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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下雨了!”

外面眾人不住大喊着,聲音鼎沸。就只見豆大的雨珠不住滾落,前一刻還是朗朗晴空,轉眼間竟是這麼一場暴雨。

秦始皇站在一株大樹下面,臉色陰沉。

他身後,李斯、趙高等等近臣,徐福、盧生等等方士,一個個都在那裡,望着眼前的瓢潑大雨,各自臉色不同,互相打量,各懷心思。

這不是好兆頭。

秦始皇欲要昭告上天,陳述自己掃平四海,統一宇內的功績,但卻迎來如此大雨?

這當然不可能是什麼上天的懲罰,但卻下得真的不是時候。

秦始皇陰沉的目光打量過去,但見四周沉默的眾臣、外面不住奔走的近侍,一個個臉上都帶着懷疑的神色……很顯然,這一場雨,讓他們也產生了疑慮。

連他們也如此,實在不敢去想象,這一幕若是被那些黔首小民看見,被那些六國遺民看見,又該如何想?又會如何想?

“王綰、盧生何在?”秦始皇忽然開口。

王綰、盧生他們只好上前。

秦始皇看他們一眼,聲音之中聽不出喜怒,“你等不是說,這一日封禪泰山,是大吉之日么?”

李斯、趙高隱隱間都用幸災樂禍的神色望過去。秦始皇在定下泰山封禪的日子前,曾經召盧生等一眾方士、以及王綰為首的眾儒家之人商議。

當是時,自然令他們自矜,自以為得計;但此時,這一場大雨,頓時令眾人戰戰兢兢,瀕臨深淵。

王綰一咬牙,揚聲便道:“恭喜陛下!此乃天降甘霖是也。陛下泰山封禪,以陳功績,而上天亦降下甘霖,作為回應,這不是祥瑞又是什麼?”

盧生頓時醒悟,連忙也叩首回答,“丞相所言極是。秦代周,為水德,昔日文公狩獵時,曾經捕獲一條黑龍,自此立下國之根基!正是我大秦為水德的徵兆!”

“是么?”

秦始皇到臉上依然沒有流露出絲毫的喜怒之色,只是淡淡回應了一句,似乎是相信,又似乎仍在質疑。

丞相王綰和方士盧生額頭隱隱冒汗,他們連連找着種種說辭,似欲將此事圓了過去。

其實,王綰和盧生兩人,一個是博學儒生,引經據典,博聞廣識,另一個是享譽海內的方士,道法通玄,也都是能言善辯,巧舌如簧之輩。

說顛倒黑白,指鹿為馬也許差了一些,但一番言論,卻也令人不由信了幾分。

就連旁邊那些近侍,也不由有着將信將疑。

當然,沒有全信,但也覺頗有道理。

秦始皇依然不置可否,但他目光從所有人的身上轉過,但見每個人聽聞,都不由低下頭去,將臉色隱藏起來。即便聽着王綰、盧生他們辯解,不少人都連忙跟着附和,但眼神之中也有些閃躲,不敢跟秦始皇到目光接觸。

“一群廢物。”

秦始皇到心底很是失望。

這件事情,真正的原因是什麼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讓別人相信這個原因。

然而,很顯然,王綰和盧生解釋這麼多,也遠遠不夠說服眾人。

秦始皇向著遠處望去,大雨瓢潑,冷風陣陣,似乎九天之上,真有某個存在在嘲笑着他。泰山封禪,說到底,其實秦始皇自己也不信,長生之法,世間豈會真的有長生之法?他秦始皇掃平,雄才偉略,豈不知長生之說終究只是一場幻夢?

否則的話,他就不會自稱是始皇帝!就不會有大秦一國傳萬萬世的念頭。

但此時,天下剛剛一統,六國之後蠢蠢欲動,秦始皇十分清楚,天下之所以還能維持着表面的穩定,幾乎全是因為他自己的威望。

若自己一去之後,秦二世能否壓得住功高蓋主的群臣?

能否壓得住自詡為貴胄的六國之後?

能否壓得住這泱泱秦國?

所以,這泰山封禪,是秦始皇向上天陳述自己功績,是長生的渴求……但更多,其實還是穩住東方六國的手段!

正所謂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然而現在,這一場雨,卻給這一盛大的儀式蒙上了去不掉的陰影!

王綰,盧生他們的解釋,恐怕根本不足以取信於天下人!

秦始皇心底湧起一陣燥怒,他很想將王綰、盧生等等這一眾庸才全部坑殺!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等大事,居然也能出現這樣的差池。

但他同樣知道,不能,至少現在不能。

這一殺,無疑是授人以口實,似乎真的在這泰山封禪的儀式上出現了差錯一般。

所以。

不但不能殺他們,還要賞他們。要昭告天下人,王綰,盧生他們說的對,這一次泰山封禪,沒有任何問題!

秦始皇想着,臉上漸漸露出笑容,神色也變得溫和了起來。

“……”

但他還未開口,忽然就只見一旁的“方葉”忽然“哈哈”一笑,向著王綰、盧生他們淡淡道:“王丞相,盧上仙,你們所說的這些,我不大懂。不過,我卻懂得鍊氣之術,這無非就是最正常不過的靈氣變化罷了。”

最正常的靈氣變化?

方葉可真敢說!

一時間,韓終、徐福等人都是冷笑,王綰也不由皺眉,方葉這口出“狂言”,並無助於化解始皇的怒氣。

“哦?”

秦始皇沒有急着下決定,饒有興緻地向邵陽望去,想聽聽他能說些什麼。

邵陽自然將眾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對眾人各自不同的心思也略有猜測。不過他卻怡然無懼,向秦始皇施禮之後,朗聲道:“陛下,其實這一番大雨,是陛下舉行封禪大典,採擷天地鍾靈秀氣,匯聚天下人心氣運,使得這泰山之巔,靈氣充盈滿溢,聚而為雨,綿綿而下也!”

“還能這樣強行解釋?”

這是許多有識之士心中第一個掠過的念頭……但老實說,這麼說起來,似乎還真的自成一套理論。

“頗有道理的樣子。”

但不管怎麼說,都要比王綰的甘霖之說,比盧生的水德之說,更顯真切,成“體系”多了。

秦始皇露出感興趣的神色,望向邵陽,“你這麼說,可有什麼證據?”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