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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落,平平無奇。

紅妝姑娘還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又是誰在開口嘆息。卻抬頭而見,琴魔老人身前,那蒲扇大的手掌距他面龐不過半尺之遙。可就這短短半尺,怎的也不能落下。

地狗魔尊身子已經徹底僵硬,卻有豆大的冷汗從臉上滑落。

琴魔老人也睜開眼睛,瞧着那黑毛利爪就在眼前,比他腦袋還大,心中當即一顫。卻短短瞬間便回過神來,匆忙後退,並無任何阻礙,便體內因陸塵那《鬼道仙道經》而受重傷都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可究竟發生了什麼,怎的也不能回想起來。

不過片刻,地狗魔尊身子猛地一顫,匆忙後退。

他一雙泛着腥光的眸子掃過周遭,只覺得喉嚨也乾澀難忍。

發生了什麼?

地狗魔尊也不知。

就那一瞬,好似一隻大手將他擒住,怎的也不能動彈分毫。然此間看去,這周遭仍舊平靜如先前一般,只風吹雲散,便漫天黑霧都已經沒了蹤影。那魔柱周遭,千萬符篆靜謐無聲,再不能沉浮,抬頭而望,是自蒼穹而始,緩緩落下,一抹仙光流轉,將這無盡的罪惡輕易化解,如冰雪消融,萬籟無聲。

卻他自己並無分毫感受。

“是誰?!有膽的滾出來!”

地狗魔尊聲音都在顫抖,卻吼出來仍舊懾人心魄。

然天不驚,地不動,好似寥寥空曠之處,便些許的風波都不能泛起。

琴魔老人也詫異,四周望過,仍舊未能見到究竟何人輕嘆。他心中覺得古怪,卻也知該是有人暗中相助,便不再出手,只身形一晃就到了紅妝姑娘與柳如是身旁,查探她二人傷勢如何。

地狗魔尊哪有心思理會琴魔老人舉動,只一雙眸子凶神惡煞的四周瞧着,想要將那人尋出。

可許久都未能再見到任何動靜。

“呸,裝神弄鬼!”

一口濃涎啐出,地狗魔尊將目光重新轉向下方的琴魔老人。

如鷹視狼顧,他周身再度翻騰黑霧如潮,儘管那通天魔柱已被仙光盡數化解,卻並不影響如何。只腳下一踏,罪孽涌動,再化大陣作出七十二地煞星象,通天魔光將乾坤接連,百里浩大魔陣將空間也開闢一方。

魔族大煞,不可現於世間。

至少而今不能,否則必然引來天下討伐。

見到魔相升騰,琴魔老人面色也是再度沉下,原本的輕鬆都煙消雲散。四顧而去,那一嘆之後便再無聲息,任誰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又何人所為。卻此間,風平雲靜,唯有那魔光通天而起,可怎的也感受不到如先前一般的壓力。

“魔相貪痴,千古不變。”

那飄渺的聲音再度響起,又一聲輕嘆,將將升騰的魔光不過瞬息便煙消雲散。

地狗魔尊身子猛地一顫,面上更滿是驚懼,陡然將目光轉向下方。

山谷深坑之中,冷玉書院早已沒了蹤影,是一切都在先前的碰撞中煙消雲散,化歸塵土。卻之中,唯有那白澤雕刻仍舊如先前一般,更此間閃爍迷濛靈光,卻若非盯住,便誰也不會注意。

琴魔老人與紅妝姑娘護住柳如是無恙,也瞧向那滿含神秘的白澤雕刻,面有愕然。

只聽聞冷玉傳說,白澤雕刻有斷古前隱秘,卻誰也不知是真是假。且千古以來,冷玉書院多次遭遇滅頂之災,也不曾見白澤雕刻現出斷古前大聖氣機,只一聖人陣法便最多,就護得冷玉書院無恙安好,卻每次都是貴人相助方才脫離險境。

時間久了,便誰都相信這白澤雕刻的傳言不過謊話。

卻今日...

白澤雕刻靈光迷濛,地狗魔尊與琴魔老人都瞧得清楚,卻那男子何時出現是誰也不知。

他就站在那裡,一襲白袍,仿若無力書生,卻眸底深處儘是開天闢地,混沌初分的景象,深邃而玄奇,猶若一黑洞無有窮處。

手掌輕撫白澤雕刻,男子輕輕一嘆,千古過。

琴魔老人並不識得此人究竟是誰,何況斷古前大聖,早已煙消雲散,又誰還能道出其來歷與名諱。可地狗魔尊見了,眼睛都直了瞬間,而後便是一聲怪嚎,轉身便沖了出去,不忘將韓暮春也拎起,短短瞬間就再不能見到蹤影。

風平,雲靜。

紅妝姑娘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瞧着地狗魔尊逃離的方向,卻琴魔老人始終盯着那白澤雕刻一旁的男子。

“你...你是...”

他喉嚨都覺得乾澀。

魔族有七十二柱地煞魔尊,於斷古前便為禍天下,與魔族共同來犯,殺得荒神境血流成河,屍骨如山,便縱觀天下也無有對手。大聖層出不窮,卻也不過相較一二,更七十二柱地煞魔尊之上還有三十六柱天罡魔神與十八魔道hùfǎ,皆非大聖可比。

卻斷古秘辛,琴魔老人所知甚多。

三十六天罡魔神與十八魔道hùfǎ皆已身亡,盡數死於血天大聖與天選大聖手中。

可讓七十二柱地煞魔尊見面便嚇得轉身就逃,又豈是尋常大聖?

卻絕非血天!

血天一身煞氣凜然,業力堪比萬古生殺,是大道生而天地唯一的變數,怎的也不會這般儒雅,仿若書生。

“天選大聖...林柯!”

琴魔老人聲音都在顫抖,怎的也未能料到這冷玉書院白澤雕刻中暗藏的竟是天選氣機。

聞得有人道出自己名諱,那男子終於回頭。

他一笑如清風拂面,溫文爾雅,舉止有書生氣。

“天墮皇朝的遺址,記載了過往的事情吧。”

“是...是...”

琴魔老人顫顫巍巍,待回應過後方才想起什麼,連忙起身掃袖,深深跪拜。

“無妨這些,在下也不過一道氣機存世,又何須如此。”

男子瞧他一眼,搖頭而笑。

只一瞥,不見氣機顯化,不見滄瀾升騰,紅妝姑娘都覺得身子也變得輕鬆許多,更先前受餘波席捲而受重傷也都盡數恢復。更琴魔老人紅光滿面,花白的長須都多了些油亮。

一聲清咳,柳如是緩緩蘇醒,卻眸中仍舊滿是迷惘,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

“閣下與兩位姑娘安好,可莫要怪罪在下放走了那地狗小人。”

拱手謙卑,天選大聖的做派着實讓人意外。

卻琴魔老人又哪敢承受,連忙叩首落地,更拉着紅妝姑娘與柳如是一道跪下。

也似不喜見到這些,天選大聖不要搖頭一嘆,便不再理會,只轉而目光望向遙遠的天際。誰也不知他究竟在看些什麼,就那一雙眸子深藏天道至理,仿若混沌初生,深邃無盡。

琴魔老人又怎敢多言,便紅妝姑娘也捂住柳如是的嘴巴,以免多話。

許久,林柯忽的一嘆,不曾多言,只揮袖洒然,重新步入白澤雕刻之中,悄然間便沒了蹤影。

風過,雲靜,好似一切都不曾發生。

只冷玉書院徹底覆滅,便灰燼也不曾留下,就那白澤雕刻橫在山谷深坑。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