉。

灼熱的氣流盤旋不散,便此間瞧着,頭頂的蜈蚣淵好似不斷扭動一般,像極了真正的蜈蚣趴在冰層之間。

地勢將十二長生,以“長生、沐浴、冠帶、臨官、帝旺”為吉,以“衰、病、死、墓、絕、胎、養”為凶,便地勢而論,各有不同。萬般地勢變化,不離十二長生,卻先提條件得瞧得出此間地勢變化才行。而如此間地勢,就無法瞧出,一則冰層覆蓋,表象不及里香,二則山體如環,這般地勢乃陸塵前所未見。

還以為得在山頂,而非山腰。

卻這般在山腰的兇險地勢究竟如何而成,藏了什麼道理,生路死路各在何方,便無法弄清。就只看去,十萬蜈蚣淵密密麻麻分布,毫無規律可言,既不曾應對天星方位,又不曾暗合八卦生死門,便蜈蚣淵所在連山骨都無。這蜈蚣淵究竟是山上土穴也或石穴,才是最緊要的根本。

然冰層覆蓋,瞧不出來。

“吞吐熱氣洶湧如潮,卻此間天寒地凍,烈風如刀...蜈蚣淵,狀似蜈蚣而百足攀山,然怎的說來都尋不出分毫道理可言。這十萬蜈蚣淵...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陸塵口中吐出白霧飄散,瞧了周遭,再瞧頭頂,卻忽的凝重下來。

那日月雙生,尋常不過平平。

卻此間再看,已是血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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