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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老爺在大姐兒走時,在她頭上輕輕的敲了一下意示懲戒;只是他的臉上無笑意,但眼中卻無一絲惱意,大姐兒一點兒也不怕,還嘻嘻的對着六老爺扮了一個鬼臉:“我今天要吃黃金酥,不要吃家裡做的,六祖父。”

六老爺假意惱道:“不給吃。”

不過大姐兒知道,一會兒六老爺準會打發人去買來給自己,她嘻嘻笑着拉起六夫人就走:“不給我吃,我就不把六祖母還給你。”

看着大姐兒走遠了,錦鳳二人都一臉受傷的抬頭,想要讓六老爺陪她們回房,好好的安慰她們一番;但是六老爺只是在她們臉上輕輕拍了拍,就像是拍一隻小狗的頭:“好了,那是我們沈家的小祖宗、混世魔王,你們以後好好的敬着她——她只是頑皮了些;一個孩子,你們不用往心裡去。”

錦鳳二人對視一眼:一個孩子?一個孩子就讓她們沒有一點兒臉面,她們能不往心裡去嘛;只是一聽也知道六老爺今天不會為她們主持公道,只能閉上了要說大姐兒壞話的嘴巴。

六老爺又拍了拍她們:“你們回去吧。”

錦鳳二人聽出六老爺不和她們一起回房,不自禁的問了一句:“老爺您——?”

“我去買點心啊,你們沒有聽到那個小祖宗的話?我如果不把點心買回來,我這幾日就不要想有好日子過。”六老爺苦笑着搖頭,抬腳就走。

錦鳳二人愕然:點心而已,打發個人去不就成了,用得着堂堂一個六老爺親自去嗎?但是此事她們卻做不得主,只能看着六老爺走遠了,輕輕跺了跺腳之後回房了。

紅袖聽完六夫人的話後,嗔了大姐兒一眼:“又調皮!”卻沒有責怪女兒的意思,她知道女兒向來是有分寸的。

六夫人笑得一臉都是花兒:“不要罵我們大姐兒,她可是我的心頭肉;”她摟過大姐兒來:“我的小乖乖,你那音兒拉得那個長,拐得彎兒那個古怪。”

看到六夫人無事,紅袖也就放心了;至於兩個歌姬是來做什麼的,接下看着就是。

用六夫人的話說就是:反正現在左右無事,閑着也是閑着;有這麼兩個東西進來,正好當作是消遣吧。

錦鳳二人見過了老祖宗之後,便在沈府中住了下來;她們以為六老爺會天天守在她們身邊,進了府才發現六老爺當真是雨lou均分,個個姨娘都差不多少。

不過她們二人也並不是很在意六老爺如何待她們,發覺果然幾房的姨娘當中就是六房的姨娘最自由,什麼事兒也沒有,進出六房也無人過問:只要不出沈府二門,便無人理會她們。

她們卻忽略了一件事情,就是六房的姨娘們雖然好像沒有人管,但是極少有人天天到處去逛:上午她們一般會聚在一起,在六夫人的上房外間坐卧,做一些女紅之類的;下午她們或者會二三個成群,也或者去園子里走一走,不過守在房裡的時候較多。

錦鳳二人卻是極為活潑的人,並不願意天天守在房裡;上房還好,各姨娘都在六夫人處聚着,她們便也過來一起坐卧。

只是姨娘們所說的閑話,卻讓錦鳳二人聽得直想睡着:不是今兒天氣不錯,就是昨天小丫頭生病發燒,或是昨兒夜裡上夜的丫頭說了什麼夢話等等。

她們除此之外,根本沒有提及其它:不論是六夫人、還是六老爺,或者是其它房的事情,統統沒有。

錦鳳二人便想着法子引眾姨娘的話兒,但是眾姨娘卻總能把她們的話當成另外一層意思,不定說出什麼話來,有時候還會引出笑話來。

過了七八日,錦鳳二人終於明白,這幾個姨娘太過愚笨了,安心立命只想守在六房裡養老:對六老爺她們是尊敬,對六夫人她們一樣也是尊敬——居然沒有什麼差別。

當紅袖聽到錦鳳二人今兒出來走出,去了三房姨娘那裡坐了坐之後,微笑嘆氣:“她們真當你們六夫人是可欺的人了;但凡有個腦子的人,看到那幾個姨娘如此老實本份,也應該明白你們六夫人並不是擺設。”

“這兩個,實在是有些高看她們了;”韻香搖頭,撫了撫她的肚子,因為孩子踢了她一下:“現在真讓人失望;就這麼兩個貨色,那晉王爺居然會選中她們,也是個成不了大事兒的。”

“成不了大事兒才好啊;”紅袖輕輕一嘆:“如果真成了大事兒,那可真是......”她頓了頓:“我們倒底不了解她們,這也不過是幾日,還是讓人看得緊一些,莫要被她們兩個人使障眼法騙過去了。”

“姑娘說的是,小心無大錯,還是看緊一些的好;”趙氏把線咬斷了,展開衣服看了看很滿意的樣子:“那兩個我看着可是狐媚的緊,這種人總是有些心計的。”

紅袖知道趙氏八成是想起了鄭府的柳氏來,微微一笑看趙氏手中的衣服:“大姐兒看了一定愛得不行,奶娘,您也太寵她了。”

“哪裡有寵她?”趙氏眯着眼睛:“你就是命苦的,好不容易掙出來能安心過日子,偏又......;我們大姐兒,卻比姑娘你還要,唉——!”說到這裡她住口沒有說下去,廉親王這一家死掉了,大姐兒日後要怎麼辦?

