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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不負翻滾着撞進商鋪後,那被他撞出的大洞之中,飛出兩枚銀色鋼環,在空中互相碰撞着,發出令人心煩意亂、氣血沸騰的叮鐺之聲,循詭異弧線,朝常威打來。

正是邊不負的絕學,魔心連環。

頭下腳上倒撲出掌的常威,雙掌往地上一撐,兩腿風車般高速旋轉,撕扯出一道肉眼可見旋風。

正是升級版旋風掃葉腿!

那兩枚飛行詭異、兼有音攻之能,威力亦足以摧碑裂石,乃至在鐵板上留下深深烙印的“魔心連環”,便在那旋風席捲之下,如風中落葉一般,叮噹亂響着飛跌出去。

擋開雙環,常威一個倒翻,追向商鋪,就要痛打落水狗,取邊不負性命。

就在這時,一把宛若近在耳邊的女子輕哼,驀地響起:“哼!”

明明只是一聲輕哼,常威卻覺像是有一道驚雷,就在自己耳畔炸響。

“陰後祝玉妍!”

一聲輕哼就有如此威勢,來者顯然只會是目前的魔門第一人,陰後祝玉妍!

常威自稱“自在天魔”,行事當然要自在無拘、從心所欲。興緻來時,想打就打,興緻盡時,想走就走。

此時他興緻已盡,於是二話不說,真氣爆發,旋展螺旋九影,原地留下一道近乎真身般的殘影,本尊已縮地成寸般掠出十丈開外。

陰後祝玉妍身着層層疊疊的雪白衣裙,脖頸、手腕都遮掩得嚴嚴實實,連手掌都籠在長袖之中。面容亦以重紗遮掩,只露出一雙淵深莫測,宛若夜空的明眸。

明明不露一寸肌膚,氣質亦清寂孤傲,予人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高冷感,可她修長婀娜的身形,卻散發著無窮魅力,令人情不自禁,想要飛蛾撲火一般靠近她,拜倒在她裙下。

她屹立在酒樓屋頂上,看着那道正緩緩消散的殘影,美眸之中,略有訝色——方才這殘影,居然瞞過了她靈覺。雖只短短一瞬,但等她覺察不對時,常威已電掠至十丈開外。

而當她氣機再次罩向常威真身時,他竟又留下一道殘影擾亂她靈覺,本尊已渾入人群之中,溜得更遠了。

陰後眉頭一皺,就想施展絕世輕功,親自出馬,追擊此人。

可尚未動身,她就聽下方酒樓之中,傳來婠婠一聲咳嗽。

從那中氣不足、略顯沙啞,且異物感極其明顯的咳嗽聲中,祝玉妍判斷婠婠受了內傷,且傷得不輕。

“婠兒……”

略作沉吟,祝玉妍放棄了追殺常威,自樓頂翩然飄落,無需任何借力,便在空中輕盈折向,自常威撞破的窗口,投入酒樓之中。

婠婠是祝玉妍最為看重的傳人,對她來說,傾注了她所有心血的婠婠,比她自己的親生女兒和外孫女更加重要。

因此儘管邊不負傷得更重,整條左臂都被打了下來,祝玉妍還是要先去照看婠婠,免得婠兒受創之下,稍作拖延,便留下了什麼難以根除的隱患。

婠婠背靠着被她倒跌出來時,撞出蛛網裂痕的牆壁,手按心口,坐在地板上皺眉輕吟着,俏臉蒼白如紙,嘴唇亦無血色,看上去受傷頗重。

見祝玉妍到來,婠婠叫了聲“師父”,掙扎着試圖站起,卻被祝玉妍一步近身,輕輕按住了肩膀。

“別動。”祝玉妍輕聲說道,聲音略顯沙啞,卻柔和動聽,隱含動人心魄的魔力。她自袖中探出修長玉手,搭上婠婠脈門,仔細查探一陣,眼神顯出一抹輕鬆。

“還好,雖被震傷了肺腑經脈,但並沒有暗勁滲透糾纏,好生休養一個多月,便能痊癒如初,不會留下隱患。”

祝玉妍安撫婠婠一句,又問道:“怎麼回事?那人是誰?”

