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準備?”紀雲一把拿住扶苓踢過來的腳腕,扶苓一下子又通紅了臉眉頭緊鎖怒罵道:“你個色胚!”
扶苓借力將腳抽了回來,媯畫攔住了扶苓。紀雲在一旁說道:“你別著急,有我在沒意外,等我消息。”說罷轉身就往外走。
紀雲他有準備么?沒有,他哪有準備,當扶苓發現道一不見了,大喊大叫的時候,紀雲其實已經醒了,但沒有出去,心說:“壞了,扶苓出去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這回道一不見了,她不得生吞活剝了我?”紀雲就先猶豫着,想着託詞,想好後才出去見的扶苓,果然不出所料,扶苓氣的要殺了紀雲似得。
紀雲出了門,小風徐徐,吹的挺舒服,找了個好位置,墊步凌腰,翻上房頂,四下里查看,嘀咕着,平鞍城這麼大的地方,去哪裡找呢,這麼重要的小子。
正四下里看着,一高一矮,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客棧後門進了來,紀雲放輕了腳步,一點點蹭了過去,聽那兩人邊走邊悄悄地說些什麼。
高個的說“上排琴,怎科子安排妥了。”
矮個子說:“嗯,一個化把,不怕有人來查。”
高個子說:“大將攢兒亮腿長,有點兒?”
矮個子說:“火點,回頭點,海開減買,買賣成快,火做。”
說罷,兩人哈哈大笑,又怕驚動別人,趕緊壓低了聲音。
高個子又說道:“上排琴,挖個點兒?”
矮個子搖了搖頭說道:“挖不下來。”
高個子說道:“那兩三個尖果真是嘬啃”
矮個子蹦了起來給了高個子一個腦瓜崩說道:“臭點子。”
兩人說著,就由後門就走進了客棧。
要說別人聽見了,也就聽的雲里霧裡,可巧了,趕上紀雲聽見了,他混跡江湖,這可聽得懂,這是江湖黑話,也就是江湖春典,一般各行各業也有他的黑話行話,這兩個人八成是拍花子的,怎麼回事呢?這兩人對話大概這意思:
高個的說:哥哥,小男孩安排妥了。
矮個的說:嗯,一個道士,不怕有人來找上門。
高個的說:您見多識廣有能耐懂江湖規矩,可有主顧來買
矮個的說:有肯花錢的,也有回頭客,漫天要價,再就地還錢,這是個闊生意。
高個子又說:哥哥,不敲詐一筆?
矮個子搖頭說:敲詐不了
高個子說:那三個小姑娘挺好看的
矮個子罵到:你個好色的東西。
可見,這兩人定是拍花子了,紀雲趕緊回去,也巧了,度顧卿月藍凝也正好回來,幾個人一同回到媯畫的房間,媯畫正勸扶苓呢,此時的扶苓已然成了一個淚人,她感覺自己可能給神仙丟臉了,而且是丟大發的那種。
月藍凝說道:“我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
一旁的度顧卿又說道:“莫着急,我再傳信,實在不行跟皇上說,把平鞍城翻過來也要找着。”
媯畫也點了點頭,倒是一旁的紀雲滿不在乎的說道:“嘖,這還沒出平鞍城呢,就丟了重要的人,以後怎麼辦呢。”
扶苓抬起頭來,眼裡都快冒血了,盯着紀雲。度顧卿急忙打圓場說道:“難道紀雲兄有什麼妙計?”
“妙計倒是沒有,不過我剛才聽到兩個人的對話,好像是拍花子的,可能就是他們拐走了道一。”紀雲說道。
扶苓聽罷,一下子站了起來,揪住紀雲的道袍說道:你說的那兩個叫花子在哪?
