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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夢淵意識到齊悅和沁兒之間關係的快速發展,卻依然不願放棄,抱着一線僥倖心理,厚着臉皮,又一次來到了沁兒家裡。

經管被冷落得徹底冰涼,還是向沁兒道出了由衷。

周夢淵站於緊閉着的門外,苦口婆心說了很多話。

沁兒和改改坐於炕上,沁兒說:“既然你對我好,為什麼會常和豆芽兒在一起?”

“我已不止一次的老實告訴過你了,我和豆芽兒是同一個師傅,我們是相互利用的關係,沒有絲毫男女情分。更何況,她是齊橫行的外甥女,我愛她,就意味着背叛。”

“那,靈芝又是怎麼回事?在你家裡,她好像是主人一樣。”

周夢淵噎住,良久才說:“她,不過是個過客,早晚會離開的。你了解齊悅嗎?他是齊橫行的親生兒子。”

“齊家寨子作惡多端,與我無關。我只要的是齊悅,他對我好就行。”

“我們之間,真的沒有商量餘地了嗎?我和齊悅早晚會兵刃相見的,我不希望····”

“忙你事情去吧。我娘已收下齊家彩禮了。”沁兒說罷,躺在炕上用被子蒙住了腦袋,任憑門外人如何解釋求情,至終沒有言語。

周夢淵心灰意冷,垂頭喪氣悻悻離去。

······

齊橫行躺在床上審閱着齊悅交來的文章,興奮得坐起來連連讚歎:“寫得好!寫得好!分析透徹,着眼點高,文筆流暢,思路寬,若是科考能同樣發揮,一定會榜上有名。”

於旁邊做針線的芙茵一聽讚揚兒子,停下活兒微笑着道:“真有那麼好嗎?值得您如此興奮。快講給俾妾聽聽,內容都說了些什麼?”

“說了你也不會懂。全文共分五個階段,分別有舉證,論理,兵法,經營,展望。每個階段,都思想深刻,論證充足,論點突出。看起來,本寨主看人不走眼啊,齊家寨子又將進入一個突飛猛進的時代了。皇帝老兒,哈哈,他不得不繼續依着我們。”

“那,什麼時候開始讓悅兒料理寨子之事?老爺,芙茵不想讓您繼續操勞了。我們老了,該閑下心來享享清福了。”

“愛妾說得對。但是,現在不是時候。一切都要等到來年開春之後,悅兒科考結束。鄉試,會試,悅兒成績都名列前茅,讓老夫眼前一亮,為之振奮啊!呵呵!我們齊家不僅僅是後繼有人,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齊家寨子前途一片光明!依我看,他才華橫溢,武功高強,遇事沉着冷靜,是一塊文武高官料子。無論文、武,如果能金榜題名,豈不更好?我們朝廷有人了,就可以明目張胆廣擴地盤,寨子就可以大明大方擴充,大明大方招兵買馬····天下早晚會歸於齊家。”

齊橫行說得興奮,彷彿這一切已成定局一般。

芙茵察言觀色說:“但願如此!老爺,一直以來,悅兒習文練武都很用心,他追求上進,不堪落於人後。尤其是這段時間,更加刻苦,做母親的看着心疼啊!老爺,有件事情已經塵埃落定,現在可以給您彙報了------我給悅兒定親了。大前天才送的禮金。”

齊橫行悅道:“你這個芙茵啊,孩子終身大事,應該由父母一起做主!你,你卻背着我做事,大錯特錯了。也好。只要悅兒喜歡,我們不過是個陪伴。快告訴我,是哪裡的大家閨秀?”

“我就知道,此事要是提前告訴您,定會被您攪黃的。雖然閨女出身貧寒,但相貌端正,舉止淑雅,完全配得上咱們悅兒。年前年後,找先生選個良辰吉日接回來算了,也好了卻我們的一樁心事。”

“年前不行。”齊橫行搖頭說道,“年後也不行。必須等到悅兒科考回來。這點,不許你私自做主。悅兒前途要緊。寨子前途要緊。切記!”

