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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歌看到紅袖面色有異,立時問紅袖:“你認識那個婦人?”

沈妙歌並沒有說錯,他和紅袖都是習武之人,眼力要比沈五老爺強得多:都看到郭珍珠已經換作了婦人裝扮。

紅袖輕輕點頭,眯起了眼睛:“我認識她,嗯,有過一面之緣吧。”她和郭珍珠真得不熟,至那天一別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過她的事情。

沈五老爺皺緊了眉頭:“婦人拋頭lou面,對方的行當,不太正經啊。”他如此說,一半是他看到了那三個漂亮女子,一半是他的觀念。

在這個時代,由女子挑大樑的店鋪只有一種:青樓。就算是小家小戶的婦人不得不拋頭lou面,但也只是被人喚作老闆娘:不管店鋪是由誰真說了算,對外面來說總是有個男人來做老闆的。

就像紅袖,仙靈茶樓是她一手辦起來的,她卻在人前並沒有lou半分面兒;而人們所知的就是此茶樓是沈府所開。

而郭珍珠以婦人身份公開向眾人表明了她的身份,這在人們看來她無論如何也算不得是良家婦女了。

“袖兒,你怎麼會認識這種人?”沈五老爺並沒有要責怪紅袖的意思,他只是奇怪以紅袖的脾性、與深居簡出的生活,怎麼會和這種不正經的婦人結仇呢。

紅袖輕輕一嘆:“此事說起來話長,和廉親王爺有那麼一點點關係。”她在看到郭珍珠之前,根本就沒有想到對麵茶樓的東家會是她。

聽到紅袖的這句話,沈妙歌立時想到了一點:“這人,就是你和那個連姑娘當日所救下的女子?”

紅袖點頭,她看了一眼對面的茶樓:自一樓到三樓,都有穿紅着綠的丫頭穿梭其中;她不自禁的搖了搖頭,這還像是茶樓嗎?

聽到樓梯響,老掌柜的和一個小二哥上來了。小二哥剛剛到那邊去看熱鬧打聽消息了,聽到小二哥的話後,紅袖苦笑了一下:真不知道連姑娘當日救郭珍珠做什麼,現在看來多麼像是多此一舉。

原來,對面的茶樓,除了不能住宿之後,什麼都提供:有歌伎表演,吃茶吃酒都有女子相陪,包廂里伺候的茶師就是女子——除非你特別指定要男茶師。

說它是青樓吧,裡面的女子卻不是入了妓籍的,而且也不留客過宿;說它不是青樓吧,可是那老闆郭大娘親口說了:只要付足了銀子,店裡的姑娘也願意,是可以帶出去的——她當然不是明說,而是暗示的。

那和青樓女子也沒有什麼區別了,她現在領着這麼一群女子做營生,和去了青樓有什麼不同?連姑娘不知道看到後會如何想。

雖然掛着茶樓的牌子,做的營生卻不是茶樓的營生:雖然有一部分,但是加上了那些女子之後,吃的那也就不是茶了。

“郭大娘?”紅袖忍不住輕輕打斷了小二哥的話:“你是說那位老闆嗎?”郭珍珠的年齡並不大,和紅袖差不多——聽她說是父母疼愛她,所以一直沒有給她定下親事;而此次去尋親,便是到那邊投kao親戚,借親戚的光能攀上一門好親事。

如此年青的女子,怎麼也不能被人稱之為大娘吧?

“是啊,對面的老闆就是郭大娘;”小二哥點頭應道:“他們那裡的說書先生也有四名,而且也說得不是平常的那些東西,倒也不是我們茶樓里的書。”

紅袖聽到這裡問道:“說的是什麼?”

“和我們的書差不多,卻不太一樣;我也不會說,反正聽着和我們茶樓里的書有些相同似的。”小二哥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他是真得說不清楚,不過紅袖卻已經聽得很明白了。

想來郭珍珠是讓人來聽書,記下了自己茶樓里所說故事的大概,又得了張五手裡原來的手稿之後,請人捉刀仿寫的東西。

紅袖輕輕的搖頭,她並不擔心會有人能寫出比金大俠和古大俠更好的東西來;如果真有人能寫出讓人拍案叫絕的東西,她還真要去聽一聽呢——好書難求啊。

她也不怕,金大俠和古大俠的書沒有,她還有很多的故事可以“寫”出來;此時,她想到了那經典的劍俠,又想起了好多好多的神書。

尤其是網絡上的神書,哪一本她只要記起一半來,就足夠說書先生說兩年的!她後備很足並不怕人跟風抄襲。

沈妙歌卻輕聲道:“她倒真捨得出來,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他對郭大娘的稱呼並不奇怪,只有婦人才可以出來做營生,而不管是多年青的婦人,只要做了老闆又沒有老闆娘身份的統統都稱之為大娘。

紅袖也搖頭:“我也不明白。”郭珍珠這一輩子也不要想嫁人了,就是販夫走卒也不會娶一位大娘的;有這種稱呼的,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人——老鴇。

沈五老爺聽完沈妙歌的解釋之後,看了對方茶樓一眼:“她的心,大着呢。”

紅袖倒沒有想到根本不認識的郭珍珠的沈五老爺,會知道郭珍珠心中想什麼;沈五老爺長長一嘆:“我在外面奔波的久了,什麼人沒有見過?這樣的,也並不稀奇。”

“她不過是想借連姑娘和袖兒擺拖她的困境,她所求的便是一份富貴有餘的日子;但是連姑娘和袖兒都拒絕了她,想必讓她心中生出了怨恨吧?”

