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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稍稍緩過來一點,南宮譽派人用擔架將荷衣抬了過來,放到了地上。

藍子衿顫抖着蹲下身子,此時的荷衣身體通紅,身體微微發腫,絲毫看不出她曾經神采奕奕的模樣。

南宮譽背着手走了過來,道:“有什麼話就快些交代吧,我們需要儘快出發。”

藍子衿伸手撫了撫荷衣的臉,荷衣面目有些猙獰,上面寫滿了痛苦。可藍子衿從她的眼神中看不到絲毫的悔恨,反倒有一絲安慰,因為荷衣親眼看到藍子衿出了密室,站在陽光下,彷彿她自己也得到了自由。

“太子殿下,王后召您立即進宮,有要事相商!”慕程跑了過來,對南宮譽說道。

“這馬上就要出發了,母后還有何事?”南宮譽疑惑。

“這個,屬下不清楚。”

“好吧,我去去就回,看好她。”南宮譽吩咐過慕程,便轉身匆匆離去。

“是!”

藍子衿跪坐在地上,眼淚止不住的流下,嗚咽着說道:“荷衣,對不起,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對不起……對不起……”

荷衣聲音有些沙啞,道:“子衿,沒關係,也許這就是我的命罷了。你能不能答應我兩件事。”

藍子衿拚命的點着頭,淚如雨下,道:“嗯,你說,你說,我都答應,我全都答應。”

荷衣艱難的握住藍子衿的手,道:“子衿,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無論怎麼樣,都要好好活着,活着才有希望。還有,我的妹妹,芙裳,你不要怨恨她,幫我照顧她,好嗎?我們姐妹倆,從小就被父母拋棄,相依為命很多年,她膽子很小,不願落得我一樣的下場,你,咳咳,子衿……”

“你不要說了,我懂,我不會怨恨她,我怎麼會怨恨她,我答應你,我都答應你,我都答應……荷衣,對不起……”

“啊!!”荷衣痛苦不堪,大喊了一聲,身子突然一僵,眼神獃滯。藍子衿急忙問:“荷衣,你怎麼樣了!你不要嚇我!”

“子衿,殺了我!殺了我!我不想在受苦了!”

“荷衣,別這樣,別這樣,我怕,我下不去手。”

荷衣面目十分猙獰,苦不堪言。

慕程走了過來,取下自己的佩劍,道:“太子妃,殺了她吧,中了七日絕命酒,比死還要難受,這是她最後的心愿。”

藍子衿不理會慕程,撫摸着荷衣僵硬的身子,哭成了淚人,嗚咽着:“不,不,我下不去手,我不能這麼做!”

“啊!!子衿!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我好痛,我渾身都痛,我不想忍受這種折磨了,能死在你手裡,我沒有遺憾,快動手!”荷衣身體更腫了一些,此時的她痛不欲生。

藍子衿站起身來,顫抖着接過慕程手裡的劍,高高舉起,卻遲遲不動手。

“子衿,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動手吧!”

藍子衿手中的劍顫抖不止,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只聽一個聲音傳來,“住手!本公主就是要看她痛不欲生,被毒酒折磨致死!藍子衿,別來無恙啊。”

來人正是北冥依依,藍子衿擦了擦眼淚,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荷衣,道:“荷衣,來世再見!”

說罷手起劍落,直直插進了荷衣的胸口,劍拔起時鮮血噴涌而出,潑灑在藍子衿素色的衣裙上,那抹鮮紅,格外刺眼。

“你!賤人,你沒聽到本公主的話嗎?”北冥依依見藍子衿真的殺了荷衣,衝上前來,將她推到,重重的一腳踢在了她的小腹,藍子衿反應不及,生生的挨了一下,頓時鮮血自體下流出與荷衣的心口迸發出的血液交織一體,難以讓人發覺。

北冥依依挺着大肚子有些不便,便拿起旁邊一位侍衛的佩劍,欲向藍子衿衝去。藍子衿驚魂未定,她感知到一股暖流自下體流出,小腹突然劇痛不止,劍光衝來,自半路被慕程攔下。

一聲脆亮的耳光打在慕程臉上,北冥依依怒道:“狗東西,你也配碰我嗎?”

慕程依舊死死拉住北冥依依,道:“太子殿下吩咐過,說要看好太子妃,屬下不敢不從!”

“太子妃?本公主才是太子妃!這個賤人不過就是一枚棋子罷了!”

藍子衿生生忍住腹痛,掙扎着站起身來,眼神中都是憎恨,手握長劍,便向北冥依依衝去。

慕程一邊要拉住北冥依依,一邊又要阻止藍子衿,實在難以分身,眼看劍就要落在北冥依依的身上,一支箭飛過來,途徑北冥依依和慕程的身側,直直衝向了藍子衿,藍子衿躲避不及,被那支箭穿透了肩膀,發箭的力道很大,使得她手中的劍落下,掉在荷衣的屍體旁。

眾人向箭發的地方望去,南宮譽駕馬而來,威風凜凜,英氣十足。

“太子殿下,你回來啦!”北冥依依笑着前去迎接,南宮譽下了馬,道:“愛妃挺着大肚子不方便,以後不要輕易走動了。”

“嗯,妾身知道了,妾身即將臨盆,今日卻聽聞太子殿下即將出征,心裡十分不安。”

“放心,等你生了孩子,本宮定能得勝歸來。你就在府里安心養胎就好。”

南宮譽說罷便朝着藍子衿看去,藍子衿淚痕未乾,面無表情,伸手拔掉了插在肩膀上的箭,走到荷衣面前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臉。荷衣的遺容還算安詳,雙眼微闔,睫毛上掛着一顆淚珠。

看這情景,南宮譽心裡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藍子衿身上都是血,尤其下身最多,又見她單手輕輕捂着小腹,應是小產無疑。

藍子衿傷心欲絕,在荷衣的遺體前跪下,看了看南宮譽和北冥依依,又看了看慕程,四處望了望周圍的風景和身邊的侍衛,繼而低下頭又看了一眼荷衣。

仰頭緊閉着雙眼,右手拿着劍左手輕捂着小腹,肩膀上的箭傷不停的流着血,浸透了她的衣裳。

她恨這南宮太子府里的一切。

恨這個顛沛流離的人生。

恨自己沒能保住她的孩子。

恨南宮譽和北冥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