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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回房之後先去看了三夫人,然後又去看四少奶奶等人:她並沒有問落水之人一句話,便又去見大夫,聽說這些人都沒有事情,這才去看了亭子。

看過亭子之後紅袖面色陰沉的回到了花廳上,看着地上的張三不語。

紅袖去看四少奶奶的時候,她正在暈迷中:床邊的地上還有她剛剛吐出來的鮮血;不過紅袖相信,就算她沒有暈迷,也一定會是“昏睡”中。

亭子欄杆的斷裂處看不出什麼不對來,至少紅袖等人看不出來。

張三現在還是醉酒中,伏在地上睡得正香,誰叫也叫不醒;而工匠頭兒在一旁嚇得跪倒在地上,連頭也抬不起來。

紅袖便先問了三夫人等貼身的丫頭,當時事情是如何發生的;聽完之後,紅袖也沒有說什麼,打發丫頭們各自回去了。

而張三依然在呼呼大睡,工匠頭兒已經不止一次掐過他,但是沒有一絲作用。

“拖出去用冷水潑醒他。”紅袖看了一眼張三道。

那亭子不管因為什麼緣故壞掉,都同張三拖不了干係,所以她自然不能輕饒了此人。

兩桶冰涼的水潑在身上,張三終於醒了過來;他在地上直接跳了起來:“是那個不要命的敢來惹你家張大爺!”

話音剛落他便着着實實的挨過了兩個大嘴巴:打他的是沈府的大總管來旺。

來旺冷冷的盯着他:“是五少奶奶命人潑的你,而我剛剛打了你兩個耳光,你張大爺打算拿五少奶奶和我怎麼樣?要打、還是要殺?”

張三看到來旺的那張臉,醒了一半的酒一下子醒了七八分,他立時點頭哈腰:“原來是大總管您老人家啊。”他左右掃視了一眼,忍不住張大嘴巴:“我灌了些黃湯記得是回家睡著了,難不成、難不成走到府中來了?”

如果萬一不小心闖到了內宅中,那他可真就是死定了。張三身上的冷汗立刻便冒了出來,他的酒也完全醒了。

來旺盯了他兩眼,一揮手道:“帶他跟我去見少奶奶。”立時上來兩個婆子,把張三推推掇掇的弄進了屋。

張三這時依然不知道是什麼事情,看到工匠頭兒也在,心下反倒放鬆下來:也許只是要讓自己修什麼東西,自己卻吃得爛醉讓少奶奶生氣了。

如此想着張三便對紅袖跪了下來:“小人給少奶奶請安。”

紅袖在手裡把玩着一顆金桔,眼皮也沒有撩一下:“我們園子里的亭子是你修得吧?”

張三聞言臉上的神情微微一變:他畢竟是做了虧心事的,聽到少奶奶一開口便問亭子,心下便已經虛了。

“是、是的。”他雖然想鎮靜的說話,卻怎麼也控制不住的顫抖。

“湖心亭是你修的,還是你徒弟修的?”紅袖的聲音還是很平靜,聽不出什麼喜怒來;但是這樣的聲音卻讓張三臉上的汗都淌了下來。

他的臉色已經蒼白一片,嘴唇抖着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少奶奶問你話,你沒有帶耳朵來是不是?”來旺在一旁忍不住踢了張三一腳——這傢伙不想活了,連累了府中多少人?此事沒有幾天,怕是難以了結。

好不容易能過兩天心靜的日子,全因為這小子貪心給攪了;來旺越想越火大:他容易嗎?一年到頭忙、累倒也罷了,只是希望過幾天安生日子也不成?

張三被踢的趴在了地上,可是他卻沒有起來,在地上抖啊抖的,抖成一團;一旁的工匠頭狠狠的掐了他一把:“你啞巴了,少奶奶問你話呢。”

張三是有口難言啊,他心知可能是事發了:他連日來的得意勁都沒有了,只剩下一腔的恐懼。

紅袖終於抬眼看向了張三:“抬起頭來,讓我看看你。”

張三不想抬頭,可是身旁的工匠頭兒不用來旺吩咐,便把他的頭扯了起來。

“我看看你,倒底是怎麼生出那麼大的膽子來!”紅袖的聲音猛然間高了一下子,手上的金桔也一下子被她捏破了,汁水四溢。

張三聽到紅袖的話,看到那金桔,身上便是冰涼一片:他現在終於記起來,自己這條命在沈府里也如同一顆金桔,只要主人家輕輕一捏他便會小命玩完。

不止是那些賭場的打手會要人命,他的主子如果要他的命,官府也不過來過問一聲兒!

汗水已經把張三的衣服浸濕,雖然他沒有開口直承亭子的事情同他有關,但是屋裡所有的人都知道是他乾的。

紅袖盯着他的眼睛,輕輕的道:“你還不知道那亭子出了什麼事兒吧?大總管,麻煩你你告訴他,要說的清清楚楚哦——把他拖出去,杖責!”

