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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上,許久未見了。”洗胭掬手屈膝行禮道。

“都是朋友,無需多禮。”蘅汀伸手托扶起洗胭道,“今日怎麼得閑跑出來遊逛了?”

“這不趕着年下,媽媽們便關了樓,准許我們休整數日。妹近些日子也總想着出來,我便帶她來了。”洗胭回話道,說罷從身後扯出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來說道:“練兒,快過來見過仙上。”

那女孩看起來很是羸弱,但是目光灼灼有神,學着她姐姐的樣子行了個禮道:“仙上姐姐安,清練這廂有禮了。”

蘅汀見這女孩乖巧可愛,便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笑道:“嘴兒真甜,這聲仙上姐姐叫得我可歡喜了。”又抬起頭問洗胭道:“之前聽你說妹久病纏身,如今可好些了。”

洗胭無奈地輕搖了搖頭道:“就差來求仙上您賜些仙丹藥丸了。看過全長安的郎中都束手無策。”

蘅汀蹙着眉頭想了想道:“可恨我自幼便沒學過什麼醫術,不過我家中有位兄長倒是頗懂些醫道,若是他得空來了長安,我便央求他過來給練兒瞧瞧。”

洗胭聽此急急要拜謝,這繁華街市哪裡能讓她行大禮,蘅汀忙攙了她一把,希羽見狀也伸手虛扶了一把,聲問向蘅汀道:“姐姐說的可是澤杞師兄?”

蘅汀笑着點了點頭,又對洗胭介紹道:“方才忘了和你介紹了,這是我三妹希羽,我們還有個長姐,一說出來你便知道了。”說到此,蘅汀賣了個關子,神秘地笑了笑。

“那想來應是這長安城中的風雲人物。就是不知是哪一位淑女名媛還是女中豪傑了。”洗胭猜不明確的說道。

“哈哈,長姐的品階論起來倒是合乎淑女名媛的稱號,若是論起行事風格卻又算是女中豪傑了。”希羽一聽掩面笑着打趣道。

蘅汀笑着輕戳了下希羽的腦門道:“毛丫頭,又背着長姐說她的玩笑了。”轉而對洗胭笑道:“就不急着洗胭你了,我家長姐便是聖安郡主。”

“聖安郡主?”洗胭念念道:“那可是如今聖上心尖兒上的人。有了這位長姐,你們在這長安城也算是皇親貴戚了。”洗胭本是個低沉默然的人,只是如今見到蘅汀喜不自禁,便也話多了些。

“沒曾想長姐與聖上的事也傳的滿城皆知了。若是換作尋常人家的姑娘,豈不是污了名節。雖說這如意郎是九五之尊。”希羽聽此心下不悅起來,便聲嘀咕了幾句。

“希羽姑娘,這話可不得亂說。”洗胭豎起一手指抵在唇邊道,“我也是近些日子聽那起子到醉華樓吃酒的紈絝子弟們說的這些,還有一少年公子說他叔父在宮中做內官,這些日子正替聖安郡主張羅着冊封禮的事宜呢。”

“冊封禮?難不成還真要給長姐加封為公主么?我就說嘛,這回南下長姐立了頭等功,聖上定是要嘉獎的。”希羽笑道。

“難道不是封妃嗎?我瞧那公子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倒不像是假話。”洗胭喃喃道,有些疑惑起來,想起什麼似的又道:“若只是冊封為公主,何必還要備下冊寶呢?”

蘅汀聽着洗胭和希羽一來二去的說話,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又想起那日麟德殿宴飲時魏翊煊和內侍官的神色,心下不由得肯定了洗胭的聽聞,便道:“這也是長姐的私事兒,若真是冊封的聖旨下來了,我們再替她張羅着吧。”

洗胭和希羽意識到在大街上談論這些皇家秘聞有些不妥,便都止了聲。蘅汀出言算是終止了這個話題,少婈畢竟是她幼時起一直陪伴長大的姐姐,她自然是不喜旁人談論姐姐的是非。

兩對姐妹沿着長街又逛了逛,竟到了晌午,一陣陣餓意襲來,蘅汀便提議找個地方用午膳,回國師府怕洗胭礙於身份不肯隨行入府,去一品居又因為希羽要避嫌索性去不得,好在西街淮桑巷巷子口新開了家叫“貽味軒”的酒樓,據說請來的廚子還是東荒南國來的。

入了酒樓照例選了個二樓靠窗的位置,能一邊吃着飯食一邊望着街景,四人叫了幾道菜便又聊了起來。

蘅汀探出頭往窗外邊看了看又縮回來道:“這天兒倒是愈發清寒。回頭叫一壺酒來還得用火爐煨着才行。”又想了想道:“方才進來時抬頭看了眼招牌,發覺這店名像是被換過。”聽蘅汀這麼一說,希羽倒是想起來方才那牌匾上的字確實有挪動的痕迹。

