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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說完話之後,平南郡主身邊伺候的人還都沒有回過神來;倒是郡主先自驚懼中掙拖出來,勉強掛上笑容:“好劍法。”雖然她強自鎮靜並且只說了三個字,卻依然有着一絲顫音。

紅袖行禮如儀:“民女不敢當郡主的誇獎。”她的聲音平和,無喜無驕很誠懇。

平南郡主不想太過於示弱,又強自撐着多說了一句:“詩,更好!”她身後的人這才都醒了過來,人人都低下了頭,不敢正視紅袖。

紅袖臉上很適時的出現了一些紅暈,彷彿有些不好意思:“回郡主,民女更不敢當此此誇獎;因為那個詩,不是民女所寫。”她是真的不好意思了,因為那詩真得不是她所寫,是不經主人同意借來的嘛。

“啊?”平南郡主聽了之後一愣,然後感覺心裡好過多了:那首詩不是不好,實在是太好了!但是她卻被紅袖的劍意嚇到了,所以對於詩的感悟並不多。

就算不多,也讓她有些自慚不如了;現在她心裡平順過來:此女,只不過是個武夫罷了。細細品一品詩,更加認為不會是紅袖寫出來的,雖然她會武,但是那樣的詩句卻不是一個養在閨閣中的女子能寫出來的。

紅袖不想得一個才女之名,尤其還有可能會是那種很大很大名氣的才女:一來不適合她,她只適合做個平常的小婦人;二來本尊的小紅袖,可真得不會做詩,如果她突然變得能文能武成為名動天下的才女,鄭將軍夫婦再溺愛女兒怕也會對她生出疑心來的。

平南郡主勉強又同紅袖說了幾句閑話,便開口送客;至此人們方才散了。

沈妙歌走出東院時,看向紅袖的目光是直直的、定定的,那目光中有着太多掩飾不住的東西;他第一次非常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的心意:自己喜歡的就是紅袖這樣的女子,而不是郡主那樣的女子。

那劍法、那身姿,那詩......,總之紅袖的一切都讓他心動不已,不是說原來他沒有心動,只是他並不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感覺;而今天紅袖帶給他的震憾太大了一些,忽然間他便懂了。

夢喜幾個人看沈妙歌的神色,都嘻嘻笑着坐上檐子或是車子走了,沒有人等紅袖。

紅袖倒也大方的很,她和沈妙歌是夫妻,就算是親密些也沒有什麼不妥吧?

上了車子後,沈妙歌立時便開口道:“那詩,是不是你做出來的?實在是、實在是太好了!”他其實最想說的不是這個,不過話到嘴邊他卻說不出來心中所想,便又改問此事了。

紅袖看向沈妙歌笑道:“旁人不知道也就罷了,你也不知道我嗎?我能作出那樣的詩來?”她既然不想做才女,那就徹頭徹尾不做。

沈妙歌想想便認真的點頭:“也是,你如果能寫出那樣的詩來,我便能寫出比那更好的詩來了。”還上下打量了一番紅袖。

紅袖聞言假裝惱了,兩個人便在車子里玩鬧了一會兒:剛剛在郡主那裡,他們實在是太過壓抑了,現在正好放鬆一下。

不過沈妙歌還是極喜歡那首詩的,回到房裡便讓紅裳寫了下來,然後便連連念誦起來,不一會兒他便倒背如流了。

然後背的興起,他也取了劍舞起來:比起紅袖來,他的劍意少了三分殺氣,卻多了幾分雄渾凝重。

紅袖看得也手癢起來,也取了劍和他對舞,一時間滿屋子都是劍光,趙氏和眾丫頭早就退了出去——雖然相信不會被傷到,不過還是避一避的好。

他們兩個人現在的劍法都不錯,所以屋裡雖然空間不大,他們卻也舞得很盡興。

直到兩個人都累了才收勢站好,此時才發現門口立着沈侯爺和沈太夫人。沈侯爺看到他們收勢還輕輕的拍了拍手掌道:“好!”他沒有想到兒子的劍法居然如此不錯,看來鄭將軍是一點沒有藏私啊。

紅袖臉上一紅,急忙和沈妙歌上前把人請了進來。

沈侯爺坐下後第一句話便是:“袖兒,剛剛琦兒背的詩就是你在郡主那裡所做嗎?”