來旺答應着讓人拖着張三便走:他要在張三挨打的時候,把亭子的事情告訴他。紅袖沒有說要打多少,不過來旺說不完事情,那板子是停不下來的。

工匠頭兒身子都軟了,他連連叩頭不止。

“你要為他求情?”紅袖的聲音帶着一絲怒氣。

這種匠人當然是留不得,因為壞了良心:為了一己之私便與人合謀害人性命——綠珠等人是韻香等救得及時,不然今天沈家要三屍六命!

這種事情自然是掩不住的,到時傳了出去京中的人會如何看沈府?這還是其次的,最讓紅袖不能忍受的就是那三條沒有出生的小性命,已經被人掂記到這種地步。

她不自禁的想到自己未來得及出世的孩子:沈府,再也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她一定不能放過這些人。

工匠頭兒嚇得連連搖頭:“求、求少奶奶饒了小人,小人、小人監察不力......。”

紅袖聽到之後,輕輕的搖頭:“你不用害怕,我不會遷怒於你的;你雖然也有錯,卻並不是很大,處罰當然也有,以便你日後做事會更小心在意。”

工匠頭兒聽完之後心放下了大半,連磕了三個響頭:能保住一條命,今天真是萬幸——如果是今天是太夫人理事,他怕是只能剩半條命了。

他剛想到太夫人,便聽到了太夫人的聲音:“家中出了什麼事兒?你在廉王府半路退席,是很失禮的事情。”

紅袖起身過去扶太夫人上座:“園中湖心亭的欄杆壞了。”她把三房的事情源源本本說了出來,太夫人的臉便紫漲的變了形。

她厲聲道:“那個張三呢?先打個半死再拖上來問話!”如果今天真是三屍六命,他們沈府的體面真就是半點也不存了。

沈妙歌一旁勸她:“太夫人息怒,身體要緊。”

沈太夫人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忽然記起了老侯爺的那封信;她忽然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沒有了精神,然後過了半晌起身道:“此事你們要詳查,我累了先回房歇一歇。”

說完她便起身走了。

太夫人倒是不想走的:只要沈妙歌和紅袖能留她,那麼她便可以藉此事,多少能重掌沈府;不過,紅袖夫婦兩人恭恭敬敬的把她送上了車子。

太夫人在小窗里幾後看了一眼,然後閉上眼睛養神:今天的事情不小,想處置的妥妥噹噹哪裡那麼容易的?到時出了差錯......。

紅袖和沈妙歌重新坐下之後,張三也被來旺給帶了上來;他不用人問,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原來他欠的賭帳已經太多,賭場的打手們追討十幾次無果後終於惱了,打了他幾次之後道:三個月還不銀子,到時便用他的性命相抵。

張三嚇得六神無主時,卻有一個矇著臉的男人在深夜到他家中,給了他一百多兩銀子:只要求他做一件事情,就是湖心的亭子欄杆。

也不需要張三把欄杆弄得一碰就壞,二三個、甚至三四個人壓在上面也不會有事兒,但是人再多便說不定了。

張三當然不肯做,但是那男人卻說如此做對他沒有壞處:就算是出了事情,也不會有人懷疑他——現在天氣還冷,根本不會有人去湖心亭遊玩;而到夏季人多的時候,那時誰會想到他呢?

就是想到了,也很好推拖的:怎麼說那欄杆也不是四五個人能壓壞的,他可以推得一乾二淨。

張三本來就急需用錢,所以聽到那男人的話後,想了想便答應了下來;不過他把亭子的欄杆弄得五六個壓在上面也不會有事。

“是每一面的欄杆都有事兒?”沈妙歌聽完之後,隨意般問了一句。

“不是,是按那男人的要求,把朝湖心的這一面欄杆弄壞了。”張三老老實實的說了出來。

“以後,你可有再見過那個男人?”紅袖緊緊的盯着張三的眼睛,如果他說謊她一定能看得出來。

“小人只見過那男人兩次。第一次他走時把銀子拿走了一半兒,到小人把亭子弄好之後,便到一家酒樓里坐下點了他指定的兩樣菜,當天晚上他便又到了小人的家中。”

“那一家酒樓?”

“高升。”

張三這裡再也問不出什麼,紅袖便讓來旺把他帶了下去,好好看管起來。到於高升酒樓,自然會有人去查。

紅袖眯着眼睛:“一定是四嫂做的,那高升不會是她家的鋪子吧?”微一頓;“應該不會,她不可能笨到如此簡單就被我們尋到錯處。”

沈妙歌冷冷一笑:“就算查不到她頭上,查到了和她家的鋪子有關,她也好受不了。”他可是早就好好的教訓四少奶奶了,這一次當然不會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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