紀雲見這架勢,覺得要是告訴扶苓,扶苓不得手撕了那兩個人販子?於是說道:“天黑沒看清,不過……”
紀雲幽幽的說道:“我知道他們要在這裡,與主顧交易。”
度顧卿說道:“那咱們也別耽誤,一塊找找那兩個人吧。”
紀雲攔下了:“不能,他們記得這幾個姑娘的長相,你們得小心一點,尤其媯畫,扶苓、月藍凝和媯畫,你們三人在一起,我和度顧卿去找就夠了。”說罷紀雲帶着度顧卿就出門了,扶苓也要跟出去,被媯畫攔住說:“莫要打草驚蛇,否則道一會遭遇不測。”扶苓這才安靜下來。
時間緊迫,可能人販子正談着生意呢,度顧卿和紀雲決定,分開在客棧裡面轉悠,紀雲還告訴度顧卿,只要遇見一高一矮兩個人說著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就通知我,於是兩人迅速分開尋找人販子。
這客棧裡面,向來是人多眼雜的地方,這店裡的店小二可謂是八面玲瓏,面面俱到的好手,尤其是大的客棧,又需要伺候的主顧舒舒服服,又得說話中聽,得到的賞錢自然也就會多,掌柜的也歡喜,紀雲站在一邊,正聽着店小二聚在一塊閑聊,可就聽出點門路來。
一個店小二靠着牆,擰着身上的毛巾,嘩啦啦的出水,說道:“剛才來那倆傢伙可真得摳門,要了一碟花生,非得說花生沒有殼就不叫花生,叫花生仁?所以他們就不給錢,說花生仁不是他們點的,花生是他們點的還沒給上,還反倒是找我們賠錢?這什麼人呀。花生也沒多少錢,我就當認頭了。真是累死爺爺我了。”
那幾個店小二嘬着牙花子,嘆着氣,另一個店小二問道:“那兩人什麼樣兒啊,我待會可得躲着走”
“他們啊,也真是奇怪,一個矮個,一個高個,矮個略胖,高個偏瘦,在那說著黑話。就在三樓雲山閣。”
“呦,看不出來你還懂黑話呢。”
“嘿,咱們這種混江湖場子的,不遇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你能吃得開么”那幾個店小二嘰嘰喳喳的說著有的沒的,開始吹起了牛。
一旁的紀雲聽的門兒清。三樓,雲山閣。紀雲記了下來,等度顧卿是一時半會兒等不來,不如自己先去,道一不見了,自己也有很大的責任。
說罷,紀雲就準備上樓去找那所謂的人販子。臨上樓前見着一個店小二的破布麻衣,一併抄了起來。
轉眼就到了三樓,找了一圈,從走廊深處,找到了這麼一個房間,門口寫着雲山閣。
紀雲看着這麼個隱蔽的地方心想,得了,這準是他們了。附耳於門口,聽裡面的動靜,裡面有談話的聲音,有兩個人。
一個人嗓子低沉說道:“老海?”
又一人嗓子較為尖細說道:“排琴”
那個嗓子低沉的又說道:“怎科子,什麼價”
尖細嗓說道:“尖局化把,盤兒攝”
低沉的嗓音又說道:“票子幾打?”
尖細嗓說:“月尺老瓜”
低嗓音說道:“砸砸漿”
尖細嗓說道“柳尺中”
沒成想,那低沉嗓音的,猶豫一下,竟然同意了,幾個人在屋裡推杯換盞。
紀雲聽完,正想着怎麼處理,身後有人說話了“你幹嘛呢?”
一個高個兒,正在身後,雙手叉腰,眉目橫立,鬍子如同尖勾利劍往外支棱着,彷彿紀雲稍微亂動一下,就會被這大個兒一把掐住一樣。
紀雲也是反應快。將店小二的衣服一抖落說道:“方才添水,忘了東西在裡面。”
“滾。”大個兒喝了一聲,紀雲也不氣不惱,乖乖聽話就跑了。回頭看了一眼大個兒,只見他晃晃悠悠的進了雲山閣。
紀雲也沒閑着,回去正好遇到度顧卿上樓,紀雲讓度顧卿看着,自己去告訴扶苓,道一有着落了。
紀雲回到房間里,媯畫和月藍凝正守着扶苓呢,便說道:“呦,大神仙,你怎麼如此憔悴不堪。”
扶苓氣不打一處來,張口就要罵,紀雲急忙打住說道:“別著急,我有好消息。”紀雲將剛才聽來的,一一告訴給了扶苓,讓她別著急,自己跟和度九華去跟蹤人販子,好找到他們把道一藏在哪裡了。
交代完了,紀雲趕了出去,扶苓也倒是鬆了一口氣。紀雲不想讓扶苓親自去解決這件事,一是扶苓是神仙,對付一個凡人自然不成問題,但是手無輕重,怕傷了凡人性命,損了自己的道行。二是發生這個事,紀雲有着很大的責任,所以紀雲想自己解決,好給扶苓或者自己這一行人一個交代。
紀雲又趕到三樓,度顧卿正一絲不苟看着。
“有動靜么?”紀雲問道。
“沒有”度顧卿回道。
正當兩人說話之間,那雲山閣的門,開了。
為首出來的,是一個大個兒,就是紀雲看見的那個,後面跟着一個矮個,正帶上斗笠,再後面又出來一個人,此人身穿藍色布衣,一手掩面,一邊跟矮個說些什麼,矮個一直擺手,說著:“不打緊,不打緊。衙門口裡有交情。”
三人經過紀雲和度顧卿身邊,紀雲一直把腦袋往度顧卿身後躲。
而後那三人下了樓,向客棧外面走去,紀雲對度顧卿使了個眼色,兩人也急忙下樓,直趕過去,街道上此時此刻已經人煙稀少,大多數人家都已經睡著了,那三個人也走的小心翼翼,一是怕官差巡邏,二是怕有人跟蹤。
紀雲倒是沒什麼,一個翻身上了房頂,度顧卿見狀,也翻身上了房頂,紀雲還笑着說:“沒想到幾年不見,本事見長。”
幾個人在月色下,匆匆趕路,前面的三個人,瞻前顧後,後面的兩個人,緊追不捨,快慢有序,在這樣的夜晚,竟然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