紅袖小小吃了一驚,不過是一首詩罷了,怎麼連侯爺也驚動了;她還是照舊了回了話,沈侯爺又讓她抄錄一份便起身走了:沈家自然不能讓紅袖受委屈,不過那些話不必他來說。

古人對於詩詞的喜愛超出了紅袖的認知,她看向沈太夫人時心中暗想:她不會也是為了詩而來吧?沈太夫人看到紅袖的目光笑道:“我也聽說那詩了,不過卻不是為了那個來的。”

她是為了郡主而來。

不過沈太夫人的話又讓紅袖小小的吃了一驚:她很高興紅袖能嚇到平南郡主,並且暗示紅袖和沈妙歌,日後可以不必事事處處相讓郡主——只要像今日一樣不被她捉到把柄就成,讓紅袖他們兩個人儘管不用太客氣。

沈太夫人說完話之後,便起身走了:她很忙的,哪裡有時間閑話?紅袖和沈妙歌對視一眼之後只是一笑:沈府如此倒讓兩個人都安心不少。

沈侯爺拿着詩回到了上房,想把那詩好好的收起來。

“侯爺回來了。不知道夫人的身子可大好了?”花氏一邊請安一邊問道。她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見過侯爺了,而這一切自然是被那個鄭紅袖害的。

“夫人的身子還不太好;”沈侯爺看了花氏一眼:“你怎麼會在這裡?”上房是沈夫人的院子,她不在花氏應該進不來才對。

“妾侍正巧路過這裡,看到侯爺進來,便擔心上房沒有幾個丫頭,而留下來的也不知道侯爺的喜好,不知道怎麼伺候;所以才跟在侯爺身後進來,看看侯爺有什麼吩咐沒有。”花氏早已經想好了應對的話,所以答起來並沒有半分遲疑。

沈侯爺的眉頭還是微微皺了皺:沈夫人小產的莫名其妙,他如何不疑心?不過他還是平聲道:“沒有什麼,我只是來放一點東西這就走了;沒有事兒你回房吧。”

花氏沒有想到沈侯爺馬上就走,她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沈侯爺:“侯爺,老宅那邊人少,夫人身子又不好,不如讓妾侍過去伺候着吧。”

沈侯爺微笑着用手撫了撫花氏的肩:“你們夫人就要回來了,好好在家等我。”說完便揮手道:“下去吧。”

花氏無法只得福了一福退下去:只是在心中又把紅袖罵了一通。

沈侯爺卻在屋中呆立了半晌才把詩放好,然後喚來沈府的大管家吩咐了幾句起身回老宅了。他走之後不久,沈夫人院子里看門的婆子們都換了——原來的婆子們都被打發到園子里的洒掃上去了。

花氏聽說後心中一驚:難道侯爺對自己生出了不滿或是懷疑來?說起來,也是自己今兒太過心急了些,不應該尾隨侯爺進上房的。

只是事情已經這樣,她知道眼下最好就是什麼也不要做,不然下一次被打發的人就是她自己了;如此想着,她強按下所有的念頭,只管在房裡歇着哪裡也沒有去;就連她院子里的人也被約束着少到其它地方去。

花氏的做法,在次日便被大管家使人告知了沈侯爺。沈侯爺聽說之後沉默了一會兒,卻什麼也沒有說;他是真的對花氏生出了疑心來——如果花氏心中無鬼,應該會為了他的所為打聽一些什麼,怎麼也會有些驚慌;現在她的所為便有些不合常理了。

紅袖聽到韻香說,花氏隨在侯爺身後進了沈夫人的院子便笑了:“她,看來是真有些急了;”一面說話一面把針別在了衣襟上,眯着眼睛看自己繡得枕套:“應該讓她再急一些,然後她都做過什麼便會被侯爺查出來了。”

“姑娘,您為什麼不告訴小侯爺,讓小侯爺給侯爺說呢?那樣侯爺直接查起來不是更快。”韻香有些不明白紅袖為什麼要把事情弄得這麼麻煩。

“你啊,不懂。男人,看自己身邊的女子,總是矇著眼睛的;如果不是他自己除下那眼睛上的布條兒,無論我們說什麼他也只會半信半疑——而我們那麼做,反倒是打草驚蛇。”紅袖慢條斯理的說完後,指着枕套道:“韻香,你說這裡用什麼樣的紅色會比較好?”

韻香看了一眼:“姑娘,婢子認為用金色比較好。”她們姑娘很聰明,可是在配色上卻沒有半分聰明勁兒:“姑娘,你怎麼懂這麼多?婢子還真沒有想這麼多,男人家真不相信他的女人會算計他?”

紅袖聽得心裡一突,連忙把柳氏拉出來做擋箭牌:“你想想,我們府上不是有柳......,我父親人精明吧?可是他卻一直認為柳......是好人呢。”

韻香聽得直點頭:“對啊,對啊;原來婢子沒有想過,那些年真是難為姑娘你了。”她比紅袖大幾歲,此時看紅袖帶着十二分的憐憫:這麼小的孩子懂這麼多,真不知道吃了柳姨娘多少虧呢。

如果柳姨娘知道韻香的想法,一定會同她拚命的:是她這些年吃了這個小丫頭很多虧好不好?到現在她頭上還有一個小丫頭留下的疤呢。

紅袖搪塞過去之後,便不想再談此事岔開了話題。

而趙氏正好自外面進來,臉色卻不太好看;紅袖便喚她過來問她有什麼事兒。

趙氏輕輕一嘆:“我剛剛被喚去老祖宗那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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