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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為子,清靜無為,無為則安,卻這道號講來當真名不副實,也有愧天命老人的期望。

就這番話說來,無為子那一張胖臉上是死了爹娘的模樣,不知幾百歲的大男人硬是巴巴地擠出兩滴眼淚來,還口口聲聲說著什麼自己上有老下有小的渾話,卻不知是秉性如此,也或當真不怕,絮絮叨叨便沒完沒了,就陸塵幾人在旁邊看得也是無言以對。

“閉嘴!”

將臣頭也不回,也似承受不住,就低喝一聲,威嚴的氣場之下,無為子到了嘴邊的話都盡數憋回去,脹了個滿臉通紅。

早先便知淞南是個話癆,總愛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卻今兒個來到太初遺址後,淞南心裡也知輕重緩急,就難得有些安靜,如此間的將臣一般。被念叨了些時日的耳根子終於清靜些時間,陸塵與鵬飛心中不免有些慶幸。可真的見了這無為子,兩人才知什麼是真正的話癆,是真箇天不怕地不怕,什麼渾話都敢在外面亂說,哪怕面對將臣也把不住嘴門。

“你這人,早晚讓這嘴給禍禍死。”

陸塵嘀咕一句,方才上前幾分來到將臣身旁。

抬頭瞧去,便後面跟上來的無為子幾人葉舟愕然瞪大了眼睛。

先前只顧着說,陸塵也好,無為子也罷,都是未曾注意身邊的情況,畢竟將臣走在前面,若真的出了變故也輪不到他們出面。就此間方才發現,這周遭可是流轉着淡淡的香意,似江南稻米煮熟了一般,直透肺腑,讓人貪婪。卻真箇瞧見,陸塵心底里也禁不住陣陣打鼓,面上陰晴不定,便玄道天眼也運轉起來。

就前方不到百丈處,漆黑的大地不見生機,就個十丈見圓的水池泛着水光粼粼。有陰風吹過,泛起漣漪,若不然,還以為是個渾黃的低劣翡翠鑲嵌。

“如此渾濁的水池...怎麼看着像屍水?”

鵬飛皺起眉來,嘀咕一句。

將臣未曾開口,只一雙眸子泛着莫名的光澤,有道痕於其中顯化,包羅萬象,好似鴻蒙。鵬安歌不通玄道神妙,便看着也不知就裡,只陸塵與無為子細細地瞧着,卻有些不知所措。

水池十丈,波瀾不生,就個平靜的模樣,卻混雜米香之中,有着一股陰冷凶煞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心中生畏。

“黃泉。”

許久,將臣終於開口。

“沒成想竟是在這裡見了黃泉水,可惜下面沒有泉眼,否則這裡就真的連同了陰界。”

上前幾分,將臣四周瞧過也沒能尋來什麼物件,就暗嘆一聲,將淞南命淵中的物件取了出來,是根白色的木棒。究竟怎個來歷,將臣該是知曉,擅自取用也無妨,就伸手便將木棒探入水中。

陸塵幾人亦是跟上,眼睜睜瞧着那白色木棒沾了池水,瞬間就變作枯黃模樣,有死氣繚繞不休。

“真是黃泉?!”

《青囊經》有過記載,黃泉水乃死氣所化,渾黃奪目,觸之則亡,雖不說是真正的陰界黃泉,卻也絕世凶煞,便縱觀天下也難得一見。卻不想,太初遺址這陰兵借道,竟是走到了這樣的地方,也不知究竟是何處。

將臣只冷哼一聲,隨手便將木棒丟入水中。

也似觸及之中氣機,池水翻騰,一朵通體黢黑的神草於當央浮現出來,狀如墨玉雕刻蘭花模樣,蘊藏了厚重神妙的大道氣韻,足夠三尺之高,便那米香就這神草散發出來。

鵬飛與鵬安歌都是瞧得驚出,眼睛都要瞪了出來。

“聖道古葯!”

