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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攔江也未料到,徐供奉會暴起出手。

但多年的軍旅生涯,他早已養成隨時應付一切危機的習慣,這種習慣成了一種本能。

趙攔江身體向後彎曲,如一張弓斷弦弓背張開一般,整個人向後彈了出去,在離開徐供奉前,以木刀反向徐供奉劈了一刀。

饒是如此,徐供奉刀擦着趙攔江額頭而過。

他並未追擊,收刀入鞘,朗聲笑道,“臨危不亂,果然是名將風範。”

蕭金衍、李傾城站在那裡,一動未動,他們看得出,徐供奉的刀雖然凌厲,但是沒有殺意。

徐供奉道,“我這裡有些好酒好肉,不如過來一敘?”

四人來到後艙,早有人準備好酒菜,千里行舟,酒有好酒,菜未必是好菜,一些臘肉、泡菜、火腿,還有一碟花生。但對於吃了一路魚蝦的三人來說,無異於饕餮盛宴。

徐供奉道:“我見三位武功不凡,恐怕不是這船傢伙計吧?”

蕭金衍雖不知這位徐供奉乃何方神聖,但他為人低調,言辭不卑不亢,頗有大家風範,也沒有隱瞞,道:“我們兄弟三人本要西行入川,恰巧李老爺子臨時僱人,便過來頂包了。”

徐供奉端了一杯酒,抿了一口,道:“如此說來,你們登上這艘船是巧合了。你們不知這趟船拉的什麼貨物?”

蕭金衍道:“聽李老爺子提過,好像是給御劍山莊下月鑄劍大會供的一些精鐵。”

“若只是尋常精鐵,恐怕也不會讓老夫親自出馬了。”徐供奉手中把玩着酒杯,雙目緊緊鎖在三人身上,慢慢道:“這艘船上有一塊赤精玄鐵。”

赤精玄鐵,乃天下至堅至陽之物,天下之間,以此鐵鑄出的兵刃,留存於世間的,也不過三柄。

五百年前,陸玄機叛逃書劍山,從山中偷出一塊玄鐵,鑄成金刀、隱劍、無名槍三柄神兵,這玄鐵不但堅硬無比,配以獨特秘術,還可以吸取天地元氣,是任何武者都夢寐以求的兵器。然而,這三柄神兵至今下落不明。趙攔江身上那把黃金刀之中,摻了少許的赤精玄鐵,便足以傲視江湖。

正因如此,唐門才願出三十萬兩銀子,購買這塊玄鐵,當然唐門不是為了鑄劍,而是用來製作暴雨梨花針。

一枚暴雨梨花針,可發射三千六百毒針,要在幾息之間擊發這些毒針,對機簧材質要求極高,而赤精玄鐵是絕佳選擇之一。

徐供奉說此話,實則在試探三人的反應。

赤精玄鐵的消息早已泄露,此行任務極為嚴峻,從三人上船時,徐供奉就注意到了他們,他擔心是對手派來的卧底。江湖兇惡,若真如此,恐怕徐供奉只有先下手為強了。

徐供奉見三人露出驚愕神色,倒也不似作偽,旋即鬆了口氣。他緩緩道,“從上船之時,我便發覺有人盯上了我們,這些人隱於暗處,實在防不勝防。船上這些人,除了齊管事,其餘人都不堪一擊,所以徐某斗膽有個請求。”

蕭金衍笑道,“但說無妨。”

“既然同是順路,我想邀請三位能助我百刀門一臂之力,事成之後,我百刀門定會重謝。”他頓了頓,又道:“當然,趨吉避災,人之常情,三位若拒絕,徐某也可以理解。”

還未等蕭金衍開口,李傾城發話了,“我們答應了。”

徐供奉本以為對方會談些條件,未想到李傾城答應這麼快,他又看向蕭、趙二人。

蕭金衍道:“我兄弟的話,便是我們的話。”

李傾城又道,“不過,不是為了你們百刀門。而是為了我們的小師父,還有無名派。”

這些日子來,徐供奉與他們同船,自然知道李金瓶收三人為徒,還創立什麼無名派的事,哈哈一笑,“沒想到,三位都是性情中人。”

蕭金衍說,“我們兄弟三人闖蕩江湖,正要大幹一場,最好來幾個高手,讓我們殺上一殺,只要來的不是宇文天祿,我們都幫你幹掉!”

徐供奉也道,“若是宇文天祿親來,恐怕我也得落荒而逃了。”

三人見他說的如此實在,不由哈哈大笑。

數日之後,船抵達九江碼頭。

九江,古稱潯陽,乃三江之口,九省通衢之地。長江在九江一段,又稱潯陽江。在長江一線,九江碼頭算是較大的一處碼頭了。

按計劃,船在九江停靠,休憩三日。

一來眾人在船上行駛月余,數十日舟途勞頓,腳不着陸,別說是人,就連呂公子都要發瘋了,一下船就跟着一頭母驢身後,要做那苟且之事,幾個人拉都拉不住。

二來,船上補給消耗的差不多,李大准等人要在九江採辦一些食物。此外,入了十月,天色漸冷,要採辦一些衣衫及取暖之物。

三來,李大准常年跑西川線,在這裡有不少朋友,這趟出行,他從蘇州進了百匹蘇錦,在這裡拜訪朋友,順便找機會脫手。再置辦些財貨,入蜀中後賺取差價。在商言商,本是無可厚非之事,這也是他們的營生之道。

李大准下船請了十來個縴夫,將船拉到淺水岸,拋錨停靠,又去官兵哨所交了銀稅,辦妥了手續,當然也少不了花一些人情。

蕭金衍三人站在船上,眺望九江碼頭,雖已立冬,碼頭之上依然商船林立,到處都是四處攬活的縴夫、拎着竹籃四處叫賣吃食的婆子,還有衣衫襤褸的乞丐穿插其間。

蕭金衍道:“不愧是號稱‘天下眉目之地’,這九江碼頭比起蘇州碼頭來,要繁華多了。”

“到了九江,若不去趟廬山,不嘗嘗廬山三石,未免也太過可惜了。”李傾城道,“反正左右無事,不如今日去城內轉轉?”

蕭金衍奇問:“什麼是廬山三石?”

“石雞、石耳,石魚。”

蕭金衍一聽,嘖嘖道:“石頭也能吃?我牙口不好,恐怕無福享受了。”

李傾城沒好氣的解釋道,“石雞,不是雞,而是生在山澗的一種刺蛙,肉質鮮美,入口即化。烹飪時,以蔥姜、辣椒烹炒,然後熏制,配以白飯,乃人間美味。”

“那石耳又是何物?”

“石耳,不是耳朵,乃山陰石上的一種菌,用來煲湯,味道醇美,回味無窮。”

蕭金衍哦了一聲,“那石魚也不是魚了?”

李傾城道:“就是魚。”

蕭金衍一臉羨慕,“同樣是活了二十多歲,為何你這麼優秀?”

李傾城一副你沒見過世面的不屑表情望着他,道,“說起吃,我可以給你講三天三夜,因為我是李傾城。”

金陵李家三少爺,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天之驕子,吃過、穿過、見過的,又豈是李傾城這種過期的暴發戶、趙攔江這種窮孩子出身的能相比?

這番話,別說蕭金衍,就連在旁邊李金瓶聽得都一臉嚮往,不由感慨道,“每次來九江,爺爺給我買個九江茶餅嘗嘗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