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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沈太夫人的話。屋裡的人一下子驚呆了,齊齊看向太夫人;而沈夫人只是幾個轉念間便已經明白沈太夫人所想:她畢竟同沈太夫人是多年的婆媳,太夫人的心思她能摸透七八分。

不會吧?沈夫人看向太夫人:江氏是江氏,紅袖是紅袖,就算太夫人不喜紅袖,怎麼能藉著江氏的事情,舊事重提再往紅袖身上潑污水?!那辱的可不是一個紅袖啊。

可是,現如今府中最大的就是太夫人,如果她真要硬說紅袖不貞,那誰來為紅袖做主?沈夫人真得急了;她明白,太夫人如果真有這個心思,那她就不止只是辱紅袖名節這麼簡單。

她看了一眼兒子,又看了一眼紅袖:這個媳婦自進沈府,便救了她兒子的性命;可是卻沒有得沈府的半分好處,倒是受了不知道幾次委屈;前幾個月,為了兒子還幾乎丟掉了性命、瞎掉一雙眼睛。

她不能讓沈太夫人亂來,不然沈家就太對不起紅袖;而再讓沈太夫人鬧將下去,怕是鄭府再也不會讓紅袖做沈家婦;而她還有何臉面去見鄭夫人?

沈夫人暗暗咬了咬牙,自己嫁到沈家並沒有做過什麼主、拿過什麼主意;這一次,就算是拼上和婆母撕破臉面,也要保住紅袖。不能再讓沈家做出對不起媳婦的事情。

而紅袖聽到太夫人的話後,收起了所有的心思,她抬起頭來平平靜靜的道:“太夫人,袖兒是做錯了一點事情,不過並沒有要代江氏嫂嫂隱下什麼的意思;而且,江氏嫂嫂是不是與人......,現在下定論還太早了些。”

紅袖也明白了太夫人的心思:田氏的挑撥雖然着實可惡,但是太夫人卻一再的同自己過不去,只因為太夫人自己曾經做錯過事情,因而丟了大面子,所以一有機會,她便要證實她是對的。

太夫人的打算很明顯,紅袖並不想再一次任她所為:她從來沒有對不起沈家,也沒有對不起沈家任何一個人;她因為沈妙歌,也曾經給足了太夫人面子、里子;現在,她受夠了,她不要再繼續忍受下去。

敬長輩是應該的,但是長輩也應該有個長輩的樣子。

紅袖輕輕吸了口氣:她不是受氣的小媳婦,今天她就要據理力爭!沈府的氣,她不要再受半分。

沈妙歌看到紅袖的神色平靜之後,便明白了她的想法;他看了一眼太夫人,再看一肯紅袖,心裡十分的矛盾:一面是他的血親長輩,一面是他最心愛的妻子;他要如何是好?

況且,太夫人想做什麼,他也明白;讓紅袖就此受辱他當然不幹——他不能再讓紅袖受半點傷害,名節等同於性命。他豈能坐視?

只是此事無其它可解的法子嗎?兩邊可都是他的親人啊,他哪一個也不想失去。

沈府,是他的家,也是紅袖的家,更是沈太夫人的家啊;如果他不顧沈太夫人,那麼他便是不孝;如果他不顧紅袖——原本就是紅袖要受委屈,他怎麼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紅袖受辱的。

沈妙歌還沒有想法子時,沈太夫人已經指着紅袖喝道:“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維護那個賤人!還想替那個賤人開拖!你就是因為和她同病相憐,所以才會如此代她出頭,對也不對?!”

她把心底的話罵出來的一霎間,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暢快:倒底還是她對了,全府上下的人都看錯了紅袖,只有她一個人看出紅袖原本就不是一個好女子!紅袖騙過了所有的人,她今天就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鄭紅袖是個什麼樣兒的人。

紅袖聽到太夫人的話後,先沒有說話而是自地上站了起來;她從從容容的先以衣袖掃了掃裙子上的灰塵,然後站直看向沈太夫人:她的神色很平靜、非常的平靜。

只有沈妙歌知道,她越是如此平靜的時候,越說明她惱怒的狠了。

沈太夫人看到紅袖自顧自的起身,然後站立着和自己平視。自然是不忍受的:“還反了你!給我跪下回話!”

紅袖一日是沈家的媳婦,便要一日對她行晚輩之禮,哪裡能容她有半分放肆;沈太夫人怒目而視:“現如今你有大錯在身,居然還敢如此目無尊長,你當真以為沈家的家法動不得你?”她說到後來,聲音都森然了起來。

紅袖看着太夫人淡淡的道:“家法?家法不責無罪之人,袖兒有什麼好怕的。說到跪拜,袖兒我上跪天地宗親,下跪父母長輩;卻是不會跪誣我罪名之人。”她緊緊的盯着太夫人:“要袖兒跪拜很簡單,敢問太夫人剛剛所言——什麼叫做我和江氏嫂嫂同病相憐?”

她已經容忍過太夫人一次,她絕不會容忍太夫人第二次!

沈妙歌在地上叩頭:“太夫人,袖兒的清名不能輕辱!她是我們沈家將來的主母啊,太夫人,您一定要三思而行。”他希望能提醒太夫人,顧及沈府不要再亂開口說話。

他對太夫人有了三分惱意,只是她是長輩,沈妙歌只能相勸不能動怒。

但是太夫人現在已經認定紅袖和江氏是一樣的人,而且沈府中沒有人比她更大,只要她定了紅袖的罪,便能爭回當日的那口氣:在鄭家的受辱,後來被趕到家廟的凄涼,一幕一幕在她眼前掠過;她今天就要好好的出一出心中的惡氣。

至於沈妙歌的話,她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她認為紅袖就算是沒有貞節之失,其本事也不足以做沈家的主母:江氏的事情,她認為紅袖處置的很失當,全沒有考慮沈府半分。

而她現在心中都在想,要給沈妙歌再娶一位平妻做沈家的主母,如此才能掌理好沈府,做好沈妙歌的賢內助。而眼下她已經認定紅袖失貞。便早已經不當紅袖是沈家人,哪裡還有什麼主母之說?

再說,屋裡除了一個lou珠之外再無其它的丫頭婆子:lou珠是必死之人,沈太夫人當然是沒有任何顧忌了;此事不會外傳,而問完了紅袖的罪,她不是死便是被送回鄭家——同沈府的名譽沒有半分干係。

“五哥兒!你不要自誤,她德行有虧,不要說是做我們沈家的主母,就是做我們沈家的媳婦,我們沈家都容不下她。”太夫人的聲音是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沈妙歌聽得呆了一呆,而紅袖聞言已經搶在他前面道:“袖兒我現在還是沈家婦,太夫人。”她並不稀罕沈家婦的名譽,只是就算不做沈家婦也要堂堂正正的走人,而不是被人污了名節,含冤受辱的回家。

紅袖直接無視了太夫人冒火的眼睛:“請太夫人明言,袖兒是哪個地方和江氏嫂嫂同病相憐了?或者,太夫人是說滑了嘴?”最後一句話並不是代太夫人開拖——當然,如果太夫人知道就着台階下去,今天的事情也好收場一些;她此話是在激太夫人。

太夫人聽到紅袖的話盯着她,越看越是惱火,越看越是惱恨不已:她就是恨紅袖這個平靜從容的樣子,死到臨頭居然還敢跟她如此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