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的是一個大爺，挑着擔子，算是一人占倆位，所以交了雙倍的車費。

司機和售票員都很高興，這剎車、開車門、關車門、啟動，消耗的汽油和時間，算是划得來了。

車上人不多，所以大爺挑着擔子上車，挺引人注目，至少引起了一直無所事事還嘴巴發苦的王大壯的注意。

只見那大爺的擔子里，前面是一整筐的葡萄，後面是一整筐的大蒜。

李樂辰不知道大爺為什麼要一頭賣水果一頭賣蔬菜，顯然葡萄和大蒜八竿子打不着，不過這並不是重點。

“大爺，你這葡萄怎麼賣？”王大壯一邊問，一邊就伸手提起了一串葡萄。

這一提，兩顆過於成熟的葡萄顆粒便掉落了下來。

很明顯自家散種的葡萄，葡萄串不大，葡萄顆粒個頭也不大，甚至還不算飽滿，顆粒之間也沒有緊緊的挨在一起，並且，大部分都很成熟了，以至於表皮沒有那種霧蒙蒙的白色，反倒乾淨得透亮。

這使得它們無論從顏色還是形狀來看，都更像是標準的葡萄——沒錯，那些基地里批量生產出來的葡萄，一味追求座果率，還要保證長途運輸，在水果店裡久賣不爛，噴了大量的農藥不說，葡萄顆粒都被擠壓得變形了，甚至吃起來的甜，也是甜蜜素的甜，而不是真正葡萄的味道。

沒辦法，若不是兩千年前就這麼亂搞，兩千年後的地球，也不至於連蜜蜂都絕種了。

因為大爺確實是自家散種的葡萄和大蒜，去鎮上集市也是準備擺個臨時攤，所以能夠在公交車上做生意，便很是積極，連忙從隨身挎着的布袋子里抽出了一條皺巴巴的紅色塑料袋。

這種紅色塑料袋，顯然不是用來裝食品的。

不過有個袋子就不錯了，塑料袋也是成本，大爺布袋子里那一大摞五顏六色的塑料袋，可都是平日里攢的。

王大壯挑的是葡萄，他不挑袋子，只要不漏就行。於是就着手上那串雖然掉了兩顆，卻還不錯的葡萄，直接放了進去。

大爺依然撐着袋子，滿心歡喜的等着王大壯繼續往裡面放葡萄，但王大壯的動作卻停了，隨後道：“稱一下多少吧。”

就這麼點？

大爺雖然沒有說，但他僵持的動作，還有不屑的表情，都表露了這一點。

真是可惜了諾大一條塑料袋，這可是足足能夠裝五六斤葡萄的袋子啊！這會兒一串，最多半斤。

想不到這個看上去饞的要命的胖子，居然只買這麼一小串！

王大壯只是為了解饞，又不吃飽，當然只要這麼一串，至於塑料袋之類的，大點有大點的好，吃完了待會兒還能裝垃圾。他還做不到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再多挑幾串吧。

大爺內心在吶喊，並且撐着袋子遲遲不動秤。

“再多挑幾串吧。”李樂辰開口說道。

“這葡萄太成熟了，放不久。”王大壯解釋。

“咱去人家家裡，難道就這麼空手去？帶點什麼顯得客氣。”

這是李樂辰真實的想法，畢竟去的是自己舅舅家，如果丟臉了，丟的也是他的臉。

“那你不早說？”王大壯反而一臉嫌棄，“帶東西就帶這葡萄？多寒磣！”

“要不然帶大蒜？”

“......那還是葡萄吧！”

不過，王大壯挑葡萄不行，只一串還能掉倆。所以李樂辰推開了王大壯，自己蹲下挑了起來。

當然，李樂辰這麼做也是有目的的。

直播間里，話題本來已經沒李樂辰什麼事兒了，大家從蜂蜜到葡萄籽，然後再到葡萄，最後都開始抱那個家裡賣植物，還有三顆葡萄的青蛙王子，哦不，綠色王子的大腿。這會兒，突然一整筐的葡萄展現在屏幕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這怎麼可能？！

“這些葡萄啊，都是我自己家院子里種的，自然熟，別看賣相不太好，甜着呢。”

大爺撐着塑料袋，看着李樂辰往袋子里一串一串放葡萄，忍不住自誇道。同時，也解了直播間那一頭七八萬觀眾的疑惑。

種的葡萄啊！還是自家院子里種的！

所以這絕對是真葡萄，毋容置疑了！

“刷——”

“刷——”

“刷——”

……

不出李樂辰所料，大爺賣葡萄，自己這麼一挑，便把七八萬人的注意力又都給拉了回來。

關鍵，打賞不斷，又是好幾萬。

不方便隨時隨地都直播賺經驗升級，只能靠多騙些打賞來升級了。

“刷——”

次奧！

李樂辰挑着葡萄，突然看到彈幕跳出了這麼一條。

幾個零？

一時間晃了眼，完全數不清有幾個零。

......

所有的彈幕，都在震驚這突然的一筆一百萬的打賞。除了驚嘆，再也沒有其他言語。

直播平台上，除了商城裡會出現幾百萬、幾千萬甚至上億的商品，從來沒有人會給主播打賞一百萬陽光幣。

更何況這還是在新手區！

確實，即便是現在，任何一個直播平台上，也不會有土豪豪擲一個億刷禮物給主播，哪怕她美若天仙。

李樂辰挑着葡萄的手微微一抖，一顆本就很成熟的葡萄，從葡萄串上掉落下來，掉到了地上，隨後，一路滾着到了王大壯的腳下。

李樂辰的視線，還有觀眾的視線，都隨着這顆成熟的葡萄，到了王大壯的腳下。

當人很無聊的時候，踩點兒什麼會很暗爽。

所以王大壯瞥了一眼滾到自己腳邊的葡萄，毫不猶豫的就踩了上去。

“噗！”

葡萄被踩扁，紫色的皮、青色的肉、無色的汁，都混合在了一起，隨着王大壯的腳在車廂地板上劃拉一下，形成了一條不長的痕迹。

兩粒葡萄籽，扎眼的呈現在了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