紅袖假作沒有聽到,和趙氏提起了今天的午飯,成功讓趙氏把注意力轉移了:嗯,趙氏怕這兩日大姐兒會瘦下來,天天變個法兒的做東西給她吃。

最讓沈妙歌哀怨的是,他最愛的蒓菜就是正當季的時候,因為是自南方運過來,所以價錢也不菲,趙氏也沒有讓他天天吃的;但是現在這個季節,那蒓菜不止是貴了,而且極少;但是趙氏硬是天天能弄到一些蒓菜,每頓都要給大姐兒弄一些吃。

大姐兒這一樣和她的父親一樣,對蒓菜是情有獨鍾;於是沈妙歌每頓飯只能盯着大姐兒,看着女兒把蒓菜吃得一點不剩:大姐兒問他是不是想吃,想把蒓菜給他吃,但是他做父親的就算是再想,也不能和女兒搶飯菜,只能違心的說不喜歡吃。

可是天知道,他天天看着那蒓菜吃不上,害得他晚上做夢都是蒓菜;只是讓他讓哀怨的是,就算是在夢中,他也沒有吃上蒓菜。

終於這天又夢到了蒓菜而沒有吃到嘴巴里的沈妙歌,一大早上起來就惡狠狠的對紅袖道:“哪日,我一定把我們沈家全族遷到南方去,我要天天、頓頓只吃蒓菜!”

紅袖聽得一愣,然後看着沈妙歌笑得伏在枕上起不身:不就是一個蒓菜嘛,至於如此這樣嘛。

夫妻二人也是苦中做樂,他們讓白逸塵通過江湖中的人悄悄打探那些灰衣人的消息,但是一點兒風聲都沒有:廉親王倒是生,還是死?

紅袖和沈妙歌都很擔心,只是擔心都沒有形於外:真正的擔心,並不需要弄得人人都知道;況且還是在這種時候,更是不能讓人知道了。

紅袖和六夫人其實還是很忙的,真得很忙;因為五老爺的婚事就在近些日子,而需要準備的事情很多,她們每天都被管事娘子們追得團團轉。

五老爺忽然閑了下來,天天無所事事的不是待在府里,就是出去和希蘭夫人一起出遊:他把沈家的生意都交給了沈妙歌打理。

沈家並沒有虧待五老爺,把他應得的家業都分了出來,並且給他準備親事的銀子也是公用的,並不是出自於他的那一份。

而仙靈茶樓只餘下了京城中的一份,其它的都賣了出去:賣到了當地一些旺族的手中,不過每座茶樓里還有五老爺的份兒——但是他再過些日子便不是沈家的人了,所以那些茶樓也就是沈家的了。

因此,外面的人都在傳沈家失和,沈五老爺利用這些年掌管沈家生意的便利,侵吞了很多的家業;但是沈家長房現在處在風口浪尖上,雖然很怒卻也沒有和沈五老爺鬧騰開來:因為沈五老爺的岳母和當今的皇后可是極親近。

此事不但是外面的如此傳,就是沈妙歌也在酒醉之後,無意間吐出一句:“我們沈家就剩那些空殼子了?我不相信!”

事後有好事之人再追問,沈妙歌卻不再承認,還和五老爺特意一起在醉仙樓擺過幾次酒,請當朝的權貴們一起作耍看戲。

但是種種事情都表明,沈五老爺的確是帶走了沈家不少的家業:帶不走的也被他變賣了不少——倒底是多少,那只有沈家的人和沈五老爺知道了。

紅袖和沈妙歌當然是知情的人,三夫人就曾來問過紅袖:“是不是老五真弄鬼了?”

紅袖只是低着頭沒有說話,問得急了紅袖就答道:“三嬸娘,真和假有什麼分別?”

三夫人一瞪眼珠子:“當然有分別?”然後立時明白過來,愣了好久之後道:“也就是說,那些忠心耿耿的錢氏掌柜們,現在也都各有各的打算,坑了我們家的事情也是真的了?”

紅袖一直在等三夫人開口,因為最擔心的也莫過於三夫人對此事的反應了;她看了一眼三夫人輕輕的道:“此事,唉;只能說是我們五爺對不起三嬸娘了,沒有為姐兒守住那份家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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