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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背坐直了些,微微張嘴就要反駁沈隆,沈隆不等他開口就抬手制止,然後反問道,“介甫也知道現在兼并日盛,否則也不會提出均田免稅法,那我們就用均田免稅法來舉例子聊一聊吧,假如天下土地不夠種了,介甫當以何應對?”

“清丈土地,清理隱田,將土地根據肥瘦分為數等,分別繳納不同稅賦……”王安石答道,這也是他方田均稅法中採取的策略,這種辦法也不是他的首創,宋仁宗年間,郭諮和孫琳就曾經在肥鄉縣採取過類似的政策,王安石不過是延續發揚了他們的做法而已。

從沈隆交給他的史書上,王安石得知,方田均稅法遭到了司馬光等人的極大反對,最終被廢除,所以他說到一半兒就停住了,這辦法已經被證明無效了,這件事沈隆顯然也知道,自己的答案肯定不能讓他滿意,於是王安石問道,“難道還有其他辦法?”

“看吧,我就說儒家只擅長分餅,卻不會做餅,這件事就能看出,就算是介甫這樣的大才,也僅僅將眼光局限於現有的土地。”沈隆搖頭道,他再次關上窗戶,幕布上又出現了之前那張地圖,沈隆指着地圖說道,“要想解決土地不足的辦法有很多,其一,為何不開墾新的土地?大宋境內可供耕種的土地還有很多,兩湖開發未足,尚可開拓出大量土地。”

“再往南看,交趾境內陽光充足、土地肥沃,可一年三熟;此地原本我中原故土,可惜大宋開國時冊封了交趾郡王,其後又有李公蘊開創李朝,致使交趾郡從中原分割出去,實是可惜啊!若能開發兩湖使荒地變為熟地,再收復交趾故土,可保大宋數十年勿用為少地缺糧而憂心,這就是做餅的本事了。”沈隆說道。

“介甫覺得是司馬光、文彥博這些人好對付,還是兩湖、交趾的野人好對付?”從司馬光、文彥博嘴裡扣土地出來,怕是比後者更難吧?

“這……”王安石沉默片刻,然後反問道,“無論是開拓兩湖,還是收復交趾,都要有財力軍隊支撐,如今朝中可沒這個錢,這又該如何是好?”

“此事先不談,我再來說說第二種做餅的辦法吧!”沈隆繼續說道,“百姓生活日益艱難,可以從兩個方面來分析,一是地少,二則就是地里的產出少,前者可以通過開拓兩湖、收復交趾等辦法來解決,而後者么,可以研究如何增加糧食產量。”

“如果一畝地能種出來之前兩畝地的糧食,這不就相當於大宋的土地多了一倍?這同樣是一種做餅的辦法,然而你們儒家還是不會去做,或者偶爾有人這麼去做,卻引不起你們的重視。”沈隆又問,“敢問介甫,如今大宋畝產幾何?”

“范希文曾在仁宗年間上奏本曰‘臣知蘇州,田出稅者三萬四千頃,中稔之利,每畝得米二石至三石’,在下在江寧所見,當地產出亦是如此;蘇州、江寧土地遠比北方肥沃,姑且算來,整個大宋的畝產怕還不到三石。”王安石想了想答道。

說完他忍不住反駁,“我大宋在真宗年間,曾遣使前往占城,尋回占城稻,先在福建試種,然後取種三萬斛傳往各地,如今占城稻已在江南一帶廣為耕種。”

“我記得此事是真宗自己提起的吧?可沒聽說那位文官上書說過此事,也未曾聽聞有那位因為此事而陞官,這足以說明你們儒家還是不重視這些;我倒是覺得,要是那位官員能引進佔城稻,再廣為種植成功,這般大功再怎麼厚賞都不為過。”沈隆笑道。

王安石父子無言以對,沈隆再次發問,“介甫、元澤可知道我說來之後世一畝地能產多少斤糧食么?”

不等他倆回答,沈隆直接亮出了大殺器,放了張袁大德魯伊在豐收的試驗田裡的圖片,“這塊土地,畝產換算成大宋的斤兩,約莫有兩千斤!”

宋代一斤差不多600克,袁隆平創造世界記錄的畝產是一千兩百公斤多點,放到大宋剛好是兩千斤,宋代一石約莫一百斤,三石就是三百斤出頭,兩千斤比三百斤,這一畝地的產出差了將近七倍。

“畝產兩千斤!”王安石父子立馬從椅子上站起來,直衝到牆邊,眼睛死死盯着牆上的水稻圖片,若是大宋也能有這般產出,天下百姓那還會擔心飢餓啊。

“看過了水稻的,我們再來看看小麥的。”沈隆放出了河北省永年縣廣府東街村硅谷肥業小麥試驗基地創造產量記錄的圖片,“小麥產量要比水稻低一些,不過種得好的話一畝地也能到一千六百多斤。”

這個記錄是974公斤,換算成600克一斤的宋斤差不多就是這個數字了,水稻只能在南方水田栽種,小麥卻是在北方都可以耕種,其中的意義又有不同。

“這是畝產八千斤的!”牆上圖片再變,地上堆滿了白色的塊狀根莖,堆得像小山一般。

“這算什麼?還有畝產上萬斤的呢!”不等王安石父子驚呼,沈隆又換了張圖片,只見這次地上的小山變成了紅色塊狀根莖組成,這座山比剛才那個還大。

“道長,這又是什麼仙種?”王安石父子直接被刺激地木了,畝產萬斤?這要是放在大宋,絕對算是天大的祥瑞啊。

“剛才那個叫土豆,現在看的這個叫紅薯,紅薯畝產雖然高,可不如水稻好吃,也不如水稻管飽,頂多也就噹噹輔食罷了,當不得主糧,土豆卻是能當主糧的。”沈隆不在意地說道,“你們要種子我也有,我這還有其他高產的種子,只是恐怕你們種不出這麼高的產量來,增產可不僅僅是種子的問題。”

“我替天下百姓多謝道長了。”王安石一撩袍子,鄭重其事的跪倒在地,對沈隆叩首,王雱也趕緊跟上。

沈隆坦然受了一拜,然後才把他倆扶起來,“這就是我說的做餅了,介甫以為按照儒家的學識可能做到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