雙重喜悅,使齊橫行精神煥發。

高燒初愈後的他,懂得了珍惜感情和生命的意義。

由芙茵陪着,到處走動起來。

芙茵嘆氣道:“老爺,索性將秋韻院解散算了。這些姑娘們不僅要吃我們的,還要佔這麼多房子。這些房子,要是空出來讓兵卒住,環境會更好一點。”

“不可以。她們都是搶來的,家人不知道在這裡,要是放出去了,說不定哪個有做大官的親戚什麼的,或者有各道上的高人,會招來麻煩的。就讓她們一直閑在這裡,自生自滅去吧。”

······

不知不覺,齊橫行和芙茵來到了秋韻院附近。

大老遠,兩個人便聽見竹笛伴奏的胡琴聲、竹板聲、銅器打擊聲和唱秦腔的聲音。

旋律高亢悠揚,合奏甚是整齊流暢。

聽詞兒便知是即興鬧着玩。

“喬山景色不一般,

有座山頭叫做西觀山。

腳下有個秋韻院,

美女如林,

個個卻是獨守空房人孤單。

冷冷清清猶如尼姑庵。

要出寨子須得拿命換,

生不如死,

苦中作樂····”

“好詞。好聲。好樂器。原來,她們也懂得點人情味兒。”齊橫行笑道,“我們不妨進去瞧瞧。”

“不了吧。這些個姑娘,一個個性子剛烈,自命清高,嘴尖毛長,我們去了,準會落個臉紅耳赤窩囊氣。”

“那又何妨?我們居高臨下,用鄙視的眼睛去看,用嘲笑的心情對待,即便是挨罵了,只能說明是她們心有苦衷。再怎麼著,她們的人身是不自由的,小命兒就像秋天的樹葉一樣,說凋零就凋零了。”

芙茵不好再三勸阻,只好陪着齊橫行來到了姑娘們聚集的屋子外面。

輕推開門,齊橫行探腦觀望。

看見的與所聽見的大相徑庭。

並非只是聽見的那幾種樂器。

姑娘們個個手裡有活兒------敲碗的,敲筷子的,敲鞋鉤子的,咔嚓咔嚓剪剪刀的····

信手拿來可以發出清脆響聲的日常用品都派上了用場。

屋子裡,聲音是混響高亢的,氣氛是活潑激昂的。

面向房門的都看見齊橫行了,卻無一人停下手中的活兒或者是點頭示意什麼的表示。

背向的,因為房門打開光的變化,有人轉過臉來看了一眼,見是齊橫行,也視而不見,未予理睬。

主唱者是魏春娥,聲音凄清委婉,對屋子裡光的變化毫無反應。

“啪!啪!啪!”

隨着三聲掌聲落下,所有聲音同時戛然而止。

齊橫行搓着手道:“好!姑娘們玩得好。你們繼續吧。本寨主只是路過進來瞧瞧,萬沒想到,姑娘們將我們平日里沒有注意到的生活用品用得淋漓盡致。琴兒,就以你為首吧,好好創新幾個拿得出手的節目,等以後寨子有什麼重大事情,表演給大家看。”

姑娘們瞧着齊橫行變了色的、好笑的嘴臉,一個個齜牙咧嘴,投以嘲諷的目光。

“咕咕咕!”

琴兒猛拉了幾下弓子,說:“我們姐妹們只不過是玩開心消磨時光而已,哪敢去登寨子的‘大雅’之堂,更何況,寨子更多事情需要的是吹鼓手。”

“吹鼓手”!

吹,指的是嗩吶;鼓,指的是鼙鼓。

在八百里秦川之西府,民間只有在葬禮或者祭日才請吹鼓手。

淋了一頭霧水的齊橫行強忍住心裡不悅,哈哈一笑,說:“每個人都會死去,沒有吹鼓手的葬禮和祭奠是不吉利的。你家死人請過吹鼓手嗎?”

琴兒平靜說道:“回寨主,琴兒家貧如洗,老人去世連個棺板也沒有,更請不起吹鼓手,但是,亡者是安息的,墳墓是安靜的,活着的人是心安理得的,即使我在這裡生不如死,活得照樣很開心。”

話音一落,姑娘們便故意放聲大笑起來。

齊橫行氣得指節握得啪啪響,恨不得一把將琴兒掐死。

“老爺!我們該走了。”芙茵趕緊收場,牽了下齊橫行衣角。

臨走,齊橫行笑道:“將士們請大家到山上來,目的就是要讓大家開心。好好活着吧,好日子還長着呢。”

“姐妹們,看在寨主的‘面子’上,我們繼續!”琴兒說著,拉響了琴弦。

所有伴奏聲同起。

芙茵道:“我說別來老爺非要。這些個賤貨,沒一個是好東西。”

“愛妾不必生氣。被人詛咒,被人揭短,未必是件壞事情,這說明你比他們有能耐,活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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