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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將煉製失敗的藥渣扔到息壤里,用神識看着息壤無聲無息地將藥渣吞得一點痕迹也不剩,煉瑤默默嘆了口氣,看着窗外形成一道雨簾的大雨發獃。

這已經是這場無休無止的大雨下的第九天。

從五月一直旱到十月,雖然千歲村因為地理優勢沒有斷水,但也僅止於生活用水,想要大量提供給水稻生長卻是不夠的。因此,村裡沒有聽巫慶峰的話,搶種了第二季水稻的村民已經註定這一季損失慘重。

大片大片枯死的水稻被拔掉,取而代之的是易生長的紅薯之類的作物。

只是沒想到,國慶假期之後,大雨會毫無預兆地突然而至。

下雨的第一天第二天,大家都很高興。到了第三天雨不僅沒停,還越下越大時,人們又開始擔心起來。紅薯耐旱可不耐澇,這麼大的雨,農田裡都快變沼澤了。已經損失了一季水稻,總不能連紅薯也沒希望吧?

於是到了第四天,人們已經開始穿着雨衣,戴着斗笠,守在田裡排水。一邊排水,還一邊羨慕着另一邊的玻璃大棚。

靠村西頭的地本來地勢就要高一點,又蓋了大棚,基本上不用擔心裏面種的糧食會被水淹。省心還能保收,能不讓人羨慕嗎?

只是羨慕也沒用,蓋大棚的錢可不是一筆數目。沒看人朱老三家也只傍着大院的便利蓋了一個大棚?其他的地還不是跟他們一樣,這會全都被泡在水裡?

被人羨慕的朱國忠這會也是愁容滿面。排水溝直接通到清水溪,可是清水溪這會水勢猛漲,已經快要跟岸邊齊平,再漲下去,這田裡的水不僅沒辦法排出去,反而可能被清水溪的水倒灌進來。

“救人呀!快來救人呀!”

朱國忠一口氣還沒嘆完,就聽到清水溪上游一陣驚呼。連忙跑到溪邊一看,村裡的老人巫四祥正踉踉蹌蹌地追着急流的溪水跑,一邊跑還一邊在喊人救命。

再往溪水裡一看,水裡可不是一個人在水裡沉浮?雖然認不出是誰,但朱國忠想也沒想鋤頭一扔,抬腳就往水裡跨。

這一段跟他家稻田挨着,情況他熟,不然水這麼急,他也不敢隨隨便便往水裡去。

看他下了水,旁邊立刻有幾個人也跟過來。留三個在岸上,其中兩個手拉着手往水裡趟。

眼見着人就飄到跟前,朱國忠讓人抓牢他,傾身過去,一把將人抓住,幾個人一起用力,將人拖到岸邊。

也虧得清水溪溪面不寬,不然這麼幾個人也不能救到人。

“繁,繁,你醒醒!”巫四祥一身泥水,抱着相依為命的孫子哭得凄楚。

朱國忠見人傷得不清,估計是在水裡撞到石頭上,後腦勺上有個洞,往外直冒鮮血,腿上也划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被水一泡,慘白的肉都翻了起來。整個人已經完全沒有知覺。

大雨還在噼里啪啦地下,打在臉上生痛,要沒有斗笠擋雨,只怕眼都睜不開。朱國忠看着還躺在雨里,才一會就把身下地都染紅的人,伸手摸了下額頭,一片冰涼。不禁皺起眉道:“巫三叔,讓人這麼淋下去可不行。現在送鎮上已經來不及了,你讓一讓,我們把人抬去大院。”

不是他要擅作主張,而是經過雙搶,煉瑤的葯已經在村裡出了名,不送去治看着人遭罪怎麼也說不過去。

“對對對,巫三叔,你先別傷心,說不定沒事。你要相信大院的葯,好使着呢。”

幾個人將巫慶繁扶起來,身高體壯的朱開林將人背起來,幾個人幫着把雨衣給披上,扶着人就往大院跑。

“瑤瑤,快,拿上藥,救人。”

朱國忠將人安排在自己原來住過的倒座房裡,自己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正屋去叫人。

“啊?國忠叔,出什麼事了?”

煉瑤從呆怔中回神,見朱國忠全身打得通濕,連忙起身拿塊干毛巾給他。

朱國忠接過毛巾顧不上擦,急急將事情粗略地說了一遍。聽完後,煉瑤連忙找出幾瓶葯,跟着他跑到倒座房時。

不過十幾米距離,哪怕打着傘,煉瑤身上也濕了一大片。連續降了這麼多天雨,天氣一下子從三十幾度的高溫降到了十幾度。煉瑤怕冷,連毛衣都已經穿上了。這會被打濕,頓時冷得打了個寒顫。

不過現在她顧不上這些,因為床上躺着的那個少年情況已經很危險。

粗粗檢查過後,煉瑤鬆了口氣,還有救。人昏迷不醒是因為撞到了頭,估計一會醒了會有點腦震蕩,但問題不是很大。同樣的,體溫過低是因為失血過多,又在溪水裡泡了那麼久。只要救過來就好辦了,以後好好補補身體就行。

煉瑤沒有吝嗇,拿了顆五蘊丹喂進去。問題雖然不大,如果不及時救治也會有生命危險。

這段時間在村裡走得多了,就認識了很多人,知道不少事。

昏迷的少年叫巫慶繁,是村裡老人巫四祥唯一的孫子。家裡只有這一老一少相依為命。

說起來,巫慶峰還要叫巫四祥一聲叔外公。因為巫四齊和巫四祥是親兄弟,巫四齊排行第二,巫四祥排行第三。因着輩分,巫姓子孫大多都叫他們二叔公、三叔公。

不過巫四祥跟他哥不一樣,人比較厚道,命也不算太好。當年他老婆只生了一個姑娘就過世了,他一個人既當爹又當媽將姑娘好不容易拉扯大,又給招了個上門女婿,生下了一個孫子,就是巫慶繁。

誰知道他姑娘跟他媽一樣,都是英年早逝。巫慶繁才幾歲,姑娘就一病不起。剛辦完葬禮,上門女婿陳徐明就跟別的女人跑了,丟下幾歲的兒子從此不管不問。

後來有人在其他鎮上看到陳徐明,才知道原來他已經另外成家,兒子都好幾歲。看年齡,肯定是巫慶繁他媽過世前就已經有了。

巫四祥傷心自己的姑娘年紀輕輕就沒了,恨女婿的薄情寡義,更心疼孫子無父無母,再次承擔起撫養的重任,憑着老邁的身體,一力將孫子養大。

好在巫慶繁沒有讓老人失望,從就懂事孝順,除了學習不讓巫四祥操心,家裡家外也是一手操持。

因此,如果巫慶繁真出什麼事,巫四祥一定經不起兩次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打擊。

巫四祥跟巫四齊完全不是一類人。巫慶峰就算對巫家人沒感情,但對巫四祥起碼還有一分尊重。因為時候,巫四祥看到他,還會親切地叫他一聲,偶爾還會摸顆糖出來給他。

既然是師兄尊重的人,煉瑤自然不能讓這個已經足夠苦難的家庭再次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