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戰場的的戰事越來越焦灼，姬將軍即便是還帶着傷，也時常被抬着前去戰場指揮戰事。

原本這大明在兵器上佔盡優勢，好些攻城的工具，本就是大明獨有，不想這大涼居然也造出來了，打了個鎮北軍出其不意，這幾天更是損失慘重。

好在守城佔據優勢，暫時還能守住，卻也盼着援軍早些到來才好。

姬將軍心口上那一刀的傷差不多好了，可這腿上的傷卻是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可也得上陣指揮，好在是守城戰，不必揮刀舞槍領頭衝鋒。

姬如歡養了十來天，看着這院里來來回回的人一臉沉重面容疲憊，也有些坐不住了，她雖然不能上陣殺敵，但是她至少能幫忙照顧照顧傷員。

待她再次去城樓，是剛跟大涼交完戰，大涼久攻不下再次退去，此時這戰場，卻已經變成了如地獄一般的修羅場，屍橫遍野，到處都是殘肢斷臂。

那從城樓上抬下來的屍體，堆起了一座小山，卻還有人從城樓下一具具往下面抬。

看着這樣的場景，姬如歡強忍着空氣中那讓人預嘔的血腥氣，過去幫忙替那些傷員處理着傷口。

即便她在大涼死牢里見慣了生死，受盡了折磨，看到這般壯烈的場景，那雙手也忍不住有些顫抖。

姬將軍剛開始看到她，叫過去責備了幾句，見她堅持，便也沒再阻止。

待多去過幾日之後，便也開始變的麻木，漸漸的習慣了。

八月十五，中秋，亦是姬如歡的十四歲生辰，即便是戰事焦灼，姬將軍這天傍晚從戰場回來，也特意讓人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北境的月亮又大又圓，皎潔的月光籠罩在北境上空，周圍時不時傳來將士們酒後激揚的高歌大喊，卻滿含着悲切。

月圓，這北境卻不知有多少人不能再團圓。

姬將軍勉強露出一絲笑意，開口說道，“眨眼的功夫，歡兒也是大姑娘了，今年為父怕是不能給你準備生辰禮物了，待明年給歡兒補上。”

姬如歡笑着應道，“有爹爹陪着，歡兒比收到什麼生辰禮都開心。”

倒是吳越軒從懷裡掏出來一塊玉佩，遞給姬如歡，說道，“這是來時我戴在身上的，雖不貴重，也算是我一番心意，祝你生辰快樂。”

一旁候着的吳桐偷偷癟了癟嘴，心道公子還真是能裝，那是公子常年戴在身上，最喜愛的一塊玉，還能不貴重？

姬如歡卻沒伸手接，她遲早是要跟吳越軒解除婚約的，便不希望跟他有太多的牽扯。

一旁姬將軍卻開口說道，“難得越軒一番心意，還不快接着。”

父親開了口，姬如歡只得伸手接了過來。

見着姬如歡接下了玉佩，掛在姬將軍面上的笑容總算是有了幾分真實，原本他便一直擔心這親事並不是女兒的良配，如今看來，倒是他瞎操心了。

北境戰事持續，鎮北軍傷亡越來越慘重，大涼的進攻卻沒完沒了一般，大明援軍又遲遲不到，眾人面上的表情也越來越沉重。

這般苦戰又熬了差不多大半個月，鎮北軍已差不多損失了大半，所有人都開始變的焦躁，開始懷疑大明是不是不打算管他們了，援軍是不是不會來了。

原本氣勢高漲的鎮北軍將士們，也漸漸開始變得精神萎靡。

姬將軍等人卻更憂心，面對大涼三十萬大軍，他選擇退守衡陽，不只是衡陽是進入大明的關口，更是因為衡陽本就是北境的糧草兵器庫。

可即便是糧草充足，他們十五萬大軍，熬了兩個多月了，外面的糧草又運不進來，這糧草也有消耗完的一天。

聽得糧草官上報，剩下的糧草最多只能堅持五天，姬將軍也開始着急了。

姬如歡皺着眉頭，努力回想前世這場戰爭是如何結束的，卻怎麼也記不清，也實在是她根本就沒怎麼關注，只記得父親受傷後回京差不多就是八月初。

可那時候仗根本沒打完，父親是身負重傷之後，被李志黃平等人護送着一路逃出來，回的京都。

那個秦偉最後能夠風光無限的原因，她倒是記了起來，好像就是他守在衡陽，一直等到了大明援軍。

越是想不起，姬如歡情緒便越是低落，原本以為自己重活一世，已經佔盡了先機，不想如今看着父親和鎮北軍陷入困境，她卻是完全無能為力。

就在眾人着急上火，盼着援軍到來時，這大涼軍卻突然在一天夜裡如潮水一般退去，消失的無隱無蹤。

衡陽城裡一片歡呼聲，他們終於解困了。

這衡陽本將大涼隔絕在外，這大涼想要攻進大明腹地，要麼就是攻下衡陽，再越過衡山，要麼就是借道燕國，攻下燕門關。

大涼好戰，以前也沒少騷擾燕國，跟燕國的關係就如跟大明的關係差不多，水火不容的死敵，想要借道燕國基本上不可能。

可是待斥候前去打探到大涼軍的動向來報，姬將軍等人卻是着急上火了。

大涼不擅水戰，更別說有自己的戰船了，所以眾人從來沒有擔心過大涼會從越過衡陽從西海進入大明腹地。

可是偏偏大涼就從西海直接越過衡陽，進了大明腹地。

姬將軍聽到這個消息，激動的忘了腿上的傷直接站了起來，卻又因為腿上的傷直接摔在了椅子上。

李志嚇的要去檢查姬將軍腿上的傷，卻被姬將軍揮手阻止。

面色蒼白的坐在椅子上，姬將軍自責的開口說道，“是我大意，怎就忘了西夏還在西海邊上虎視眈眈，我還奇怪西夏為何遲遲沒有動作，以為他們是等着我們跟大涼兩敗俱傷後坐收漁翁之利，還忽略了西夏戰船，不想卻是打的這樣的主意。”

向將軍抱拳應道，“將軍，現如今如何是好？”

到底是長年駐守邊關，經過不計其數的大小戰爭，姬將軍只沉默了一會兒，便開始下令道，“許副將，你馬上帶一隊人馬去求援南陽海軍，告知他們這邊的情況，讓他們務必想辦法派人支援，李副將，你趕緊帶人快馬加鞭通知北境各城池，及時疏散百姓，做好迎戰準備，萬將軍，援北軍那邊，我派去出去的人一直都沒有消息，便只能勞煩您親自跑一趟了，一定要讓他們儘快過來，攔住大涼軍，向將軍，追擊大涼便只能辛苦你了。”

“屬下領命。”

姬將軍嘆息一聲，繼續說道，“我如今這個樣子，便只能辛苦各位了，我在衡陽等着各位的好消息。”

“定不負姬將軍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