就將將驚呼,兩人便上前幾步,想要收入囊中。

卻走出幾分才想起將臣還在此間,只得訕訕一笑,便退了回去。卻鵬安歌是如此,鵬飛卻仍舊猶豫在原地,瞧了眼將臣,也就淞南面上毫無波瀾的模樣,咬咬牙關,又邁出兩步。

“那鵬族的小子,趕緊回來吧,這可算不得聖道古葯,就是個幽冥黃泉草罷了。”

無為子忽的冷笑出聲。

將臣瞥他一眼,未曾開口,無為子也就縮了縮脖頸便繼續說下去。

“這幽冥黃泉草也叫幽冥草,是生於黃泉水中的一株奇草,若真的將它採摘吞服下去...嘿,你這人啊,用不了半炷香時間就得魂飛魄散,留下一堆腐肉被其中大道碎片佔據,變成丟了前世的屍修,永恆遊盪在這片不毛之地,便就說真的死了也不為過。”

“有些見識。”

將臣難得誇獎一句,卻目光仍舊在那幽冥黃泉草上。

可無為子是當即便叉起腰來,面上也都是驕傲。

鵬飛也是聽得清楚,就激靈靈一個寒顫,邁出的腳步如何都不能踏下。卻如此立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面上陰晴變幻,怎的也拉不下臉來。

“幽冥黃泉草對尋常生靈有害無益,卻對屍修來說與聖道古葯也並無差別,雖說本座用不到,卻淞南還小,修為也不夠精深,難得如此機緣,若真的丟了也是暴遣天物。那鵬族的小子,本座給了你一柄好劍,也得幫着辦點事才行吧。去,麻利點取回來,咱們也好繼續趕路,免得被那些陰兵落下。”

將臣忽的伸了個懶腰,也似察覺鵬飛難堪,就面上也是隨意的模樣,給了個台階。

聞言如此,鵬飛是鬆了口氣,只輕輕點頭也不說話,身形一展就沖了出去,憑空探手化出金光鎮壓而下。卻生於黃泉水中,這幽冥黃泉草也不知存在多少年份,已經通靈,察覺危險便當即化作一道烏光向著水中沉落,速度比起大鵬神速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手抓了個空,鵬飛面上猛地沉了下來,也似有些惱怒,就低喝一聲,轟然落下一掌將那不大的黃泉水池都拍得激蕩起來。

“這小子,沒點見識還自己找死...”

將臣也是無言,嘴角抽了抽,輕輕搖頭。

聽聞此言,陸塵也是無奈苦笑,他曾在《青囊經》上見過黃泉水的說法,可鵬飛卻從未聽說。然兇險已生,陸塵也未曾打算見死不救,便腳下踏定迷蹤亂步,身形一連三轉就到了鵬飛身側,抬手取了些玉質的物件就將盪起的黃泉水都盡數收起。

黃泉水不詳而凶煞,卻玉器可盛。

鵬飛不知,還以為陸塵有用,就未曾在意,只將目光轉向下方池底。

此間瞧去,水池深不過三五十丈,那幽冥黃泉草就在其中,卻根部有鎖鏈捆綁,並非真實,是大道規則所化,隱隱泛着些殺伐慘烈的氣息。

“古怪...”

將臣嘀咕一聲,將眉關也皺了起來,卻也只這大道規則所化的匹練絕非常人能夠破去。

莫說陸塵鵬飛,便那鵬安歌與無為子見了也是無能為力。

抬頭瞧去,那些個陰兵已經走了極遠的距離,再有不久便要將他們徹底甩下。將臣也懶得浪費時間,就叫了鵬飛與陸塵一聲,只腳下輕輕一踏,便莫名的氣機席捲出去,將那池底的鎖鏈寸寸崩斷,是輕而易舉便將幽冥黃泉草解放,被鵬飛恰好收起。

“之後叫給淞南即可,咱們還是儘快追上去,否則一旦被丟下,便回去都難。”

見到幽冥黃泉草已經摘下,將臣也不再理會,抬步就向前而去。

“前輩,咱們這究竟是到了哪裡?”

趁着機會,無為子也問了一聲。

卻將臣不過見着鵬飛與陸塵回到身邊就罷,許久都未曾開口。

還以為自己問了什麼不該問的東西,無為子面上又開始糾結起來,嘀嘀咕咕不知心中什麼打算,是求饒也不好,沉默也不是。

就足足盞茶的時間,將臣才深深一嘆。

“此間所在,若非冥土,便不知是何年月的古戰場...且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