“仙上想知道?”洗胭笑着反問道,“那我就冒着被殺頭的危險告訴你們吧。想來你們常常悶在府里,這街頭巷尾的瑣事你們確實不知。”

“還得冒着被殺頭的危險?這酒家莫不是與官家有什麼過節?”蘅汀好奇道。

“仙上可知當今聖上的名諱?若是知道的話,不妨把這酒家的店名給挪換一下。”洗胭說完狡黠一笑。

“魏翊煊?貽味軒,貽味,味貽——軒!”蘅汀最後一個字念出口恍然大悟般拍了一下大腿,“這店家衝撞了天子名諱,豈非大不敬?”

“仙上自然是聰慧過人。好在聖上仁德,又念及這店家從番外來,不知者無罪,便着令改了店名也不追究責罰了。”洗胭解釋道。

蘅汀聽後在心裡暗笑,沒想到魏翊煊那般假正經裝威嚴的皇帝,竟然還能在百姓口中得到一個仁德的好口碑。希羽也在一旁埋頭低笑道:“洗胭說的是,聖上不僅仁德,還很是隨性呢。”說著便想起那日長安初雪,魏翊煊微服造訪國師府時,舔着臉找她們討酒吃菜的樣子。

菜品陸續被上齊後,除了體態羸弱的清練,蘅汀都給倒了酒水,這南國的菜色很是清爽,繽紛至極,口味多半是酸辣偏甜。倒是合乎了女兒家的口味,只可惜這皇朝盛世雖很是開明,但女子還是鮮少有這般拋頭露面臨於窗前把酒言歡的。於是廳堂之內,獨獨蘅汀這一桌很是惹眼。

第一杯酒才下肚,便見洗胭身後有幾個不熟識的公子哥兒慢慢湊了過來,待走到洗胭身後,其中一人俯下身子從洗胭背後勾手抱將過來,嚇得洗胭潑灑了酒水,碰掉了碗盞。

“放肆!哪裡來的登徒子!”蘅汀見狀立馬摔了筷子站起身子呵斥道。

那幾個公子哥兒很是紈絝混世,見蘅汀此舉也不膽怯,笑道:“今兒哥幾個在這飲酒正覺得無趣,沒想到醉華樓的洗胭姑娘也在此,且看落座的四位娘子,皆是可人兒,哥幾個都各自將姑娘們請到我們那桌去。”說罷,又順手拂過洗胭的臉頰調笑道:“洗胭姑娘今日淡妝出行倒是清純得很,給我們唱一曲如何?”

洗胭本以為那護身金丸會發揮效果,沒曾想現如今竟被破了功法,還被人困在懷中動彈不得,驚得花容失色,也不知該如何了。蘅汀心下覺得甚是愧對洗胭,那金丸也不過只是月余功效,這幾月下來,也忘了給洗胭繼續送服。

其餘的幾人藉著酒意壯膽都向蘅汀、希羽和清練三人圍了過去,探着雙手色慾熏心的模樣甚是惱人。蘅汀忙把清練護在身後,希羽自然不是善茬,抬手就是一拳揮在近身前來的那廝臉上,打的那廝翻覆在地叫苦不堪。

“青天白日的,你們也敢如此囂張!”蘅汀又呵斥了一句,又接着道:“你們可知我是何人!”

“我管你們是何人。跟醉華樓的頭牌兒混在一起,也不見得是高門貴女罷了。”其中一人囂張道。

蘅汀哪裡聽得這般混賬言論,氣得抬腿便是一腳,將近於身前的一人踢倒在地,那幾個公子哥兒眼看着自己的人被撂倒了兩個,頓時怒意陡生,為首的那個抬手要召喚自家隨從過來助陣,卻被人從身後擒住了手腕。

“四公子這是要做什麼?光天化日的要強搶民女么?”那人將這個四公子的手臂放下後走上前來環視了一圈道:“都規矩着點,你們幾個的父親左不過也就是從五品的員外郎罷了,也敢如此蠻橫囂張。”蘅汀這才認出來人竟是那夜請她吃酒的上官浥旻。

“論官階我們是抵不過你這國舅爺的身份壓人,只是上官公子莫不是忘了,如今皇后娘娘都仙逝許久了,何況你還只是她庶出的弟弟。叫你一聲國舅爺可不是抬舉你了。”那四公子忍不住譏諷了一番。

上官浥旻聽到這般譏諷之辭倒也不惱,慢悠悠道:“嫡姐如今不在人世,我也無爵位傍身,自然是不好得罪你們。可你們卻不認得眼前的這位蘅汀大人,當真是瞎了狗眼。”