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怒道：“好你個孤獨風，你還真是能言善辯，我猜，你的名字也是假的吧！這你還怎麼狡辯？明明就是欺君罔上！來人，把這大膽女子給我抓起來！”

一隊士兵問言衝上了擂台將摁住了藍子衿，她看向東方洛宇，像是在跟他尋求幫助。東方洛宇也看着她，似是有千言萬語藏在心中卻不知如何開口。

“算了，現在朝廷正值用人之際，不論男女，只要有才華都能夠授予官職，右將軍不必或許在意這些小事了，你們幾個退下吧。”

東方洛宇說罷，那些士兵才鬆開手下了擂台。

藍子衿依舊在擂台上跪着，頭也不抬。東方洛宇走到她面前，將她扶了起來，道：“既然這位獨孤姑娘贏得了這場比賽，從今以後你便是我東方國的預備將士，要隨時待命，聽候朝廷的指揮，你可記牢了？”

藍子衿拱手抱拳，道：“謝謝主公，臣銘記於心。”

從前，她稱呼他為東方君，那是因為她是東方國的質子，南宮的太子妃。他叫她太子妃娘娘。

而後他們之間的各自稱彼此的名字，不在乎名分地位，只談感情。

再後來她叫他王上，他稱她洛妃，因為她變成了他後宮裡一個豢養的女人。

現在，她叫他主公，自稱為臣，因為她又變成了他的臣子。

這一來二去，變化的不僅僅是稱呼，還有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

鬥武場的一切都結束後，藍子衿隨便找了一家附近的酒樓喝酒。

一杯接一杯，經過她的口腔，流過她的食道，來到她的肚子里，又湧上她的頭。

喝了許久，東方洛宇也來了，坐到了她對面，拿起酒杯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酒。

“主公……”

藍子衿話還沒說完，東方洛宇擺了擺手，道：“只有你我，何必如此稱呼，叫我的名字就好。”

“微臣不敢。”

“不敢？你有什麼不敢的，你都敢化名獨孤風參加鬥武場的比賽，利用你魔源的能力控制陸正堂，而後又成為寡人的將士。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你不敢做的事？”

東方洛宇輕笑了一聲，隨之喝乾杯中的寒香醇。

藍子衿抬起頭來看着他，道：“當然有，這個世界上當然有我不好做的事？”

“是嗎？說來聽聽。”

“我不敢做你的洛妃。我做不到。”

她再也不想獨自承受深宮的寂寞了。那滋味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難受。她從天黑等到天亮，可卻等不到她要等的人。

東方洛宇冷笑了一聲，眉頭擰在一起，道：“做我的洛妃，讓你這麼反感嗎？”

“事到如今沒什麼可說的了，恭喜你，喜得麟兒。我想知道，他叫什名字。”

藍子衿知道東方洛宇的孩子降生了，即便沒有人告訴她。掐算西門烏雅懷孕的時日，這個小王子應該健康的出生了。

“他叫東方明哲。”

“東方明哲，這是好名字。明哲保身，聰明的決定。為了想要守護的，放棄應該捨棄的。”

東方洛宇明白她的意思，無非就是暗指那個被稱作混沌之魔的他們的孩子。可是他也很無奈，他只能這麼選擇。

“子衿，對這件事，你很恨我嗎？”

“恨？說不上恨。這就是我的命，也是那個孩子的命。他的父親為了天下萬民，為了他的哥哥，做出的決定。也是他的母親，為了天下萬民，為了他的哥哥，為了他的父親，做出的決定。有什麼可恨的。東方洛宇，我從來沒恨過你。我只恨我自己，命途多舛。”

藍子衿將酒杯里的酒一口喝乾，倔強的樣子像極了一個楚凝兒。

楚凝兒為了愛情，為了一個幾百年沒有實現的承諾，可以痛下狠心要殺光東方國所有生靈，可是藍子衿做不到。

藍子衿為了天下生靈，可以放棄自己的孩子，放棄自己的感情。因為正邪不兩立，因為她是魔源，東方洛宇是聖士。

可她似乎忘了，東方洛宇聖士的身份是她給的。是她一定要去南宮國招惹南宮譽拿回自己的扇子找回芙裳，是她的任性讓東方洛宇深陷險境差點亡命他國。

“主公，臣先告退了，您請自便。”

藍子衿說著，站起身來，東方洛宇連忙走過去拉住了她。

“主公，您這是做什麼？”

“別叫我主公，你可能忘了，你是寡人的洛妃，這個身份你一輩子都別想擺脫。”

藍子衿甩開他的手，仰頭看着他，道：“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能擺脫，我的身份只能由我自己做主。我現在是你的臣子，你是我的主公。”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

“因為我要替你完成你的夢想，你的宏圖霸業。無論這件事有多艱難，我都會去做。我不怕流血，不怕受傷，也不怕死。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報答你對我的救命之恩。這也是我能為這段感情做的最後一件事。我無福為你們東方王室綿延子嗣，也無福做你東方洛宇的女人，我只能這麼做。”

東方洛宇攬她入懷，無論她怎麼掙扎都不鬆手，待她安定下來，他輕聲說道：“子衿，其實你沒有必要這麼做，沒有必要報答我。我也有許多對不住你的地方，我也沒有保護好你，沒有做到當初對你的承諾。我們之間的感情沒有誰欠誰，你也不必替我賣命。”

“不。我應該這麼做，我必須這麼做。”

藍子衿仰着頭看着她，笑了笑道：“不知你還記不記得那年，我們去第一次去東荒山，碰到了一個砍柴的樵夫，他吟了一首詩。以前我只注意到後兩句，可卻沒有注意到前面。現在，我明白了。”

東方洛宇也想起了當初發生的一切，鬆開胳膊看着她，問：“你明白什麼了？”

“我明白什麼是雄圖霸業幾時成，落葉歸塵育恩人這句話了。我的師父，他叫中行歸塵。他曾經說過，這一切都是我的命。命該上山修鍊，命該下山離去。所以，我的命里也註定我會成為魔女，註定為你完成雄圖霸業。落葉歸塵為你育的恩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