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婠婠不敢再作欺瞞,低下腦袋,小聲道:“那人就是自在天魔常威。”

“自在天魔常威?原來是他!難怪如此厲害。”祝玉妍眼神不變,問道:“可他模樣,與你所作畫像迥異,婠兒你作何解釋?”

婠婠面不改色,眼神認真:“弟子初次見到他時,他便是我畫中模樣。可能……那時候他潛入本派禁地,怕被我們知道了他真面目,以後不得安寧,故此作了易容吧。”

“是嗎?”祝玉妍不動聲色,淡淡道:“那你今日,是如何認出他的?”

婠婠細聲道:“弟子只是瞧他身形有些眼熟,便故意上前攀談。言談間,忽然叫出他本名,詐出了他的身份。他被弟子揭破身份,便翻臉出手,打了弟子一掌。所幸邊師叔就在外面,氣機已將他鎖定,令他顧不得取弟子性命,先去戰功力更高、更具威脅的邊師叔了。”

她這番話說得中氣不足,但那是肺腑受傷所致,語氣里並無半點心虛意味,甚至敢於坦然與祝玉妍對視。

不過以婠婠此時的修為,裝得再像,也瞞不過祝玉妍這位魔門陰後。祝玉妍甚至無需用靈覺窺測,本能就判斷出婠婠這番話說得不盡不實。

但祝玉妍並沒有打算追究。

魔門妖女么,要是什麼時候都老老實實說實話,那就是教育失敗了。

若能在師父面前面不改色說謊話,那才叫培養成功。

只是功力還淺了點,無法做到天衣無縫,以後還要多加栽培。

不過沒打算追究,不代表不作敲打。於是祝玉妍凝視婠婠雙眼,淡淡道:

“你邊師叔被那常威打斷一條胳膊,身負重傷;你聞師叔被常威百般折磨,一刀梟首。唯有婠兒你,初見常威,毫髮無傷。再遇常威,揭破他身份,亦只受了一個多月便能養好,且毫無後患的內傷。以他武功,竟沒有留下暗勁,試圖徹底廢掉你……”

聽祝玉妍如此一說,婠婠並沒有驚惶失措,眼底深處,反閃過一抹羞意,垂下螓首,羞聲道:“師父,他誇過婠兒漂亮呢。”

“你聞師叔也很漂亮。”祝玉妍淡淡道:“身材亦比你更好,更具女人風情,怎沒見他手下留情?”

婠婠更加羞澀,手指頭絞着衣角,小聲道:“他,他說過,他就喜歡婠兒這種沒長開的小姑娘……”

“……”祝玉妍眼神之中,閃過一抹古怪。這個時候,即使以她的閱歷、心計,也無從判斷婠婠此言,究竟是真是假了。

不過喜歡稚齡少女,亦是男人通病。那“自在天魔”有此愛好,倒也不足為奇。

暗自搖了搖頭,祝玉妍又淡淡道:“婠兒你知道嗎?若你方才不咳那一聲,為師就已經追過去了。那自在天魔輕功雖詭異莫測,卻也未必能在為師親自追索下,安然逃走。”

婠婠又是歉意,又是委屈地說道:“弟子方才不是有意咳嗽的,實是一口血卡住了喉嚨,不吐不快。”

“是嗎?”祝玉妍不動聲色,道:“為師只希望婠兒你能記住,修鍊天魔大法者,絕不可動真情,否則終身無望至高境界。這是為師切身經驗,你不要當作兒戲。”

婠婠垂下眼瞼,乖乖答應:“弟子不敢忘記的。”

祝玉妍牽起婠婠,道:“走吧,去找你邊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