“後來她跟了誠王爺之後,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但是看現在的情形,她想留在王府享福一樣也不成;不過誠王爺卻待她看來極好,不然這麼一個大茶樓,再加上她的大手筆,那可是一筆非常巨大的銀子。”

沈五老爺說到這裡咳了一聲,他有些不好意思,說著說著居然跑題了:“她在王府中的不順,令她對連姑娘和紅袖的怨全變作了恨意;在她想來,如果不是袖兒和連姑娘不收容她,她也不會被誠王府的人欺辱。”

“連姑娘一個姑娘家,她想要對付人家怕是誠王爺也不幹——那就是要和連姑娘的父母兄長過不去,因為連姑娘現在沒有名下的私產;而袖兒不同,雖然旁人不知道,但是朝中不少人都知道這茶樓是袖兒的。”

“而且仙靈茶在京城中是響噹噹的名聲,她不來尋袖兒的晦氣才奇怪。”沈五老爺已經坐了下去,連看也懶得看對面一眼:“除此之外,她想要的是在京中佔一席之地,能要銀子有銀子、要人有人,不再做人下人。”

沈妙歌不屑的道:“再怎麼說,袖兒當日也沒有害她,還為她想了出路;只是她不同意罷了,後來不被誠王府的人接納,也是她自己的所為有不妥的地方,怎麼能怪到袖兒的身上?”

還不再做人下人?明着說是茶樓,可是誰不知道她做得什麼營生:就憑她的作為,想不做人下人也不成了!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家,居然自甘下賤,這讓沈妙歌十分的不齒郭珍珠的為人。

“無道理可講,五哥兒;這種人,你跟她講道理是根本行不通的。”沈五老爺搖着頭:“她只講她自己的道理。”

正說著話,便聽到樓下有吵嚷聲;同時樓梯上出現了一個小二哥:“五老爺、五爺,夫人,掌柜的;”他很有禮貌的人人都見了一禮:“對麵茶樓的郭大娘帶着人到我們茶樓來了,非要見我們少夫人;我們請她走,她就不走反而在茶樓那裡吵鬧起來。”

紅袖和沈妙歌看了一眼沈五老爺,終於相信了這個世界真得有那種人:郭珍珠郭大娘居然不請自來——她在紅袖對面開了茶樓,卻還有臉打上門來。

沈妙歌有些怒氣,想下去哄走郭大娘,卻被紅袖喚住了:“她今天來必沒有安好心,你下去說不定正中她的下懷;男人和婦人相爭,再怎麼樣也是男人不好看。”

沈妙歌當然知道,如果不是對方指名非要見紅袖,他也不會去同一個婦人計較:紅袖是他的妻子,他當然不能讓外人辱之。

而且,紅袖還帶着身孕,他更加不能讓她去面對那個忘恩負義的郭大娘。

沈五老爺也不同意紅袖下去,他的意思是他和沈妙歌下去見機行事:就算是誠王爺,也不會不給沈、鄭兩府的面子。

不知道郭珍珠是如何說服誠王爺,也許是仙靈茶所得的好處人人可見,眼紅的不止是那些說出口的人吧?

紅袖聽下面越來越吵,便道:“一起下去吧,有你們在我不會有危險的;而且,我也不生氣,真的。”她微微一笑:“不對的人是她、不是我;應該是她怕見我才對,哪有我怕見她的道理?”

沈妙歌和沈五老爺相勸無果,沈妙歌狠狠的瞪了紅袖不知道多眼,可是紅袖視而不見,他明顯是夫綱不振啊。

夫綱不振的沈妙歌只能緊緊跟着紅袖下了樓。

郭大娘眼尖,倒是她第一個發現樓上下來了人;她看向眾人簇擁着的紅袖笑道:“少夫人終於肯下來見人了?”她開口便有些不善。

而經她這一鬧,大堂里已經有不少人聚了過來:對他們來說,對麵茶樓的女老闆來找事兒,可比聽書精彩多了。

郭大娘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她就站在仙靈茶樓的大門前:門口擠滿了人,就是門口也站滿了看熱鬧的人。

紅袖一面看向郭大娘微笑,一面步下樓梯:“郭大娘你都肯見人,我這個救了你的人,有什麼不肯見人的呢?”只一句話便佔盡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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